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致命的性感
手上一疼,念離皺了皺眉:「你弄痛我了。」
手一松,夜容有些懊惱的蹙起了眉,眼中滿滿的都是疼惜。
有些擔憂,有些淡淡的無措。
那一刻,念離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有什麼東西,甜甜的,流進心裡。
她對著他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著堅定與信任:「沒什麼,商公子邀請我去他家,說有寶貝讓給我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司夜容對年念離的霸道,人盡皆知。
這麼說,也無可厚非。
夜容的視線,利劍一般,射在商姬身上。
冷的,讓人發顫。
他挑了挑眉,無限風情流轉在眼中,卻沒有一點溫度。
「不知道商府,有什麼東西是夜王府沒有的?」
夜容的聲音,徒然加大了兩分,有些咄咄逼人。
「既然是寶貝,去看一看又何妨?」
商姬笑眯眯的看著念離,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年念離卻有些啞口無言。
她只是隨口說說,她真的只是為了轉移話題而隨口說說。
可現在,似乎有些騎虎難下?
「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改日再去吧?」念離的神情,瞬間顯出兩分疲憊。
夜容見此,心有不忍,只得依了她。
「好,我們先回去。」
兩個人下了樓梯,商姬的聲音才不緊不慢的傳來。
「商府的寶貝,可是過期不候的,也並非想見就能見,年姑娘,可得想清楚了。」
很張狂的話,卻彷彿話中有話。
念離不是沒聽出來,可顯然,他這話並非對她說的。
果然,夜容接了過去:「這天下的寶貝,沒有本王得不到的。阿離想要的,本王都會給她。」
商姬狂,他比他更狂。
嘆了口氣,念離的嘴角卻微微的開始上翹。
商姬笑了一笑,夜容攜著念離轉身要走,商姬又道:「商家與王爺的合作,商姬很期待,王爺可別讓商某失望了可好……」
「這天下,沒有本王得不到的東西。」
夜容的雙眸,有志在必得的光芒閃過。
兩個人,雙雙下了樓梯。
樓上,商姬愣了許久,而後,是一陣張狂的笑聲,很囂張,驕傲地。
與夜王合作,無疑與虎謀皮。
可他商姬,就喜歡冒險!「你怎麼會和商姬在一起?」
下了樓,上了馬車以後,夜容才悠悠的開口。
語氣,卻有兩分質疑與不滿。
念離皺眉,似乎,每次只要自己單獨見過誰之後,都會遭受這樣的待遇。
是他太在乎她了,太霸道了么?
可這樣步步緊逼,沒有一點自由,並非她喜歡的。
一次、二次、三次……
她都能忍,可每次都這樣,不覺得過份么?
語氣,微微有些不耐煩:「我去見誰是我的自由,為什麼每次都要和你報告?
夜容,我沒有一點自由可言,這樣下去,會讓我覺得我是你圈養的寵物,我會很煩的。」
「你的我的女人,除了我,你還需要見誰?」
「你想去哪?你想見誰,我沒陪著你?」
夜王的語氣,稍微冷了下來。
見連原本柔和的雙眸,也在聽到那句『我會很煩』而徹底寒了下來。
就像是北極的寒冰,找不到一絲融化的溫度。
「很煩?念離。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很煩嗯?」
他說的很輕柔,就連語氣都是溫柔的。
最後一個尾音,稍稍拖長,卻帶著無限的危險。
這是,夜容發惱的前兆。
意識到他有發怒的跡象,念離哆嗦了一下,先前那些囂張的氣焰,在他越來越溫柔的注視中,突然就化為烏有。
她不敢,是的,她承受不了他的怒氣。
那個代價,是她不敢想象的。
雖然說兩人有時候像戀人,可念離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這個男人一手掌控。
歡樂也好,悲傷也罷,都不是自己的!
他寵她,卻不會失了自我。
顯然的,他喜歡她,卻並不愛,只是喜歡而已!
