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里追擊

侯文峰用了模擬五官拼圖遊戲的方法讓濤濤高高興興把拼圖做出來了，這讓旁邊的父母也放心不少。

拼圖的效果並沒有預期的好，根據濤濤做的拼圖可以看出兇手戴著聖誕老人的白色假鬍子、眉毛，等於遮去了半張臉。

告別了濤濤一家后重案組一行回到了縣刑偵大隊的駐地。

「他用聖誕老人的裝扮很好的掩飾了自己，而且濤濤只是個六歲大的孩子，對於五官特徵無法做出直接描述，拼圖的誤差會很大，拼圖等於白做了，線索斷了。」蘇錦說。

「那倒未必，至少濤濤跟兇手有過直接的接觸，兇手對濤濤可以用溫柔來形容了，我分析兇手對孩子是無惡意的，他裝聖誕老人送襪子的詭異行為模式很可能跟他自身的遭遇有關，要麼是他自己曾經歷過這些事，要麼是他最親近的人經歷過這些事，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傷，我有兩個猜測，要麼是兇手小時候一直想得到聖誕老人送的禮物，但他一直也沒有收到，這成了他最大的遺憾，於是成年後他就將這種願望轉嫁到了這些孩子身上，讓這些孩子替他實現夢想，他也能從中得到滿足；又或者是他的孩子有這樣的願望，但因為某些原因再也沒辦法實現，比如孩子夭折，他想要彌補給孩子，這也能造成這種詭異的行為模式，但從兇手不傷害小孩子來看，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兇手一定是為人父母，並且失去過孩子。」侯文峰說。

「教授真逗，兇手這麼殘忍的殺害了死者，你還說他溫柔？」劉睿東苦笑道。

「殘忍和溫柔是相對的，每個人都有兩面性，兇手對死者殘忍一定有他的原因，對小孩溫柔也有原因。」侯文峰說。

「這案子死者的身份是關鍵，查到死者身份或許就能破案了，這麼殘忍的手法不可能是隨機殺人，一定是報復性的殺人！」蘇錦說。

侯文峰來回踱了下步問：「國人是什麼時候開始流行過聖誕節的？」

「我知道，上世紀90年代，後來被商家渲染越來越流行了。」秦嵐說。

「小嵐，我給你安排個任務，你馬上在資料庫里比對，找出從90年開始一直到現在發生在平安夜的案子，被害者是三到十歲的孩子，我要孩子家長和當年兇手的所有資料。」侯文峰指示道。

秦嵐點頭馬上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民警老王這時候進來彙報了情況，上新聞呼籲有了發現，真的有目擊者出現了。

重案組馬上就去見了目擊者，在辦公室里，一個戴著大金鏈子，抖著腿從快餐盒裡拿出烤串的男人見重案組來了，嬉皮笑臉的示意了一下，然後繼續吃著自己的烤串。

對這個目擊者的態度重案組有些反感，老王小聲的湊到蘇錦耳邊說：「蘇隊你別見怪，這個人綽號叫黑皮，是這一帶的地痞流氓，我們多次打擊過他，是拘留室的常客了，他說自己不僅是目擊者，還跟兇手打過架。」

