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代罪羔羊

電腦上有一則新聞報道，內容是南水市一名鐵藝師傅想在聖誕節跟女友求婚，經濟拮据的他為了買一枚鑽戒選擇了鋌而走險，在平安夜的當晚他潛進了一戶丁姓家庭，盜竊不成反被發現，他錯手將一名七歲大的男孩殺死，警方一直沒有找到兇手，他內疚了十多年後主動投案自首。

看過這則新聞后重案組隊員久久不能平靜，這是多麼可悲甚至荒誕的結局。

這件碎屍案本不該存在，卻因為真兇逍遙法外十多年，連累了無辜鄭剛背著殺人嫌疑犯的罪名十多年，最終導致成為代罪羔羊被殘忍被殺，也讓丁財旺和唐月華夫婦鑄成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大家的心情很壓抑，都知道唐月華回南水是為什麼了，這個瘋狂的女人什麼都不在乎了，她想要手刃仇人。

「十多年前的真兇現在被警方控制著，唐月華不可能接近他，這點我們倒是沒必要擔心，我現在怕的就是這個瘋狂的女人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很明顯她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侯文峰說。

「都憋了十多年了，兇手怎麼突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自首？」蔣舟好奇的問道。

「杞城縣發生這麼大的案子，鬧的全省皆知，國內其他城市也有新聞報道，兇手可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他無法在承受這種心理壓力了。」蘇錦說。

「唉，這都什麼事，搞了半天這麼殘忍的碎屍案原來是一個天大的誤會，那個兇手太可惡了！」劉睿東氣憤的說道。

「其實那件案子的真兇更痛苦，他一定壓抑了十多年，活在內疚當中。」民警老王說。

蘇錦知道事態嚴重，馬上讓秦嵐聯繫了南水市警方，要他們密切注意唐月華的動向實施抓捕，就在秦嵐通知完南水市警方掛掉電話的時候，丁財旺突然在辦公室門口出現了，大家如臨大敵十分緊張，老王一緊張拿起了陶瓷茶杯準備在必要時派上用場。

丁財旺穿著深藍色襯衫，襯衫皺巴巴的，扣子也漏扣了兩顆，頭髮亂蓬蓬如雜草，鬢角已經斑白，灰色的西裝褲滿是泥水點子，一雙勞保鞋更是陳舊不堪，丁財旺臉色異常憔悴，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侯文峰看到他這狀態已經猜到了幾分，他示意大家放輕鬆後向丁財旺發問：「你都知道了？」

丁財旺默默地點了點頭，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嘴唇抖動，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膝蓋一彎就跪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我們害了無辜的人，我勸不住月華，她已經瘋了，現在跑回南水了，你們快阻止她吧，晚了我怕來不及了，她現在什麼都做的出來。」

丁財旺被控制了，押進了拘留室。

幾個小時后南水警方傳來了消息，唐月華已經被捕了，南水警方抓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跟一個非法製造炸藥的人交易雷管，唐月華企圖以自殺式襲擊衝擊公安局，跟殺害兒子的真兇同歸於盡！

如今的丁財旺夫婦一個邋遢，一個瘋掉，你們一定想象不到在十多年前他們是幹什麼的，夫婦倆在十多年前曾是一家大型礦業公司的高管，一個是項目總監，一個是財務主管，兩個人的年收入達到了五十多萬，生活水平相當高，是什麼讓他們變成了現在這樣？是絕望，寶貝兒子的死讓他們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是仇恨，他們仇恨了一個不該仇恨的人；是誤會，一個天大的誤會引領他們走向了一條不歸路。

這是一個安靜祥和又帶著寒意的平安夜，聖誕歌曲響徹在大街小巷，閃亮的霓虹讓這座城市如同一棵大大的聖誕樹，情侶們相互依偎，孩子們戴著聖誕帽拿著焰火棒在街上嬉戲，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座城市。

這是一個神聖的平安夜，因為是耶穌誕生在馬槽的前夕；這是一個不普通的平安夜，因為有三組毫不相干的人卻因為這個夜晚把命運緊緊的連在了一起。

一對情侶站在珠寶店櫥窗前欣賞著一枚精美的鑽戒，男的叫楊大淼，女的叫馬小晴。

馬小晴看著鑽戒雙眼流露出的是羨慕，楊大淼看著馬小晴雙眼流露出的是內疚。

「大淼哥，今年聖誕節你打算送什麼禮物給我啊？」馬小晴依偎在楊大淼的懷裡柔聲問。

「你想要……要這枚鑽戒？」楊大淼遲疑了一下問道。

「嗯，可惜好貴算了，走吧。」馬小晴看了看標價撅了下嘴，隨後挽著楊大淼走開了。

楊大淼心緒難平，兩人在一起已經三年多了，是時候該結婚了，可楊大淼生活壓力大，一直沒有多餘的閑錢，他很內疚三年來都沒給馬小晴買過像樣的禮物，他的右手在褲袋裡摸著兩枚精緻的鐵藝鑰匙扣，他花了不少心思去做，打磨、雕花、鍍金漆，足足花了兩天時間，兩枚精緻的鐵藝鑰匙扣一公一母，非常好看，楊大淼打算一人一枚作為聖誕禮物，但現在他不敢拿出來了。

一個汗流浹背的鐵藝師傅在平安夜裡還在店鋪里加班，焊接火花四濺，這個鐵藝師傅叫鄭剛。

「媽的，大淼這王八蛋重色輕友跟小晴出去把事情都推給我做，客人催老闆，老闆催我，明天還等著交貨呢，一個人不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操。」鄭剛憤憤地罵道。

