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隱韜藏晦
雲綰清咬咬唇部,蕭臨曖昧的笑意讓她琢磨不清,她清楚自己這時候有必要表現得聰明一點,但不可太過聰明,讓蕭臨以為自己多智而近妖,儘管她經過卜應凜的培養,有些時候已經可以這樣聰明了,隨著蕭臨呼出的一陣白氣,她的心已越發忐忑起來。「紅浮夫人的死因,」她順著眉,說。蕭臨的筆記一陣龍飛鳳舞,看得她頭腦一陣暈眩,「您對外只稱紅浮夫人病死,可想必還是外面還是有很多人好奇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吧?」、
蕭臨抬頭:「阿清啊,你分析得是不錯的,可是你想過沒有,紅浮夫人對那裡的人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再繼續追查下只有暴露的危險,這個不會吸引他們的。」
蕭臨在紙上寫下一幅字。「還請王爺明示。」
蕭臨的眼神浮現出說不出的意味。
他眼神迷濛著叫他;「你過來。」
雲綰清不知所措地道:「啊?」
「叫你過來就過來。」蕭臨帶著幾分怒意地說,雲綰清有點被嚇住了,她不明白對她態度一向還算平和的王爺怎麼突然會….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蕭臨一把抓了過來。
蕭臨臉泛著紅,嘴唇瓮動著,他不停地上下摩挲著雲綰清單薄的衣服,心中的煩躁忍不住了,他看著雲綰清不斷顫抖下偶然露出的手臂,忽然猛地鬆開了。
那個女孩上手臂上有一道紅印。
不會錯的,絕對不會錯的。
他定定地望著她:「阿清啊,你先回去吧,引出線人的事,明天再談。」
雲綰清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是,王爺。」
雲綰清出去后,蕭臨忽然朝著她的方向望了一眼,緊接著拿起旁邊的涼茶,狠狠地灌了下去,才算把自己心中的煩躁稍稍壓住了。
該死,蕭臨渾身顫抖著,原來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他有點痛苦地閉上眼睛,回憶起當年,熊熊火光的尚書府,他站在後花園的入口,那些尚書府的人全死了,等他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來不及阻止任何事物了,所以他甚至有點不敢進去,怕面對這麼多人的屍體。
這時一個小女孩衝出來主動咬住了他,他一驚,想甩開她,卻看見小女孩仇視的目光,那種目光讓他心底一涼,他剛想上去撫摸她的頭髮,說:「小妹妹….」
小女孩卻被旁邊的兵士拖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瞪她一眼,那個小女孩是把尚書府全府人喪命這筆賬記在自己頭上了,他記得清清楚楚,小女孩手臂上有一道紅痕….
現在,她來找自己了?蕭臨有點恍惚。
確實是他下旨查抄了尚書府,但他從來沒想殺死尚書府的所有人,尚書府的罪名是謀逆。
但後來,他卻發現尚書府是冤枉的,心中的愧疚更是無法彌補了。
所以蕭臨看著雲綰清,一向鎮靜的他,也不由得恍了神。
「她來了么….真的來了么….」蕭臨喃喃念道。「這是報應,我的報應。」
蕭臨走到她房間去看她,雲綰清坐在床上,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這麼乖,和他之前看見的,那個渾身都是刺的女孩盼若兩人。
雲綰清慌忙抬起眼,神色匆忙,如一隻慌慌張張的小鹿:「王爺怎麼來了?」
「沒事,來看看你,」蕭臨和藹地道,「你還住得習慣么。」
「這裡的一切陳設都是極好。」雲綰清垂著眼說。「有勞王爺的厚愛,賜這麼好的屋子給奴婢住。」
蕭臨打量著她,一瞬間幾乎不敢相信是她,她這麼恭順,怎麼可能呢?他想,這個女孩兜兜轉轉到了他王府做丫鬟,一定是天意吧?
中間她一定吃了不少生活的苦,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身子弱,先好好休息。」蕭臨按住她。「我先走了。」
雲綰清看著蕭臨走後,銀灰色的布帘子落下來,剛才,他斗篷上的雪花掉在她頸窩上了,有點冷。
雲綰清走到銅鏡旁,看著自己清瘦又秀麗的面容,旁邊打好的熱水還能用,她用毛巾浸在裡面,然後擦了擦脖子。勉強驅散了點寒意。
她脫下衣服,定定地站在銅鏡前,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粉白色裙子,看起來越發單薄,楚楚可憐,彷彿風一吹就倒,雲綰清在王府體弱,是出了名的。
但實際上,她並不體弱。
這只是她裝出來的而已,柔弱,又有一張好臉蛋的女人,總是更容易引起他人的憐惜,她甚至相比同類人而言,還算體魄強壯,卜應凜一早就開始調教她,教她練了一種功法。
她咬咬唇,把手放進了冷水之中。
之後,任由這股涼意蔓延到全身,她覺得嘴唇都有點麻木,她能清晰低感到身體有一根線,她試圖用這根線,去調動身體里的蠱….
直到最後,血液都快冷得結了冰,她才舒了口氣,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
她輕挽起袖子,手臂的顏色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由原先的粉白色變成了青紫色,血脈擴張,她有些頹廢地坐在床頭,卜應凜說了,修鍊這種功法,能讓她身輕如燕,在黑夜中行動自如。
到時候殺了那個狗王爺,就方便了….
她心一下子又突突地跳了起來,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她扶著椅子手,渾身都在顫抖….那個身體的怨恨好像又來了。
一幕幕,彷彿刻在骨子裡。總會時不時地跳上心頭。
她輕移到窗前,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怔怔地看著窗外潔白的雪地,心中再次想到這個問題,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具身體原本殘存著的怨恨,和她本身對蕭臨的一絲好感,夾雜成了微妙的情緒。
全府人真是他殺的?
可是他人又不壞,是吧?
這時有人在敲門,她走過去打開門,居然是季麟。
「季總管?」她驚呼道。「這麼晚了,您還有什麼事么?」
「阿清啊。」他意味深長地說。「王爺叫你,快去吧。」
臨走前還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意思是讓她好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