第27章 逃出反司聯盟
短短的十二個小時后,閻羅女就精神煥發地坐在她的王座上,聽出門執行任務的流浪獵手們給她彙報情況了。
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十分成功,他們找到了病毒基因的樣本確切所在,只要靜待時機就能得手。所以一個個忙不迭地在閻羅女面前爭功。尤其是從前跟著老肆的那些人,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老肆呢?」閻羅女今天也是高興過了頭,聽了這麼久的彙報才發現帶隊出去的老肆不見蹤影。
「他——」
他還能去哪?當然是第一時間去看小優了。老肆那麼精明的人,一被架走就明白事情不簡單。可他回不去,只能硬著頭皮把任務完成,要是這次任務再失敗他和小優的處境只會更糟。
「他不舒服,回去躺著了,還讓我們替他向閻羅夫人請罪呢。瞧我們一開心,就把這事給忘了,真是該死。」老肆那些心腹的解釋並不能讓閻羅女滿意,不過今天剛剛換了新骨髓的她,顯得格外年輕漂亮。那些人在「反司」聯盟混了這麼久,自然知道怎麼哄她開心。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讚著閻羅女,再加上九也跟她說「別為了一點小事不開心」,她也就懶得去追究了。
與地下廣場上這震天的歡天喜地相比,老肆的房間可就冷清多了。從進門到現在老肆好話說了一籮筐,可小優就只縮坐在床鋪的一角,默默流淚。
那種無法求助又無法排解的痛苦,令老肆萬分心疼。
「都是我沒用,我怎麼就沒想到她把我騙走,是為了對你下手呢?我真沒用,連你都保護不了……」老肆什麼都知道了,卻又什麼也做不了,最後只能坐在床邊生自己的氣。他越罵自己越覺得對不起小優,最後便上手抽自己耳光。
這一巴掌抽下去,驚動了小優。像是一記重鎚,在她那被層層冰寒封住的心底砸出了一條裂縫。
老肆見小優終於向他看過來,還以為這樣能讓小優解氣,便繼續扇自己耳光。不想小優一下子撲過來,拉住他的手,「你幹什麼呀?」
小優的聲音乾澀得叫人難受,老肆便求她,「你就讓我打自己吧,這樣我能好受點。」
小優更氣了,「沒事打自己幹嘛?你傻了嗎?」
要弄死她的人是閻羅女,她把控著整個反司聯盟,老肆只是手底下做事的人,又有什麼能力反抗?
「你為我已經做得夠多了,幹嘛還要傷害自己?想讓我更難受嗎?」小優這麼說,才終於按下了老肆的手。他仍是滿心愧疚,「小妞,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只是,只是想好好地哭一頓。」小優的心裡太苦了,她一次次對九心寒絕望,可又一次次想起過去的情,割捨不了,要不是今天親耳聽到閻羅女的話,她還卑微地企盼著九有一天能夠回心轉意。
是她太傻,人是這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說變就能變,可她還是一廂情願地欺騙自己。
現在,她要哭盡自己的委屈,她要逼自己看清九已經變心的事實。他們的過往,他們的情愛,在九向閻羅女獻言要取走她骨髓的那一刻,就徹底結束了。
所以,等她抹凈眼淚的那一刻,她與九就只是陌生人。
「你是說哭了能讓你好受些?」老肆已經慌亂到完全沒了主意,只要能讓小優開心起來,他什麼都聽她的,「那,那你就哭吧。」
「本來哭得這麼丑就不夠好意思了,被你一攪,就更不好意思了。」小優是從訓練基地出來的,奉行的是流血丟命也不流淚,可她實在是太心冷,又太無奈了。
「那就別哭了,哭太久傷身體。」老肆趕緊來為小優擦淚,「雖然你哭起來也很好看。」
「哭夠了,就不哭了。我總不能哭著等死不是嗎?」小優在整個手術的過程里異常的清醒,她想了很多,現在只是第一次手術,如果術後效果好,閻羅女很快就會進行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把她身上的骨髓都換掉。一旦她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她的死期就到了。
她不怕死,就怕死得不值,她更不想便宜了閻羅女那個女魔頭。
「小妞,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老肆一把抓過小優的手,他無法形容這次出去執行任務時他有多擔心小優,簡直是一分一秒都沒有心安過。所以在回來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你是我帶進來的,我就要把你帶出去。」
