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應付
「蕭臨那狗賊,自從紅拂那事出了之後,真是越發謹慎了啊。以後你在王府的日子,要越發難混咯。」想想她的處境,雲綰清就覺得一陣坐立難安,她已經引起了蕭臨的懷疑,要是被趕出府去那就好玩。她焦灼地說:「求卜大人救命。」
卜應凜倨傲地說:「我救不了你。」
雲綰清喉嚨張了張,只覺得那個地方燙得像火燒,要費好大勁才能發出一點聲音來。她虛弱又無力地說:』那我該怎麼辦?」
卜應凜看著她,突然吃吃地笑了:「我的小美人,你這麼聰明,我怎麼捨得廢了你呢,來。」
她勉強忍住頭頂的眩暈,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潔白的瓷瓶子,蓋著一個黃色的布塞,咕咚一聲就滾到了她的腳下,她心一悸,要去撿。卻明顯地看到了瓷瓶上「媚葯」兩個大字。
她愣了。手在半空中縮回了。
「卜大人!」
「對,就是媚葯。雲綰清,你這麼聰明,不會還要我提醒你吧,」卜應凜端坐著,一頭白髮更顯得銀如雪,不再是之前那種枯槁憔悴的老妖怪樣了,頭髮現在長得極好,根根直豎,他的頭髮很茂密,手指也很紅潤,中指上戴著一個大大的紅寶石戒指。
如果之前只有一點感覺的話,現在雲綰清終於能確切地說出他和之前的不同了。不僅是容貌,開始恢復她最初見他時的英俊,還有氣質。他整個人好像突然變得明朗又儒雅起來了。
雲綰清看呆了。
「來,雲綰清,過來。」卜應凜向她招手,她覺得,以前那種輕浮的舉動,卜應凜身上不會再出現了。現在的卜應凜,就是一個不沾染凡塵的人,和他相處,甚至比和蕭臨來得要更安心。她走到他跟前,又愣了愣:「卜大人,你的臉又怎麼了?」
「我變得英俊了。雲綰清。你不願意看到我這個樣子嗎?」
「不是…..」雲綰清頓了頓,現在,卜應凜這張臉上,半分浮腫也無,反而一眼看去讓人頓感俊秀和洒脫。想必是他身上的蠱血已經被清除了。
卜應凜曾經對她說過,他與她,修的是同一種功法。他已經練到更深入的一層境界來了,偶爾蠱蟲入心走火入魔,他會迷失一些心智。
就像之前那樣…..雲綰清覺得頭皮發麻,蠱蟲操控著他的整個精神,整個意念,整個肉體,她不知道剛才她是對著一個人說話,還是一隻蟲說話?
一想到這裡,她簡直是想要嘔吐。
堂堂卜應凜,神仙一樣的人物,居然也有變成蟲的一天?
這種心法太可怕了,她可不要深入練下去。
「你別不安了。」卜應凜不愧洞若觀火。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麼。「以你的心智,練到我這種程度簡直是天方夜談。」
雲綰清嘆了口氣,心說那就好了,幸虧我心智淺薄,功力微弱,才能避免有朝一日變成蟲的命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先恭喜卜大人恢復。」
「還得多謝你呀。」卜應凜舔了舔嘴唇道。「你的血也為我提供了很大助力啊。」
卜應凜曾經說過,雲綰清有一種特別的體質,可以解他被蠱蟲反噬之苦。
雲綰清想,會不會卜應凜喜好喝少女鮮血來維持自己長生不老的傳言是假的,實際上他只是想解蠱蟲反噬之苦呢?
卜應凜這隻老妖怪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卜大人,」雲綰清道。「我想知道在王府里的內應是誰,現在我可以找個助力了。」
「你不需要知道。」卜應凜乾脆地拒絕了她的要求。「做好你自己的事。」
雲綰清心裡思忖著,上次她跟卜應凜提到了這一事情,也不知道王府的內應到底換了沒有,雲綰清可不想跟這樣的豬隊友共事,坑了自己。
她抬起眼來還要說句句:「卜大人….」
卜應凜搖搖頭:「你走吧。」
雲綰清仍不甘心:「卜大人叫我來,就是為這個?」
「對,提醒你一句而已。」卜應凜姿態優雅地坐在長椅上,「你放心,儘管他們已經開始調查你的身世,但善後工作我還是會替你處理好的。」
雲綰清情知卜應凜不可能再說什麼,只好抬腳走了。
剛回到祁王府,雲綰清就榮幸地被蕭臨召見了,。
雲綰清恭恭敬敬地跪在蕭臨面前。
他的靴子綉著高貴的龍紋,繚繚香煙在他的身旁縈繞,他略略點了點腳尖,雲綰清低頭都不敢看踏
她感嘆:世間怎麼會有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美男子。
卜應凜的那股仙氣世間少有,翩翩好像閑雲野鶴,她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人為什麼還會對權利有興趣,而蕭臨,她端詳著那隻靴子,則是生養在富貴中教養極佳的公子。
一舉一動,都透著富貴,雲綰清想著自己讀的紅樓夢,賈寶玉也不過像他這樣吧,生來就有了一副值得女人圍繞的好相貌和好氣質。
「阿清啊。」蕭臨薄薄的雙唇微張。「你是個秀才的女兒對吧?」
雲綰清點頭。
「記得你爹叫什麼名字嗎?」
雲綰清搖頭,按照事先準備好的一番說辭說:「我在我七歲的時候我爹就去世了。他是尚書府的教書先生,那夜尚書府大火,我爹的性命也沒了。」
說完,眼角淌出了淚花。
「知道了。」蕭臨揮手。「去休息吧。「
季麟的調查早已有了結果了,尚書府嫡女有的人說逃了,有的說沒逃,當時確實有個教書先生死在了這兒,他也確實有個女兒。
一切怎麼這麼巧,剛好有個人能和雲綰清的身份對上。
「王爺….」季麟擔心地望著他。
王爺,間接的也算阿清的殺父仇人啊!
這個定時炸彈還要留嗎?
找個辦法處理掉吧。
蕭臨只默了一默。「讓阿清繼續在我跟前伺候。」
季麟眼裡透出濃厚的不解,但還是蹲身說:「是,奴才告退。」
季麟不見后,蕭臨默默合上了帘子,他的頭沉沉地疼著,哪怕旁邊點了醒神的沉木香也沒什麼用,他望著窗外開得正好的水仙花,眼裡閃過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