「他的口供可信嗎？」蘇錦問。

「可不可信得看你們問過以後了。」老王有些尷尬的說。

蘇錦點了點頭坐到了目擊者黑皮的對面，黑皮這才拿紙巾擦了擦油嘴笑著問：「你就是負責人了啊，我看新聞說只要提供線索就能有兩萬塊獎金，是不是真的有？你們別忽悠我。」

「警方從來不忽悠人，只要你提供的線索能幫助我們抓到兇手，獎金一分不會少你的，但如果你提供的是虛假情報，擾亂我們的視線，那就要付法律責任！」蘇錦義正言辭的說。

黑皮搓了搓手道：「這個你放心，王警官認識我，我要是做虛假的情報，他也不會放過我，我以後也沒法在這一帶混了，雖然我是撈偏門的，但講的就是義氣和信譽。」

「說吧。」蘇錦拿起紙筆準備做筆錄。

黑皮開始了詳敘，在案發當天黑皮在老城區的一家酒吧里準備釣女人玩一夜，可那晚他並沒有釣到女人，在喝了不少酒的情況下他去嫖了一次，嫖完后他哼著歌回家，在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尿急就跑進巷子撒尿，他正尿著，旁邊的下水管上突然跳下來一個人，由於是漆黑的小巷，那人穿著聖誕老人的紅色衣服很怪誕，黑皮被嚇得尿了一手，惱火之餘罵了那人幾句，那人不搭理黑皮急著走，他的態度讓黑皮覺得不尊重自己，黑皮被惹火了，於是上前扯住了聖誕老人，兩人因此發生糾纏，黑皮操起堆在巷子里的一塊廢棄木板作為武器攻擊了聖誕老人，聖誕老人右手臂被打傷，木板上有釘子劃破了聖誕老人的手臂，之後聖誕老人快速跑出巷子，黑皮氣也出了所以沒糾纏，至於聖誕老人跑哪去了他就不知道了。

說完后黑皮提醒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時那個狗日神經病還穿著聖誕老人的紅色衣服，老子被嚇慘了，又不是聖誕節他穿成那樣幹什麼。」

重案組當然知道黑皮沒有撒謊，因為新聞上的呼籲根本就沒有提到兇手穿聖誕老人的衣服，這足以證明黑皮提供的事情是真的。

「謝謝你提供線索。」蘇錦昨晚筆錄就站了起來。

黑皮馬上扯住了蘇錦叫道：「你們還沒給錢啊。」

「黑皮你給我老實點，你提供的消息還需要經過調查，調查確認是真的后還要走相關流程才能領到獎金。」老王皺眉道。

黑皮揚了揚嘴角說道：「好吧，我也知道條子的錢不好賺，那我先走了，等你們抓到兇手我在來拿錢。」

黑皮說完就雙手插著褲袋吹著口哨趾高氣昂的走了。

「黑皮說的是真的，兇手穿聖誕老人紅色服裝的事我們根本沒有在新聞里提過。」老王說。

「嗯，我們馬上就著手進行調查，如果兇手真的右手臂受了傷，那將大大縮小排查的難度。」侯文峰說。

根據黑皮提供的線索重案組再次喬裝來到了工業街，對右手臂有傷的師傅、請病假的師傅以及附近的診所都進行了暗中的調查，經過調查，有一名犯罪嫌疑人浮出了水面，一家叫做順達不鏽鋼門業的老闆提供消息稱，他有個叫丁財旺的工人在案發當天的早上來請過幾天病假，理由是右手臂受傷無法工作，並且預支了三千塊工資看病。

重案組隱隱覺得兇手可能就是丁財旺，他很可能是想潛逃了，於是重案組表明身份讓老闆配合調查，老闆提供了丁財旺入職時的身份證複印件，這名老闆還跟重案組抱怨最近請假的多，有一名叫做鄭剛的也請假了，是丁財旺的老鄉，也是丁財旺的師傅，丁財旺最初是跟鄭剛學徒的，鄭剛最近有急事回老家了，還是丁財旺幫忙請假的，這條消息也引起了重案組的注意，不過目前重要的是找到丁財旺，於是重案組馬上就聯繫了丁財旺的原籍所在地民警，要求他們配合調查丁財旺的情況。

街尾的一家涼茶鋪里，忙碌了一天的重案組喝著消暑茶探討著案情，蔣舟盯著對面的攤位嘀咕了句「今天這個時候那個賣襪子的女人怎麼沒出攤？」

大家回頭看去朝對面看去，賣襪子的攤位已經被一個賣菠蘿的水果小販取代了。

「你想買襪子了？我昨天買了三雙，要不給你一雙，這襪子還不錯，彈性十足。」胡悅說著就展示了自己穿在腳上的新襪子。

「你真噁心，這是兇手用來裝屍塊的同款襪子，我才不穿呢。」蔣舟說。

「丁財旺的師傅鄭剛會不會就是受害者？是丁財旺幫忙請假的，什麼事這麼急不能親自請假？會不會是被殺了根本沒法親自請假？」胡悅好奇的問。

「可能性很大，但目前的重要情況是要找到丁財旺，避免他到處流竄，避免出現類似案件。」蘇錦說。

重案組隊員正聊著，留守駐地的秦嵐打來了電話，他查到了一些東西讓大家回去，於是大家匆匆喝過消暑茶就趕回了駐地。

由於有了平安夜這個具體犯案時間，秦嵐很快就查到了2002年平安夜發生在廣西南水市的一宗入室盜竊殺人案，一對夫婦的七歲兒子在案子中被殺害，在兒子床頭的襪子里發現了一枚精緻的鐵藝鑰匙扣。