「出——」小優緊張地望向了門的方向,雖然知道這時候大家都在慶祝,沒人會想起他們,可她還是要先確認一下,然後才向老肆道,「出去?怎麼出去?出去以後又該怎麼辦?」
她可沒有忘記她和九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呆在反司聯盟里是兇險萬分,可外頭也是一樣。司令對流浪獵手趕盡殺絕,也不會讓他們活著。這麼大的世界,根本就沒有他們容身的地方。
「怎麼出去,我來想辦法,反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閻羅女的手上。至於出去以後怎麼辦,出去了再說。」老肆認真地道,「小妞,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小優心裡感動,可越是心懷感念就越盼著老肆平安,「不,你不要為我冒險。」
老肆搖頭:「我也是為了我自己。你以為閻羅女對我還有情義嗎?現在反司聯盟中的事情,她都聽阿翼的,你覺得他會放過我?」他告訴小優,「我們現在是一根蠅上的蜢蚱,一旦沒了利用價值都只有死路一條。」
最終小優同意了老肆的辦法,橫豎不過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接下來的日子,老肆辦事格外賣力,而小優也逆來順受,盡一切可能降低她的存在感。閻羅女剛聽到這些消息時,還有點不放心,她問九,「這是她的性格嗎?這麼容易就屈服了?我還以為敢單槍匹馬跟司令對著乾的人,會一身傲骨,寧死不屈呢。」
「夫人記錯了,她什麼時候單槍匹馬過,還不是凡事都靠著我?」九現在連閻羅女的枕邊人都能一手安排了,誰能和她親近,誰會永久地被遺忘,全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阿翼,你對過去的事記得很牢嘛。」閻羅女佯怒,伸出手指來戳九的腦袋。
「記得牢有什麼用?」九順勢接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拉,目光里綻放著醉人的誘惑,「還不是一見到你就屈服了?這人類都沒幾根傲骨,更何況我們基因人,我只想一輩子做你的奴隸。」
閻羅女這時哪還記得什麼小優啊?一心只想與九上床了,可九總不讓她即時滿足,先拉幾個墊背的,弄得她欲求不滿,他才把那些男人都趕走,然後獨自迎合她,為她解鎖各種姿勢……
每一次都會持續到後半夜,閻羅女總是叫得很大聲,連斜對面房間的小優都能清楚地聽到動靜。
這對小優來說是種殘酷的折磨,偏偏她除了捂緊耳朵,一點別的辦法也沒有。老肆也只能勸她忍耐,「快了,我們逃脫的日子就快到了。」
因為第一次移植骨髓后,效果非常明顯,所以閻羅女決定第二次手術時,要換掉小優全身一半的骨髓。畢竟動手術很傷身體,她希望次數越少越好。而且小優活著,就會對她有威脅,她巴望著小優早點死。
老肆原本是打算多準備點時間以求萬無一失,在他得知閻羅女的陰毒計劃后,就不得不提前了。他把逃走的時間,定在第二次手術的當天。
按照閻羅女一貫的安排,她會先把老肆支走,再把小優帶過去。
所以老肆就沒辦法在小優身邊幫忙,只能在飛行器的停放點等她,一切得靠小優自己的本事。
為了使閻羅女和她的人放鬆警惕,小優一路上都十分配合。甚至還流露出能夠為閻羅女提供骨髓,是件令她覺得十分榮耀的神情。
「你早就該這樣了,當初居然還敢當眾與閻羅夫人頂嘴……」負責押送的人永遠不會給小優好臉色,他們是最會看閻羅女臉色辦事的人。
「是,都是我的錯。」小優一路認錯,到了手術室里,自己乖乖地爬了上去。
因為這次手術要移植的骨髓太多,需要小優意識清醒以保證造血細胞的活性,所以醫生很精心地配製了麻醉劑的濃度。要不是因為這次手術足以讓小優活活痛死在手術台上,閻羅女都不想為她浪費一丁點的麻醉劑。
「好了嗎?」閻羅女看著橫躺在她面前的小優,內心只有快點將她撕碎的瘋狂與暗喜。
「是的夫人,她的意識清醒,也有痛覺,就是四肢完全麻醉了,不能動彈。」醫生的回答令閻羅女十分滿意。
她迫不急待地就要開始手術,好趕緊讓小優嘗到痛苦。只是她不知道老肆提前買通了醫生的助手,用一針稀釋的維持液替換了麻醉劑。只要等到手術室的無關人員都出去了,就是小優下手的機會。
一切進展順利,閻羅女也躺在了手術台上,醫生正給她準備麻醉。
