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蕭臨的好
「是。王爺做的決定總是英明的。」季麟拍他馬屁。蕭臨懶得理會，那麼這壓根確認了阿清那丫頭根本就是個不會武功之人了？有武功的人，這種時候是很難控制住自己，恐怕會一同跟上去，翩翩起舞，只獃獃看著的人，要不是對武功一竅不通。要麼就是心性太強了。
「罷罷罷。」蕭臨搖搖手。「她病成這樣本王還支使她，著實有些不仁，免她一月的差使。哦不。」蕭臨回過頭道。「她什麼時候病好，就什麼時候再來當差吧。」季麟不經意地一望，驚訝地發現，王爺的眼裡，竟滿是心疼和擔心。
季麟一陣訝異，什麼時候，這個女子開始走進王爺的心了？
但他又不敢多問，只低下頭，對於王爺的吩咐，一律照辦。
其實，雲綰清挺煩有人給她看病的。
特別是那些醫術高超的太醫，把脈極准，只要稍不注意自己體內種著蠱的事情就會被人發現，幸虧她足夠小心翼翼才沒被發現。只是，她身上的病，看起來是好不了了。
雲綰清這時才明白卜應凜吸她血的用意，蠱會在血液的每一處播下病毒，放出了血，她就會好受多了。
卜應凜不會讓她死的。她手指緊緊扣著。她要死死了，卜應凜就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人替他辦事了。
仇恨，就是最好的動力。
雲綰清捏著手帕子默默想了一會，蕭臨一直讓她躺在他的貴妃榻上，她能感覺到蕭臨很著急，如果她死了，毫無疑問對蕭臨會是一個打擊。
她倒是不會死。
只是嘴唇燒得乾裂，她張了張嘴唇，看著王爺一臉憂心焦慮的神色，也覺得無從下手。
就像一片空蕩蕩的海綿，黑洞洞，吸走了她所有的情感。她想針對什麼刺痛的地方，卻無從下手。
蕭臨很耐心地替她捻了捻被子，把她枯瘦如柴的手放進床單里藏好，然後走出去，這些天一直沒人來打擾她。蕭臨讓她出於極安靜的環境之中，在這種空寂之下，她感到時間流逝在慢慢地緩慢，最後，連自己也要凝固成這樣一朵小塵埃。
「王爺。」季麟小心翼翼地問。「要是阿清一直這麼病著怎麼辦。」
「死了就死了唄。」蕭臨居然無所謂地說。「我所做的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其餘的看這丫頭的造化。『
季麟聽到這話僵硬了一下，難道阿輕在王爺心裡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重要嗎？他端著茶盤說：「是。」
大概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煎熬了幾周左右，突然明白了，她的手指滾得發燙，給予蠱，好像是卜應凜所教給她的一種方式，每當蠱毒發作疼痛難忍，血液就會結冰，她要用內力將那層冰一點點地化開，內力地熔融之下，蠱也會融化，化為她自己的東西，這種練功方式神不知鬼不覺，只是有些難熬而已。
她迷茫起來，原主就是這樣熬，還要做著丫鬟最繁重的活計么？
怪不得掉入水沒多久就會死，她的身子，想必已被蠱侵蝕得太嚴重了。
一想到這裡雲綰清有點哀涼，手指彷彿也被蛀了一個空洞，原主這些年，到底是在怎樣的悲慘與孤苦中熬過來的？
她無從想象，也無從得知。
當手指的血液凝固之後，那些塵封的記憶像熱泉一樣噴出來。她想起了，卜應凜交給原主的修蠱噬脈心法，還有某些武技，一招一式像天女散花，還有，她的母親…..
一生下來，就把這樣一塊玉炔交到了她手上，那是周朝王侯才能擁有的….
雲綰清茫然起來，體內源源不斷的內力衝破了皮膚也渾然不覺，滾燙的血液滴下來。直到染紅了床單，她才有所清醒。
該死！這是王爺的紫雲緞！雲綰清驚慌失措，無助地想哭，嘴裡卻發不出聲音。
蕭臨走進來，看見床單上的血液，再看見她驚慌失措的眼神，只是略掃了一眼：「喲，怎麼，滴血了？」
「你也會流血？」
雲綰清用細得連蚊子都聽不見的聲音說：「瞧王爺說的，好像奴婢不是人似的….」
「無事。」她坐在床頭，只看不清蕭臨的臉色。他似乎略皺了一下眉頭，這對他來說，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用清晰有力的聲音說：「紫雲緞什麼的，本王這裡還有很多呢。聖上剛賞的。」
這祁王府還真是富貴，雲綰清想，外面千金也難求的紫雲緞，在王爺這裡，好像成堆了。
聽到蕭臨說無事，雲綰清的心思一下子又飄出了九霄雲外。她在想，她的父母….
時至今日，她都幾乎要記不清自己父母的面容了。只記得那夜火海，母親好像投入了水中。
雖然死去的也許不算自己的父母，可一想到這裡，她仍然有劇烈的哀傷。
九星蛛蠱。雲綰清的手不知覺地撫向胸口，要是自己連這樣的蠱也能熔融，那會變成什麼樣子？
蕭臨看著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嘆了口氣：「你在這呆著，我進宮一趟。」
蕭臨早上進宮，傍晚才從宮中出來，給雲綰清帶回了一顆朱紅的丹藥，讓雲綰清吞下去，王爺的命，雲綰清不敢不從，儘管那顆葯很大，但她還是咕咚一聲咽了下去。咽下去之後，喉嚨燙得和火燒一樣。
她轉過頭：「王爺，這是….」
「本王向皇上求取的仙丹。」蕭臨又恢復了那副冷冷的臉色。「看看能不能治你的病。」
原來蕭臨還專門為了她去求皇上，雲綰清有些感動。那顆丹藥迅速被她熾烈的體溫融化，變為了一趟水，然後她感覺身體的某個地方軟掉了。
「奴婢不礙事。」雲綰清強撐著行禮道。「只要王爺能多給奴婢一些時間，奴婢就能好起來。」
蕭臨輕輕「嗯」了一聲。『本王去辦公了。」
雲綰清的心卻是滾燙的。蕭臨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還讓她睡他的床？
「季總管，季總管。」雲綰清對著一旁站著的季麟招手道，張著一雙不安的眼睛說：「王爺他….是不是對王府里每一個奴婢都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