純色的唇因為這個意識,有些蒼白,念離緊抿著唇,一句話不說。
忽然,心中就有了一點點的悲哀……
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
……哎!
輕微的嘆了口氣,她整了整面部表情。
即便心中已是膽戰心驚,可還是不願任何人看到這一刻的脆弱。
少女的臉,在頃刻間又恢復到了先前的面無表情。
彷彿那些彷佛彷徨、無措,從來不曾出現過。
「念離念離怎麼不說話了……」
他的聲音,拉的很低很低,帶著致命的性感。
他的手,晶雕一般漂亮,帶著無限眷戀的手指,溫柔的撫過她的長發,撫過她的輪廓。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最後,漂亮的手指,停在她的脖頸處,來回撫摸著。
就像戀人一般,輕輕的磨蹭著。
一點一點的,啃噬著……
無限的眷戀,無限的溫柔,還有,無限的危險……
狠狠的,年念離在心中打了個寒顫。
那一刻,她的心中,升起一陣陣的警覺。
輸人,不輸陣。
年非離曾說……
千萬不能讓對手看出你的恐懼,越恐懼,對手只會在你的恐懼中越開心。
年非離,妖精一般的女子,她的妹妹……
年非離……年非離……
豁然的,那些情緒都已經遠去。
不是表面上的平靜,而是從心底升出的淡定!
理了理雜亂的思緒,念離緩緩的,勾起了唇角,笑了一下……
淡淡的笑意,不同於平時的燦爛,有了兩分涼薄與不自知的無奈。
「夜容,你這是要掐死我嘛?」她問,聲音毫無異樣,嘴角卻倔強的輕抿著。
彷彿天地變色,都不會妥協的倔強!
夜容的心,忽然就疼了一下。
女子眼中的涼薄與無奈,彷彿能牽動他的心。
那抹倔強,更讓他的心一顫!
他的手,就這樣頓在她的脖頸上。
沒有進一步,也沒有退一步,剛剛好,在恰到好處的位置。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看他,媚眼中,勾勒出點點的笑意。
很淡,很平靜,也很勾魂。
他的手,就這樣緩慢的放了下來。
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
圓潤的指頭,從她的皮膚上劃過,帶出一片溫暖。
「怎麼會呢……」他笑了一笑,是那種,絕美的笑。
整個臉龐因為了這笑容,有種窒息的美艷。
那語氣,婉轉萬千,繾綣溫柔。
那些危險的氣息,在瞬間散去。
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皺了皺眉,語氣轉換,有些委屈:「念離,我只是不喜歡,你去見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你要記住,你是我的女人。」
「是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
說著,他的神情,竟帶出了兩分逆氣,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破繭而出。
極致的霸道中,帶著點點的無措。
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曾經,回眸處……
年念離曾看過這個男人千千萬萬面。
他自私、他霸道!
他冷酷、他殘忍!
他冰冷,他無情!
他溫柔,他笑如春風……
可沒有那一次,會這樣牽動她的心。
只因為這個男人,在面對她時,偶爾會笑的比嬰兒單純,比孩子無助。
那是一種從來不曾在外人面前出現過的神情。
但她的心,卻因為這個男人,因為那一抹純凈的笑而牽動。
或許,她愛上的,不是他的殘忍,不是他的溫柔,僅僅只是他願意在她面前透露的無助,那种放下一切的純凈,那種經歷過了多少痛苦滄桑亦清澈如明鏡的笑。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刻的驚艷!
刻骨銘心一般的銘記著!
那麼純凈的笑,那麼驚艷,卻讓她的心,疼一下,再疼一下……
馬車傾軋在地面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念離的心,開始急速的跳動!
她的手指,捏緊了手上的衣服。
十指,根根泛白!
那些悲傷,那些蒼涼,在那樣的無助的神情下,瞬間化為烏有!