小優按捺著狂跳的心等著這一刻,她很想趁著閻羅女被麻醉后殺掉她,免得她成天惦記著消滅全人類。可老肆說她死了反司聯盟會大亂,又不知道有多少流浪獵手會死,而且最後控制住局面的人,還是會利用病毒基因去害人類。
所以小優只能放棄。
醫生試針后,把針頭插進了閻羅女的血管里,正要推下針柄里。九突然闖了進來,滿臉興奮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提保險箱,並打開了給閻羅女看,「夫人,猜猜我們拿到了什麼?」
閻羅女一看九那模樣便心裡有數,「是基因病毒的樣本!?」
「對!跟了這麼久,總算在今天被我們截獲了。這是唯一的樣本,其他的都被F區的司官長給銷毀了。」
閻羅女聽了九的話十分興奮,朝著醫生就是一甩手。手術暫停,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基因病毒上。
「夫人,這是老天給我們的機會,咱們可得好好利用啊。」九說話時一臉的算計。閻羅女就愛看他貪婪的表情,忙道,「有什麼好主意?快說!」
「那要看夫人是想只統治基因人,還是世界上所有的人了。」九故意賣起關子,他太知道怎麼跟閻羅女說話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效果。
「哦,怎麼說?」閻羅女果然追問。
「您要是只想統治基因人,那就不用去跟人類談判了,直接複製基因病毒去幹掉他們就行。可您要是想統治全人類,這,就是最有用的武器。」顯然九更傾向於後者,就算司令在暗地裡狂造基因人,在這個地球上又能有存活多少?可要是再加全人類幾十億人口,那就——
「往下說!」閻羅女雙眼放光,誰不想主宰這地球上的一切生物,讓所有的人都成為自己的奴隸?
「那個司令不是一直跟你對著幹嗎?您就不想出口氣?直接拿這個要了他的命,同時公開他的罪行,那麼,您殺他就是殺了所有獵手的仇人,到時候全世界最強的獵手們都只效忠您一個人,還有什麼您辦不成的事?」
九一開口就能打到閻羅女的心坎上,她聽得滿面獰笑,連連點頭,「沒錯,司令苦心培植的所有獵手都是我的了,有了他們再加上這個基因病毒,我就能讓全人類屈服!」
「阿翼,還是你有辦法。」閻羅女高興得忘乎所以,直想著她統御全世界的美夢,壓根就忘了這個手術室里還有一個小優。她迫不急待地向九吩咐道:「事不宜遲,你現在——」
她的手猛的一空,手裡那最至關重要的基因病毒就到了小優的手裡。小優甚至沖她得意地晃了晃,「你做夢!」
「你——」閻羅女剛想開口說話,腦袋就是一暈。原來小優剛才搶奪她手裡樣本的同時,還拿了醫生手裡的麻醉針,趁著閻羅女的注意力都在樣本上,給她一針推下去,她竟然毫無察覺。
「夫人!夫人——」九無比緊張地把閻羅女給扶住了。
小優的心裡不禁漫過一絲苦澀,曾經他也是對她這麼緊張,這麼溫柔。她天真地以為他們會這樣好一輩子,沒想到——
小優一察覺到自己分了神,就立即逼迫自己直面事實。她既然已經決心與九陌路,就沒什麼過去可懷念的。所以她冷聲道,「她死不了,你不用緊張。」
「你——」九似乎氣得不知道該怎麼罵小優才好,他惱怒著惡聲道:「把樣本還回來,別逼我動手。」
醫生和他的助手早就退到了手術室的最角落裡蹲著,抱著頭,不敢聽也不敢動。他們是被抓來的人類,因為不想家人被害,才被迫為閻羅女服務。最怕捲入紛爭,只求能多活兩天。
「好說,你要樣本我要自由,只要你送我出去,我就還給你,反正我留著它也沒什麼用。」小優望著九,眼光是冷的,連聲音都是冷的。這才是她,愛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為他不要命,而不愛那個人時就冷漠得如同從未認識過。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我一聲令下就能要你的命。」九直接向小優伸出手,用最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乖乖把樣本還給我,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那樣的囂張,那樣的高高在上,人變起來還真是又快又徹底。小優在心頭慘笑一聲,冷眼回絕,「你就這麼希望我死在這裡么,翼先生?還真是不念舊情哪。」
「少廢話!」九就想伸手來搶,小優撤身一閃,把他的手擋了回去。這一交手她發現,九的速度變慢了,力度也不夠。也是,每晚都要陪閻羅女那頭老母狼上床,不被掏空了才怪,哪還有精力保持靈活的身手?