夜漸漸深了，鄭剛還在拚命的趕工，直到凌晨三點他才完工，疲憊不堪的回到了店鋪後面的宿舍內，宿舍兩人住，他和楊大淼。

楊大淼回來了，眉頭不展的倒在了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獃，他摸出兩枚精緻的鑰匙扣陷入了沉思，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然後打開窗戶扔掉了一枚母的，正想把那枚公的也給扔了，卻發現隔壁床的鄭剛醒了，這枚公的還沒來得及扔就揣進了兜里。

「你怎麼回來了啊？不是跟小晴去開房了嗎？」鄭剛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問道。

「唉，開不成了，沒心情。」楊大淼嘆道。

「怎麼了我的大淼哥？」鄭剛饒有興趣的問。

「沒什麼，睡覺。」楊大淼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了起來。

鄭剛忙碌了一整晚疲憊不堪，倒下再次睡著了，鼾聲響起，吵的本就心煩的楊大淼根本睡不著，索性就爬起來坐到了店鋪里去喝了點悶酒，看著地上給客戶製作的防護欄楊大淼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給一戶人家安裝防護欄的情景，那家姓丁的真有錢，家裡的擺設很奢華，酒後的楊大淼突然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為了給女朋友送鑽戒他做了個瘋狂的決定，他背上包，帶上了工具，騎著一輛電動車來到了丁家樓下，他白天看過丁家屋子的環境，知道哪間房裡有貴重物品，但是要進到那間房裡就必須從他們的兒子房間經過，小孩成不了威脅楊大淼一點都不怕，於是他戴上手套從下水管爬上去，一手抱著下水管，一手從包里拿出液壓鉗剪斷了防護欄，撬開窗戶上的鎖跳了進去，他剛要到其他房間去卻發現小孩坐起來了，這意外的變故讓楊大淼有些慌了。

「你是聖誕老人嗎？」小孩揉了揉眼睛眼巴巴的看著楊大淼。

楊大淼看到了小孩床頭的襪子，又想起白天見到丁家的客廳里貼著基督教的日曆，他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靈機一動從兜里掏出了那枚公的鑰匙扣塞在了襪子里，然後好言哄孩子睡覺，孩子把襪子里的鑰匙扣拿出來看了下，有些不高興的扔到了一邊，下床就扯住了楊大淼的包，楊大淼越來越急想要擺脫，用力過猛一下就讓孩子的頭撞到了柜子上，小孩咧開嘴就要哭，楊大淼情急之下捂住了他的嘴，小孩開始掙扎，楊大淼一發狠就掐住了小孩的脖子，豈料把小孩給掐死了，眼見孩子不動楊大淼嚇壞了，酒也給嚇醒了，哪還有什麼心思偷東西，趕緊順著原路就逃走了。

楊大淼心驚膽戰的回到了宿舍，鄭剛依然在打鼾熟睡，完全沒有發現他出去過，這讓楊大淼稍稍放心了，但他猛的想起自己把那鑰匙扣放在小孩的襪子里了，會不會成為留下的證據，他又緊張又害怕，直到天亮也沒睡著。

天逐漸亮了，鄭剛起來拿著臉盆出去洗漱了，回來后他的手上多了一枚精緻的鐵藝鑰匙扣，楊大淼抖了一下，這正是自己丟到後院去的，他咽了口唾沫問：「你這是從哪來的？」

「我在後院撿到的，手工很精緻啊，我都做不出來呢，是你的嗎？」鄭剛好奇的問。

「神經病，誰有空去做這些東西，而且我的技術也做不出來啊，估計是其他工友丟的吧，咱們公司十幾個師傅，你明天問問吧，我再睡會，到時間了叫我上班。」楊大淼說完就心虛的蓋上了被子。

「真漂亮，要是沒人要我要了。」鄭剛美滋滋的把鑰匙扣放進了自己的抽屜里。

丁丁被殺的事情案發了，第二天下午警方就根據襪子里發現的一枚鑰匙扣對附近一帶的鐵藝公司進行了調查，並且查到了楊大淼和鄭剛上班的公司，警方在鄭剛的抽屜里翻找出了那枚鑰匙扣，經過技術人員鑒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是一公一母，鄭剛成了嫌疑人，無論他怎麼辯解都沒用，工友們也沒有人承認這東西是自己的，楊大淼看著鄭剛被警方帶走，心裡很內疚，可他又不敢說什麼，畢竟是殺人這麼大的罪。

警方經過調查確定了鄭剛沒有作案時間，楊大淼也做了口供，他沒有泯滅良心，給鄭剛做了時間證人，兩人彼此是對方的時間證人，都證明對方在房裡睡覺沒有出去過。

因為這件事鄭剛很感激楊大淼，把他當成了生死之交的兄弟，可他做夢也想不到正是這個兄弟隱瞞了真相，利用他洗脫了嫌疑，而無辜的鄭剛卻怎麼也問不到那把鑰匙扣是誰的。

一枚偶然撿來的鑰匙扣成了鄭剛這輩子的噩夢，雖然警方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丁丁是他殺的，但鑰匙扣讓他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鄭剛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唐月華開始上門哭天喊地，甚至惡毒的咒罵他，工友們用異樣的眼光看他，老闆不堪其擾又對他殺人嫌疑沒完全洗脫很不滿，鄭剛被辭退了，他的人生徹底被改變。

鄭剛帶上行李離開了南水市開始了四處打工漂泊的新生活，但讓他沒想到噩夢遠沒有結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且這個噩夢的結局非常恐怖，他的血會被抽出凍成冰棍，他的五臟會被挖掉做成菜肴，他的頭會成為花瓶，他的睾丸會成為一鍋湯，他的毛髮會成為藥物，他的骨頭會成為聖誕樹的裝飾，他的肉會被切成四百多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