這起案子的案卷上詳細寫了南水警方根據線索做的還原當時情況的全過程。

這是一家信仰基督教的家庭，平安夜當晚一家三口在當地的教堂參加完平安夜活動后回家，父親跟老外的做法一樣，在兒子睡前在他床頭掛了一隻襪子，告訴他聖誕老人半夜會來送禮物，其實父親自己準備了禮物，打算半夜放進襪子里給兒子一個驚喜，誰料半夜有個賊潛進了屋裡偷東西，賊用液壓鉗剪斷孩子房間護欄潛進來，打算到其他卧室里偷貴重物品，但他不知道孩子為了等聖誕老人的禮物，壓根就沒睡著，賊和小孩撞了個照面，小孩沒有發出叫聲也沒有覺得吃驚，他認為是聖誕老人來了，賊和孩子應該有過對話，賊得知孩子是在等禮物時，為了避免孩子鬧出動靜，就順手把自己的鑰匙扣塞到了小孩床頭的襪子里，賊應該是背著包的，孩子不太喜歡這種禮物，他看到了賊的包以為裡面裝了其他禮物，於是纏著要換禮物，動靜越來越大，賊一時情急就把小孩掐死了，小孩死後賊怕的也沒心思偷東西了，就原路跑了。

南水警方通過護欄的剪斷痕迹和襪子里的鐵藝鑰匙扣推斷兇手是一個做鐵藝的師傅，他們也找到了嫌疑人，可惜沒有直接證據顯示這名嫌疑人就是兇手，這案子成了懸案。

這案子里那對夫婦中男主人正是丁財旺，他的兒子叫丁丁。

案子突然有了聯繫，這讓重案組非常興奮。

「鐵藝師傅私下裡無聊加工個鑰匙扣給自己也很正常，南水警方的推斷沒錯，兇手應該是一名鐵藝師傅。」侯文峰說。

「我怎麼覺得這案子跟我們現在查的案子如出一轍，也是這行的師傅。」劉睿東說。

「沒錯了，丁財旺痛失愛子報復殺人！」蘇錦肯定的說。

「這名嫌疑人叫什麼？」侯文峰問。

「鄭剛，當年二十八歲，由於沒有直接的證據顯示他就是殺人兇手，警方也沒有繼續調查他，但因為被懷疑是兇手，輿論的壓力給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負擔，於是他離開了南水市，具體去向不明，離開南水市已經十多年了。」秦嵐看著案卷說道。

大家面面相覷，鄭剛，丁財旺的師傅！

「驗屍結果證明這男人大概在四十歲左右，年齡很吻合，應該是鄭剛錯不了了。」胡悅皺眉說。

「我把線索重組一下，讓大家更清晰的了解這案子是怎麼回事。」侯文峰頓了頓繼續說：「這案子的根源要追溯到2002年的那件案子，丁財旺的兒子丁丁因為被賊意外殺害，這讓丁財旺悲痛欲絕，可警方這麼多年卻查不到真兇，丁財旺報仇心切，對嫌疑人鄭剛懷恨在心，暗中做了一名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判官，鄭剛來到了杞城縣從事自己的老本行，丁財旺跟蹤了過來，並且也學習了製作防護欄，目的是為了接近鄭剛，鄭剛應該不認得當年自己殺害的孩子父親了，丁財旺成了鄭剛的徒弟和朋友，為了報復鄭剛，這位痛失愛子的父親已經瘋狂了，他殺害了鄭剛后模擬了當年鄭剛的行為，並且扮成聖誕老人還了兒子一個心愿。」

這時丁財旺原籍所在地的民警給蘇錦打來了電話，確認了丁財旺的事，這跟秦嵐查到的結果一模一樣，最讓重案組震驚的是鄭剛離開南水市多久，丁財旺也離開了多久，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巧合。

「媽的，案子終於真相大白了！」劉睿東憤憤道。

丁財旺是一個千里追兇報仇的追擊者，這一追就追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