天地萬物,只有他是唯一的色彩!
馬上很快就到了夜王府。
他一如既往的,為她整理衣裳,為她綰髮。
手指,帶著無限的眷戀與溫柔,就像是曾經的每一次那樣!
那麼專註,那麼小心翼翼!
兩個人剛下馬車,王府的總管卻已經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王爺,不好了。緋衣姑娘前次落水一直不好,這次查出來原是中了毒。」
邊說著,高總管邊觀察著王爺的臉色。
見王爺只是抿了唇,並沒有發怒的跡象,他察了察額頭的,繼續道:「昭陽郡主來了王府,老奴攔不住她,現在正和西苑的姑娘們大吵大鬧。」
緋衣只是落水,御醫說是染了風寒,怎會中毒?
念離暗暗留了個心眼。
兩個人剛一踏進西苑,並聽到女子的諷刺聲:「你們算什麼東西,你憑什麼對本郡主不敬?」
「只不過是容哥哥的暖床侍妾,拿什麼和本郡主比?」
「竟敢對本郡主出言不尊,等容哥哥回來,定要你好看!」
素言的聲音,有兩分尖銳:「我們不是什麼東西,起碼還是王爺的侍妾。」
「暖床的起碼還能上王爺的床,郡主呢?」
「如果不是王爺外出,郡主怕是連王府的大門都進不了」
「你……」
被人戳到痛楚,昭陽氣急,指著素言就要動手。
「住手……」
一聲低喝,夜容拉著念離進了內殿。
那滿身的冰冷,無情的目光,頓時讓殿內的人面面相覷,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怎麼回事?」冷著目光,夜容的視線一一掃過去。
像是無形的利劍,頃刻間殺人於無形。
大殿內的美人們作羞怯狀低著頭,心中是又驚有喜。
驚的是王爺的身上的冷氣,喜的是王爺已經多日不曾來過西苑了。
昭陽收了手指,嫉妒看了眼站在夜容身邊念離。
整個人,貼著夜容黏了上去:「夜容哥哥,她們欺負我,對我出言不敬。」
語氣,是可憐兮兮的。
神情,是楚楚可憐!
很難想象,那個前一刻還端著高傲的架子諷刺別人的會是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兒。
但戲子,典型的戲子,可這裡,誰不是戲子?
退開一步,夜容冷哼了聲:「昭陽,你不需要在本王面前演戲,你是什麼性子,本王還會不清楚?」
「你又來王府作甚?」
昭陽跺了跺腳,咬著牙道:「夜容哥哥,我只是想你了,你為什麼不準昭陽來王府?」
「你以前明明很喜歡昭陽的,為什麼現在」
咬著貝齒,昭陽不甘的看著夜容。
她的容哥哥,為什麼現在不喜歡她了?
甚至連見她一面,他都不願!
想到這裡,昭陽憤憤然的指著念離,尖銳道:「是不是這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所以夜容哥哥不喜歡昭陽了?」
就像是孩子,找不到原因。於是,隨便就將怒氣宣洩在別人身上。
昭陽,只是個被寵壞的孩子!
念離挑了挑眉,只是淺笑。
「下個月就要成親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似的不知長進?」
夜容嘆了口氣,並不將她的不甘看在眼裡。
顯然的,他已經對昭陽這種方法膩煩了。
站在一邊的高總管悄悄的察了察額頭的汗,每次郡主都這樣,以前白姬得寵的時候是,現在念離姑娘得寵也是,在追溯到以前得寵的幾個……
高總管得出一個結論,只要王府有王爺專寵的女人就別想安生,也難怪王爺要趕昭陽郡主出府!
汗汗汗!