小優作勢要捏碎那樣本,「你不送我出去,我就毀了它,剛剛你說這是唯一的樣本?我很想知道閻羅女會怎麼對你——」
「樣本毀了你就得死!」九厲聲打斷。
「難道樣本在,我就能活著嗎?」小優也厲聲吼回去,然後一指閻羅女,「少屁話,反正都是死,我殺一個算一個。」
她是豁出去了,九突然感到害怕,「你瘋了!」
小優很無所謂的姿態,「要麼瘋要麼死,是你,你怎麼選?」
最終,九還是妥協了,因為跟基因病毒比起來,小優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好,我送你們出去,但你一定要把樣本還給我,否則……」九說了一堆的狠話,彷彿與小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小優全都沒有聽進心裡去,她只聽到他說的是「你們」,顯然已經知道她要跟老肆一起逃跑。
「走吧。」小優催促著,多留一分鐘,她與老肆就會多一分危險。可真當九遂了她的意,抬腳要走的時候,小優卻猛的一個轉身,回去狠狠扇了閻羅女兩個耳光。
「你幹什麼?」九大喝。
小優才不去理會九,只對麻醉中想動又不能動的閻羅女怒聲道:「這是你欠我的!」然後撤身便走。
九舉起拳頭就要去揍她,可又擔心打鬥中會碰壞病毒樣本,便只能忍住火氣。出門時,他還得向看守在外面的閻羅女心腹解釋,「夫人這次手術遇到點麻煩,我要她(小優)去外頭做個更詳細的篩查。」
九如今是反司聯盟里的二號人物,誰敢置疑他的話?誰不怕得罪他?只得放行。
那其他人就更不敢了,哪怕覺得他帶著小優出去十分奇怪,也不敢直接來問,還以為是閻羅女的命令呢,遠遠看見就讓了路。
老肆在飛行器上早已等得發急,生怕小優出現意外,當他看到她和九同時出現時,反而鬆了口氣。待他們兩個一上飛行器,老肆就從後面一套繩子,把九給捆了。邊捆還邊誇小優,「行啊,還弄了個人質來。」
「純屬意外收穫……」小優把病毒樣本掏出來,本來是要好好遞給老肆看的。可一見九那麼緊張地盯著,就順手一拋。氣得九大罵,「你小心點!」
老肆伸手接住樣本的同時,拿手肘狠狠給了九的腹部一下,「是你小心點,渣男!」
九冷哼一聲,「一個被女人玩爛了又甩掉的廢物,好意思說別人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肆連揍了好幾拳,嘴角有血絲滲出。他卻也不以為意,「你報復我?打啊,你打得越狠,小優就越心疼我。」
老肆惱怒地拎起了九的領子,警告道:「小優的名字,不是你叫的!」
九一口血水吐到老肆的臉上,「老子就這麼叫,你能怎麼著?」
老肆瞬時大怒,抬手就是一記狠拳,「信不信我殺了你?」
沒想到,九居然比老肆還要兇惡,「來啊,殺啊。讓小優一輩子記住我,讓她一輩子恨你。」
老肆揮手又是兩拳,直打得九滿臉是血。他還要伸手再打,聽見小優沖他喊道:「別打死他,聯盟的飛行器來追擊我們了。」
九不禁笑出聲來,老肆憤怒地拎緊了九的領子,恨不得把他活活掐死,「是你給了他們暗示?」
九隻笑著回了兩個字,「蠢貨。」
老肆氣得又要揍人,小優急聲把他叫過去幫忙。有那麼多敵機跟著,他們兩個人必須分工合作。一個負責駕駛,儘可能甩掉敵機,另一個得找準時機開火,解除敵機對他們的威脅。好在他們有九握在手裡,聯盟的飛行器不敢隨便開火。
「小優,這世界上能保護你的人還是我。」
「小優,別那麼開,你這樣甩不掉他們。」
「小優,你應該這樣……」
九一刻不停地在旁邊干擾小優行動,小優氣得扯下她的襪子去堵九的嘴。然而隨後她就發現,剛剛九說的那些方法都是有效的,他很清楚反司司聯盟的作戰弱點以及盲點。他在幫他們?
小優疑惑地回頭瞥了九一眼,九笑著沖她一眨眼。那模樣,就像從前,美好得像一場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