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前世今生8
顧婠婠平時看到書就想睡覺,可被權讓強行按著寫字,她竟有點貪戀他手心裡的溫度。
次日破曉,顧婠婠在床上醒來,權讓早已不見蹤影,看著空蕩蕩的床位,她的心也變得空蕩蕩,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永遠失去了。
想著想著,顧婠婠的眼角不自覺滑下一滴淚,再次沉沉睡去,夢裡的權讓金戈鐵馬,踏碎山河,也言笑晏晏,她看著他的背影,恍然若失。
半年後
「少奶奶,她身子不好,少爺要是知道了……」
「你費什麼話,我堂堂林家主母,還懲治不了一個小妾?」
丫頭噓聲,沒再多言。
顧容的話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進顧婠婠心裡,她做了那麼多,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不堪的身份?
顧婠婠咬咬牙,在二人的注視下,站起了身。
顧容愣了愣,隨即冷笑,「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讓你起來了?」
顧婠婠不語,轉過身就要離開。
顧容覺得荒唐,什麼時候這個死丫頭竟然敢這麼無視她了?她愈發來氣,立馬上前拉住顧婠婠,「站住,誰讓你走的?你懂不懂規矩?」
「你放開我!」顧婠婠的手腕被顧容抓得生疼,她蹙緊眉頭,甩開顧容的手。
顧容被顧婠婠推到池塘邊,險些掉了下去,她正要發作,忽然看到遠處走來一個人,顧容眼底閃過一絲陰狠,身子往後傾斜,只聽「撲通——」的水聲,顧容便已經掉到了水裡。
「救命,救命啊!」
顧婠婠站在原地發愣,她明明沒有用多大力氣,怎麼顧容這麼不經推,還掉到池塘去了。
「容兒!」顧婠婠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還沒回頭,一道黑影便從她眼前掠過,她只感覺到一陣冷風,黑影就從她眼前掠過,水上泛起層層水花。
「來人,救命啊,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掉水裡去了……」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狹窄的房間里尤為突兀,顧婠婠捂著紅腫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西定,良久,嘴唇才動了動,「我沒有推她……」
「西定,你不要怪妹妹了,都是我小心眼,讓她在外面罰跪,她也是一時氣不過……」顧容幾乎是聲淚俱下,只是這求情不大真誠。
顧婠婠不得不佩服顧容的演技,若非當事人是她,她怕也以為顧容是最無辜的那個。
林西定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冷冷地擺著一張臭臉,「你別再為她求情了,這種女人簡直是蛇蠍心腸,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要害!」
「你……你說什麼?」顧婠婠從未想過有一天,林西定會用「這種女人」來稱呼她,明明當初他說好了會八抬大轎迎她過門,她說他會永遠愛她,不離不棄,他說無論如何,他都會站在她身邊保護她,可現在看來……
「你聽不懂人話嗎?」林西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話中帶刺,深深刺痛了顧婠婠的心。
「我聽懂了。」顧婠婠瞳孔放空,自嘲地笑了笑。
好啊,這就是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她容忍了他所有的惡劣,她愛他,所以她原諒他背信棄義娶了顧容,為了留在他身邊,她甚至不惜假裝失憶,去接近她曾避之不及的權讓。
不錯,她是假裝失憶,故意接近權讓,目的就是要竊取權讓的兵符,她在總督府多時,沒有機會見到兵符一面,直到最後,權讓才把兵符給她,說是為了防身用。
顧橋說過,只要她幫他拿到權讓的兵符,林西定就會納她為妾,顧容也不會反對,最後她成功了,也如願以償跟在林西定的身邊,但一切都不同了。
林西定不再愛她,甚至是厭惡她,而權讓,早在一月前就死在了戰場上。
她做了那麼多錯事,都只是為了林西定,可是現在的林西定,卻再也不是以前的他了。
林西定的心揪了一下,原本怒氣沖沖的語氣也緩了不少,冷聲道:「今日的事我不做追究,你回你自己的房間里去,下次若再有逾矩的行為,我絕不輕饒!」
顧容躺在床上虛弱地喘著氣,眼中有一絲不可置信,她輕輕地喚了一聲,「西定……」
「容兒,容兒,你沒事吧。」林西定聽到顧容的聲音,緊張地走過去,握住她的手一臉關切。
二人的柔情蜜意在顧婠婠眼裡極其扎眼,原來至始至終,只是她太認真。
顧婠婠精疲力盡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起門躲在自己的被窩裡低聲哭泣,她不敢放聲大哭,她懦弱無能,但骨子裡還是有一絲不服氣的勁,她可以低入塵埃,但不可能認輸,她可以承認自己可笑,但是,她不能後悔。
顧婠婠一哭就是一下午,等緩過勁,天已半黑,一股難以言說的孤獨升至心頭,漸漸蔓延全身,顧婠婠不得已抱住自己,縮在床頭一角,她緩緩抬頭,一個人影朝自己走來,她晃了下神,好一會兒,她終於看清對方的臉。
「權讓!」顧婠婠跑過去,人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顧婠婠癱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對不起,對不起……
到了半夜,外面下起了大雪,不一會兒便鋪滿了大地,冷風透過窗戶紙竄進房間,將好不容易要睡著的人兒又凍醒了。
顧婠婠攏了攏身上的被子,怔怔地望著那扇窗戶,想象屋外是怎樣冰天雪地的一番光景。
冬天到了,權讓的腰又該疼了吧,她聽總督府的老人說過,他的腰受過傷,到了冬天便會疼痛難忍,她看過他腰疼時的模樣,滿頭是汗,青筋暴起,平時都這麼難受,在這種天氣里豈不是……
顧婠婠忽然笑了,在心裡不停地罵自己,權讓死了,他再也不會疼了,她還惺惺作態地關心他,恐怕他會氣得從棺材里爬起來掐死她吧。
若真是那樣便好了,她可以再看看他,他好久沒看到他了,都快忘記權讓長什麼樣子了,她依稀記得,他很俊朗,相貌堂堂,穿著軍裝的樣子,更是卓爾不群,她從前沒有好好看過他,如今他去了,她倒是回想了,可是,印象卻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