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可饒恕

侯文峰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同，目前這種情況跟兇手湯偉敏取得聯繫對於人質的生存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蕭紅當即向上級領導和市長彙報了情況，市長趙史對於侯文峰的提議給予了高度的支持，並且馬上聯繫了電視台領導。

在趕去電視台的路上，侯文峰讓蕭紅徹查二十年前那案子中是否有警員、公訴律師、審判長收受賄賂的情況發生，蕭紅明白侯文峰的意思后馬上表示要下車，親自去通知相關單位對當年負責這起案子的人員進行調查。

半小時后重案組一行就來到了聞州市廣播電視台的大樓里。

台長親自接待了重案組一行，由於情況緊急台長下令直接停播了正在播出的一部抗日神劇，準備現場直播侯文峰的電視講話。

侯文峰坐在新聞頻道演播廳的檯子后做著準備，他命人在檯子上安放了一台電話機，準備好后其他人就退到了攝像機后等著了。

「教授這是要火了，剛才台長說聞州市幾套頻道將會同時插播教授的講話。」劉睿東說。

在導播和攝像師的示意下侯文峰開始發言了，他拿起了兩張拍攝於死者身上的紋身照片，對著鏡頭說：「湯先生，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我們的直播，我是東川重案組的侯文峰，我已經破解你的謎題了，你的紋身密碼所要表達的是司法女神朱蒂提亞，她手中的天秤和利劍代表的是公平審判，你讓死者看著天空是想要表達天理何在的意思，所以你繼續紋身拋屍的行為已經變的毫無意義，同時我也破解了你的思維和行為模式，我知道你遭受過什麼，知道你心裡積壓著強烈不滿情緒，現在我想跟你做個交易，只要你放了手中的十八名人質，我一定還你個清白，雖然我知道你現在要的不是清白，我們也無法彌補這二十年的時間給你造成的傷痛，你的心態我很了解，沒錯，這二十人或多或少都存在人生的污點，他們做錯了事卻逃過了法律的制裁，這的確是我們公務人員的失職，但任何國家的法律都有漏洞，它是不完美的，法律講究的是死板的證據，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原則上嫌疑人是無罪的，你應該慶幸法律的逐步完善，不會在讓同樣的事情發生了，二十年前你的案子是限於當時的條件，限於當時表面證據，我相信換了現在你這案子一定不會輕易就定罪……。」

蕭紅匆匆趕來了，她跟侯文峰打著手勢說已經調查清楚了，二十年前那起案子的公務人員並沒有嫌疑，侯文峰用眼神表示了肯定，接著對著鏡頭繼續說：「我們已經對當年負責你案子的公務人員進行了調查，調查顯示他們並沒有做過一些埋沒良心的事情致使對你的審判產生影響，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當年負責調查這案子的警察有錯，公訴人有錯，審判長有錯，他們錯在被表面證據誤導，但這種錯不是受外界因素干擾的，不是刻意為之，他們也是無心之失，現在知道真相的他們活在內疚當中，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真正陷害你的真兇造成的，他蒙蔽了所有人的雙眼，讓你背負了不該背負的苦難，你如果還有良知，還有人性，還懂什麼是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就應該放了無辜的人質，真正讓你要追究的是那個逍遙法外的真兇，他才是罪魁禍首！我們替你出頭抓真兇，還你清白，這樣的交易對你來說是值得的，我希望你撥打屏幕下方顯示的電話號碼，我等著你給我打電話。」

侯文峰的這段電視講話在廣場的大顯示屏上在播出，在步行街的大屏幕上播出，在商場的電視機上播出，所有行人都在駐足觀看，當年調查湯偉敏殺人案的退休警察也在家中抽著煙靜靜地觀看，審判長也停止了洗腳獃獃地看著電視，全市六百多萬人口一大半都看了這段電視講話。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湯偉敏戴著狗面具坐在一張破爛的沙發上看著電視，他的手中拉著一條狗鏈，狗鏈的另一頭栓著一個十歲的孩子，孩子髒兮兮的，跟狗一樣蹲坐在沙發旁邊。

湯偉敏淚眼朦朧看向了孩子說：「狗狗，你說你到底偷了同學的鉛筆刀沒有？用我教過的回答方式，一聲代表有，兩聲代表沒有。」

「汪~~汪~~。」小孩聽話的叫了兩聲。

「沒有？你確定？」湯偉敏問。

「汪~~。」小孩又叫了一聲。

「這個警察還挺厲害的，就這樣就分析出了我的身份、想法和這麼做的原因，看起來這二十年後的法律確實嚴謹了不少啊，狗狗，你覺得我到底該不該打電話給他呢？」湯偉敏問著小孩。