沉著臉色,高總管微低著頭,視線轉到了場中。
提到嫁人,昭陽的臉色,突然蒼白了下來。
就連粉嫩的唇,也褪盡血色,只餘一抹蒼白:「我不要嫁人!容哥哥,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給別人!你去和父王說說,他會聽……」
有些尖銳的聲音,就像是無理取鬧的瘋子,完全失了丰采。
「住口!」夜容黑著臉打斷她的話,朝一邊的侍衛吩咐道:「送昭陽郡主回府。」
趕人的意圖已經是不加掩飾。
可想而知,王爺有多惱怒昭陽。
「是。」侍衛恭敬的叩首,拉著昭陽不給她掙扎的機會,拖著走了出去。
「夜容哥哥!我不要回府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奴才……」等殿內終於清靜了,夜容看著眼前一干美人,悠悠然開口問道:「緋衣呢?怎麼回事?」
如墨一般的眸,遽然變的犀利。
兩分猙獰,兩分殘暴!
送走了那尊瘟神,王爺一開口就問緋衣。
美人們面面相覷,心中又嫉又怕!
倒是站在夜容身邊的念離,一直都是無比淡定的看著。
不插嘴,也不說話。
夜容雖然有些心驚,此刻卻也顧不上,只能暗暗的捏了捏她的手,溫暖的觸感傳到手心,念離心中的傷感,忽然淡去了點點。
「在後殿,御醫正在施針診脈。」最後,還是高總管開口作答。
「怎麼回事?怎麼會中毒?」
一到後殿,夜容就開口怒斥,冷冰的眼,一一掃過去,帶著極致的冷,讓人從頭涼到腳底。
除了念離,殿中所有人都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那種寒,似乎生來就帶在他身上,讓人自覺的退避三舍。
御醫率先收了工具,極力維持著鎮定:「啟稟王爺,緋衣姑娘中的是慢性毒藥,且中毒的時間,已經有段時日了,若不是發現的早,怕是過幾日就會沒命。」
他的一翻話,就像是一道驚雷,炸在西苑大殿。
美人們,冷汗涔涔,都在心中暗自慶幸中毒的不是自己。
一瞬間,殿內有一直窒息般的靜。
御醫又補了一句,打破了這種表象上的平靜:「這種毒能用銀針試出來,也並非無跡可尋,只是平日西苑沒什麼人進出,不想竟出了這種事。」
夜容沉吟了一會兒,瞥了眼高主管,平靜道:「查出下毒之人沒?」
他的態度很平靜,他的聲音也沒有發怒的跡象。
但那樣的平靜,卻讓人覺得離死亡更近一步。
大殿內,再一次回歸平靜。
那種,死一般的靜!
各自除了自己胸膛那顆跳動的心,竟一時什麼也聽不到。
高總管一驚,忙道:「回王爺,下毒之人暫時還未找出西苑已經搜查過了,並未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說話時,聲音泄露了兩分顫抖!
西苑沒有,那麼很有可能是王府內其他人做的。
搜查範圍,必定會蔓延到其他院子!
前幾日,自己剛好到過西苑,不想今日就出了這種事。
很明顯的,這不是陷害,就必然是苦肉計!
念離眼眸一沉,手指緩緩的收緊。
不是不緊張,只是覺得好笑!
是真的,很好笑啊!
而且夜容來到西苑,連緋衣都還沒過問過,只關心下毒之事。
想著,竟緩緩的笑出來了。
粉唇輕輕勾起,是無聲的笑,帶著兩分諷刺與愉悅,就像是看戲的人,看著戲中之人,得意洋洋的演繹著別人眼中的跳樑小丑!夜容皺了皺眉,眉心有了褶子,如墨的眸,濃的散不開。
絕世的俊容,因為那一點褶子,帶出兩分不滿。
讓看到的人,恨不能親手撫平他眉間的那點煩惱,即便付出任何代價,也不願見他有任何苦惱。
美人效應!
更何況是那樣的男子,美的驚心動魄,美的讓人連嫉妒都不能!