「汪~~。」小孩的眼神閃過了一絲遲疑，接著發出了一聲狗叫。

湯偉敏長吁了口氣，掏出了手機撥打了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

電視台演播廳里，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大家的情緒萬分緊張，侯文峰示意導播切廣告，導播切進廣告后侯文峰按下了免提接起了電話。

「喂，侯警官，你真厲害，我本來以為你們沒這麼快查到的，嘿嘿。」湯偉敏乾笑了兩聲。

「考慮的怎麼樣了？」侯文峰問。

「用不著考慮，我這二十年是怎麼過來的你根本無法體會！」湯偉敏狠狠道。

「你想怎麼樣？」侯文峰皺眉問。

「你說要還我清白，你怎麼還？申訴期已過，我刑滿出來了，你認為還有用嗎？我的案子發生在1994年，現行刑法是在1997實施的，按照刑法「從舊兼從輕」的原則，應適用79年刑法，即便你抓獲了真兇，那也超過了79年刑法規定的20年訴訟期限，你們是放還是抓？這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必須要層層追訴報最高檢院核准，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核准，你是不是要我等到頭髮都白了？我已經在牢里度過了二十年，你還要我等？」湯偉敏冷笑道。

湯偉敏對法律的了解讓其他人頗為震驚。

「你果然研讀過法律，看起來你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侯文峰沉聲道。

「聽侯警官的意思是你也已經推測出我在牢里研讀過法律啊，太厲害了，我相信你應該有能力替我找出真兇，可惜啊現在的法律……哈哈哈。」湯偉敏大笑了起來。

「我懇請你放了人質，至於追訴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侯文峰也有些沒轍了。

「算了吧侯警官，我這二十年在牢里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我做出這樣的決定不是一朝一夕的，這二十年我活著的唯一信念就是要讓世人明白我遭受的苦難，想讓我改變初衷對不起我做不到。」湯偉敏說。

侯文峰正要說話卻看到蕭紅在跟他打手勢，他也發現了演播廳里突然多了幾個老人，蕭紅馬上把寫好的紙條遞了過來，看過紙條后侯文峰就明白了這幾個老人的身份了，他示意導播和攝像師把畫面重新切出來，接著說：「湯先生，當年負責調查這案子的警察、公訴人和審判長都主動來到了演播廳，他們要當著聞州六百多萬民眾的面給你道歉，我想這樣的道歉方式是你需要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緊接著攝像師把畫面切到了那幾個老人身上，這幾個老人早有準備，當年的審判長說：「我是看過電視才知道當年疏忽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讓一個無辜的人坐了二十年的冤獄，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們幾個都已退休，我們的晚年將在無比的內疚中度過，也許這是對我們的過失最好的懲罰了，我想你也不是為了拿國家賠償，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真誠的道歉，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協助重案組把當年陷害你的真兇找出來，必要時我們會聯名寫信給最高檢院，要求追訴，現在我們要跟你道歉了，對不起，如果真的要我們付出代價，沒問題，只要你提出的要求我們會儘力去滿足，只希望你不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放了他們吧。」

退休審判長說完后對著鏡頭深深的鞠了個躬，其他幾個老人也黯然的對著鏡頭鞠躬，坐在電視機前的湯偉敏看到這一幕終於忍不住掩面失聲痛哭了起來，他壓抑了二十年終於等到了一句「對不起」，可這句「對不起」彌補不了他二十年的痛，彌補不了他逝去的青春。

湯偉敏平靜下來后靠在沙發上，陷入了沉默。

「湯先生，他們能站出來已經是鼓足了勇氣了，你要知道他們這麼做很可能會毀了家庭，很可能要面對六百多萬民眾的指責。」侯文峰說。

湯偉敏看著電視畫面里那幾個憔悴的老人，心裡觸動了一下，對著電話說：「好，我可以答應暫時延緩這些人的生命，也不會繼續折磨他們，可無論他們做什麼也無法彌補我所失去的一切，他們毀了我的人生，不可饒恕！我不會相信他們了，除非我親眼看到你們說的事兌現了，我才考慮是否放了人質，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內做不到，那麼他們全都要跟我陪葬！」

湯偉敏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接著是一陣嘟嘟的忙音，侯文峰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

「三天時間怎麼查二十年前的案子啊，這下遭了，查不到那些人質就……。」蕭紅緊張道。

「至少在這三天里人質不會在受到傷害了，有了一個緩衝的機會。」蘇錦問。

「我們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幫你們調查二十年前的那起案子，我們這些人里有當年的警察、公訴人，對案子很了解，希望侯警官讓我們加入。」退休審判長說。

侯文峰對這些老人表示了感謝，案中案重案組見了不少，可這起案中案的特殊情況讓大家心情沉重，蘇錦和侯文峰當即做出決定，馬上對當年的案子進行徹查，抓住那個致使湯偉敏坐了二十年冤獄的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