他沉聲道:「近幾日誰來過西苑?沒有本王的命令西苑誰也不得進」
「高總管,罔顧本王的命令,本王看你的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是平靜的聲音,明明是沒有任何怒氣的聲音。
但在頃刻間,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顫。
那是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恐懼!
「王爺恕罪!」見王爺有了怒氣,高總管嚇的雙腿一曲,直直的跪在地上:「這段時日,除了年姑娘前些日子來過一次,西苑並沒有其他人來過。」
言下之意,言下之意……
年念離乃是嫌疑最大的一個!!
唰唰唰!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念離身上。
有些尖銳的目光,恨不能洞穿她!
帶著恨、帶著妒!
濃烈的,極致的,甚至是興奮的!
不管是不是她,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認知。
那就是,除去她!
除去這個霸佔王爺所有寵愛的女人,除去這個得寵的女子!
縱使念離早有準備,可在這樣的目光下,還是有些不適的皺起了眉。
與夜容相交的手指,無意識的動了動。
卻被他,拉的更緊了!
當下,就有人占出來,指著念離,興奮且堅定道:「稟王爺,前幾日年姑娘來過西苑,緋」
夜容的聲音,淡淡的擲了下去:「本王有問你話?」
右手一掌拍下去,紅木雕成的桌椅,頃刻間化為灰燼。
所有人都被震懾出,說不出話來。
靜安靜!
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窒息一般的靜……
男子慵懶的挑眉,笑意盈盈的收回手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甚至左手還緊緊的攜著另一個女子。
這是何等的淡定從容,何等的氣勢恢弘!
那美人卻嚇的一顫,臉色也白了下去:「王爺王爺饒命!」
「拉下去。」男子只的動了動唇,甚至連看也沒看那美人一眼。
「王爺!王爺饒命」女子尖叫著,卻仍改不了被拉下去的命運。
眼睜睜的看著那美人被拉走,這下,大殿內無人敢開口,更無人敢再說半句話!
原先那些興奮的情緒,堅定的目標……
在此時,是敵不過心中的恐懼的!
蠕了蠕唇,念離剛想開口,卻被夜容打斷:「你來說。」
他的目光,淡淡的瞥過素言。
素言一驚,心中一喜,躊躇片刻道:「前幾日緋衣妹妹落水染了風寒,本想著拖上幾日就能好,卻沒想到第二日病情反而逐漸嚴重了。」
「王爺曾下過禁令,西苑的女子不得外出。婢女青兒見緋衣妹妹病的嚴重就想著去求王爺指個御醫給緋衣妹妹治病。」
「王爺當日卻不在,御醫也是不願來西苑。青兒無法就去西苑求了年姑娘,聽青兒講,年姑娘當時拒絕了青兒的請求。」
瞥了眼念離,素言扯了扯唇,心情大好。
她繼續說:「也不知怎麼的,下午時,年姑娘突然就帶著御醫過來了,還讓御醫開了葯,說是讓緋衣妹妹好好養傷!」
「又過了些時日,緋衣妹妹的病不但沒好,反而更嚴重了。」
「直到今日,御醫在藥罐中找出了下毒的罐子。然後,高總管就帶著侍衛將西苑所有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卻是什麼也沒查到」
說到這裡,素言停住了。
事情已經有了個大概,很顯然的,所有的東西都隱隱指向自己。
念離心中一嘆,望著夜容沒有情緒的臉,心中隱隱透出幾分複雜。
若是他不相信她,她說什麼都沒用。
若是他信她,她什麼都不必說!
可他到底是信她還是不信?
忽然有種恍惚,自己怎麼會到了這種地步?
她其實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在乎的只是一個他!
可年念離終究是年念離,骨子裡的強是改不了的!
此刻,這個孩子就這樣強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夜王身上,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眾人卻是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夜容忽然道:「傳婢女青兒。」
無需片刻,青兒跟著侍衛進了內殿。
夜容犀利的目光掃過她,淡淡的說:「將那日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說於本王聽,若是錯了一個字,本王拔了你的舌頭」
青兒哆嗦著唇,將那日發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與素言所說,大致相同,並無任何不妥的地方。
很顯然,她們都沒有說謊。
因為她們說的是事實,只是這個事實,卻將念離推了出來。
下毒之人,似乎真的是年念離!
念離沒有說話,皺著眉,只直直的看著夜容。
然後,問了一句:「你信我嗎?」
其實問這話的時候,她的心裡是不怕的。
他寵她,縱容她,為她殺人已是常事。
但她還是覺得不安。
年輕的心,總是敏感而多疑的。
我不愛你,不在乎你,那麼不管你的看法是什麼,不管我做了什麼不堪的事,我都不會在意!
可一旦有了在意的東西,那顆心,強著,疼著,糾結著,不安著……
說到底,念離是在自己給自己找茬啊!
等了等,沒等來他的回答,她的眉皺的更深了,臉上卻是一臉輕靈。
那是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靈氣。
此刻,你再看她的臉上,看進她的眼底。
那裡有輕靈,有強氣、貴氣、驕傲、不羈,還有兩分隱藏的極好的不安……
可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最主要的是,這孩子,她眼裡那種大氣與……坦蕩吶!
就這樣看著,看著那兩分坦蕩,能讓你所有的質疑,所有的指責都吞下去!
她雖然任性,強氣,可也大氣!
按照夜容寵她的程度,只要她說兩句話,完全不用受這樣的侮辱。
你要搜,她就坦蕩大氣的讓你搜!
當然,能不能搜到什麼那就是你的事了。
其實這孩子,心思有時候也剔透著呢!
這明擺著的事,你要讓他們搜,既然人家有備而來,肯定會搜出點什麼的。
可她強,就強在這點上!
你們要污衊她,她冷眼看著你們污衊,這事後,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人家都是走一步觀三步,念離她,走一步看一步,還在想著下一步怎麼走這孩子,嘖嘖……
「信與不信,搜東苑,或者搜身,都請便。」
兩分苦惱,兩分坦蕩。
幾分不滿,幾分嬌嗔。
小女兒的嬌態,竟一時看痴了夜容。
屋內的眾人,目光炯炯,都定在夜容身上。
想看看這個男人會怎麼處理,會不會搜查東苑?
心中,都是抱了期待的!
女子的嫉妒,是能毀滅一切的!
那盈盈的水眸下,足矣掩飾一切惡毒與嫉妒!
然,那滿滿的愛慕,那對眼前男子的情意,那可是真真切切的!!
你說她們,可不可憐吶?
夜容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如墨般化不開的眸綻放出冠世的光華,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面前的人兒,眉皺的更深了。
眼,灧灧的,唇,丹丹的……
只見他微微勾起唇角,一笑,傾國傾城。帶著毒氣,濃稠的,黑色的!
可卻讓你欲罷不能,恨不能醉死在他的笑中!
抽氣聲與驚嘆聲,此起彼伏。
冠世美人,權傾天下……
這八個字,又豈是說說那般簡單?
揮了揮手,他不辨情緒的笑了一笑,意味不明的,卻讓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彷彿隨時都能從胸膛蹦出來一般。
跳著跳著,激烈的跳著……
只聽他說:「查東苑。」
三個字,乾淨利落的,一錘定音!
暗喜,在心中。
美人們,美眸流轉,看到男子與女子相牽的手時,嫉妒的捏緊了手指。
然而,眸光一轉,看到遠去的侍衛,心中得意!
侍衛得令,訓練有素的對東苑進行了搜查。
緊了緊兩人相牽的手,夜容側目看向念離。
女子仍然那般淡定的站著,原本緊蹙的眉,反而舒展了開來。
那眼瞳深處,一片沉靜。
沒有人知道在夜王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女子在想什麼,此刻,就連他也看不透!
那樣的安靜,只是靜靜的等待著那個結果。
似乎他的話,那個搜查結果,對她並沒有任何影響,似乎那句話,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他心中一沉,臉上卻不動聲色。
只是不知道心中的滋味,是喜,還是惱?
這是他所希望的不是么?
可是此刻,竟有兩分不是滋味!
這個女子,從他選她來的那刻,就註定是要成就他的……
年念離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眸、沉靜,瞳、沉澱!
一一的掃過,仍然是……淡定的……淡定的!
直到……
高總管帶著侍衛們魚貫而入,他的手上拖著一個盤子。
盤子上擺放著一個瓷瓶,小小的瓶身,白玉一般無暇,三根手般大小,縱橫的青色花紋交錯其中,可以看的出來是個上品。
然而,高總管知道,那個瓷瓶,正是王爺賜給年姑娘的!
這東西,當時還是自己親自拿到西苑的!
他拖著瓷瓶,行禮,恭敬的,嚴肅的對著屋中那個看不出表情的主宰,道:「王爺,這瓷瓶是從東苑差到了,屬下讓御醫查探過,這瓷瓶裡面正是那慢性毒藥」
轟隆……
一聲,彷彿驚雷一般炸響在眾人心中。
有的人垂首,低頭,細碎的發遮蓋了眼中的光芒。
是疑惑、是不解……
是驚、也是喜……狂喜!
把握一切可以除去年念離的機會,就算不能一次性除去,可起碼也能搞壞她在王爺心中的份量,這是的的確確是喜吶……喜到了心裡去的!
看此刻,誰不喜?
沒了年念離,王爺就不會在因為她而隨便殺人了!
侍衛們也喜!
每次看守東苑出了問題都得送命,你說,這能不喜嗎?!
美人們的喜,就更不用說了!
齊刷刷的,在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不懷好意的……隱忍的……嫉妒的……意味不明的……都看著念離,就看著,眼刀也在飛!
而此刻的念離,就那麼站在,任你們怎麼看,女子都是面不改色的。
甚至就連那份坦蕩與大氣都不曾改變!
看王爺一直沉著臉色也沒發話,這時,素言開口……
她指著念離,幾份怨恨,幾分不滿,梨花帶雨般控訴道:「緋衣妹妹和年姑娘一向沒什麼交集,也不曾得罪過年姑娘,姑娘難道就這點容人的氣度都沒?這又是何苦要害緋衣妹妹?」
抹了抹臉上兩滴淚,她對著夜容,繼續說:「年姑娘一向得王爺的寵,可緋衣妹妹也是無辜的。
前兩日,不過丫鬟說了句王爺寵幸過緋衣妹妹,如今緋衣卻落的這般下場。
這日後,讓姐妹們可怎麼在王府繼續呆下去?
就算王爺再喜歡年姑娘,也不能這般慣著呀!王爺可要為緋衣妹妹做主!」
似乎是安排好的,在剎那間,所有美人都紛紛跪下。
言行一致,話語統一。
「求王爺為緋衣做主!!」
求王爺為緋衣做主……
為緋衣做主……
司夜容為緋衣做主,誰來為年念離做主?
誰來,誰來為她做主……
似乎此刻,念離有種的錯覺。
曾經,被寵上天的女孩兒,被所有人捧在手掌心的寵兒。
在此刻,在靈魂脫離軀體的那一刻,孤苦無依……
如果不是司夜容,那個剛穿的小菜鳥,早已經被賣到妓院去了……
如果不是司夜容,那個寵兒,只有淪為奴婢的命運……
如果不是司夜容,那個強氣的孩子,或許早已餓死街頭……
看,那麼多的如果,卻剛剛好定格在司夜容身上。
在一剎那,在恰當的時間上,他救她於水火。
從此,年念離雖極力抗拒,卻免不了成為這個男人依附的命運……
因為一個司夜容,年念離還是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