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嫁從夫
「六兒,怎麼進宮變拘束了?」耳邊傳來趙秋思懶意洋洋的輕笑,「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相思慢慢抬起頭,入目之處是一副金玉軟榻,一雙纖纖玉臂慵懶地搭在晶瑩透綠的扶手上,翟青色的衣裙上綉著幾隻靈氣逼人的雀鳥,雙目有神,袖口描以大氣的玄黑,露出白皙單薄的手,指甲均勻地染出蔻色。
視線再往上便是軟榻上的人,雀鳩宮的主子……趙秋思。
趙秋思比在家時更加妖嬈美麗,細細的鳳眼微微上挑,眸波婉轉無限風情,眉間描繪著一朵硃砂牡丹,一頭烏黑的青絲盤起,雙朱雀金釵插在發間,貴氣逼人。
「本宮入宮后都無瑕照顧妹妹你,外面站著的就是你的相公?不知本宮給你選的這人六兒滿不滿意?」在宮女的挽扶下,趙秋思自軟榻上走下來,桑黃的裙擺跟著淺淺晃動。
「娘娘做主,民婦豈有不滿之理。」相思明白要放低姿勢,不可能真以姐妹相稱,否則這雀鳩宮她和阿龍進得來,不一定出得去。
一個宮女又輕挑起帘子,相思看到趙秋思的視線從阿龍臉上掠過,眼裡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艷和錯愕。
相思無不自嘲地想,總算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被阿龍的容貌驚到。
正想著,趙秋思已經走到她面前,柔軟無骨的手執起她的雙手,指尖摩挲過她的手,頓時心疼地道,「這才多久啊,六兒你的手怎麼生成這樣了?」
托五姐的福她才會變成這樣,相思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太過直白,趙秋思轉而看向簾外杵站著的阿龍,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埋怨道,「六兒是本宮的妹妹,自小在府里嬌生慣養,你怎可讓她做粗重活,知不知罪?」
趙秋思本以為一個下賤的奴隸必定會嚇得跪地求饒,如此便能在相思面前趾高氣昂一番,卻不料簾外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活似她的話沒人聽得到。
入宮後趙秋思何時受過這等氣,正欲發火就聽相思在一旁低眉順眼地道,「出嫁從夫,民婦只是還不適應罷了,娘娘對民婦的厚愛民婦銘記於心。」
「看來本宮是徒做月老了。」趙秋思根本不會為她說幾句動聽的便消氣,卻聽簾外傳來男子的一聲嗤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細眉輕挑間已有決斷,「是本宮糊塗給你挑了這門親事,奴隸就是奴隸,毫無人性可言。本宮現在就替妹妹你拒了這門親事,再好好給你尋一門,如何?」
簾外的男子身影仍是一動不動,他本來就不在乎她相思,可她不能不在乎這樁婚事。
「娘娘。」相思索性朝趙秋思跪了下來,「民婦的夫君的確蠻野不堪不通人性,可烈女不侍二夫,若娘娘真為民婦好,不如賜他一死,民婦感激不盡。」
簾外的身影終於動了下,相思看不到他的臉,不過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神情。
聽她如是說,趙秋思的心情倒是好了些,笑盈盈地拉著她站起來,「六兒你的性子就是太烈,夫妻之間總是要慢慢處的。好了,這話后說,本宮一直惦著你的棋藝,過來同本宮下盤棋再用午膳。」
「是。」
宮女把棋桌搬過來,相思給趙秋思行禮后才坐畢一方執起白子,目光專註於棋局上小心翼翼地落子。
「夏王攜小王爺夫婦在宮外等候娘娘召見。」
太監的這一聲讓她手中的白子掉落下去,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這做奴才的,怎麼讓夏王在外等候,還不傳快請。」趙秋思怪責了一聲,才笑著看向臉色略略發白的相思,「六兒,你怎麼連顆棋子都握不穩,心亂可是下棋的大忌。」
本就知道趙秋思不會輕易地放過她,相思垂首道,「民婦謹記。」
「小王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安康萬福。」
阿龍的旁邊轉瞬之間多了三個人影朝著玉帘子跪下,夏王柳元沖的聲音還是那樣中氣十足,不可一世,其子柳少容的身旁多了一抹窈窕的身影。
「夏王快快請起。來人,賜坐。」趙秋思相當禮遇,話落間又下去一枚棋子。
相思低眉專註在棋局上,餘光仍是看到簾外柳元沖很是隨意地拂手一揮坐到椅子上,嘴中道,「小王剛從皇兄那過來,不知娘娘傳見小王有何要事?」
「是本宮聽聞小王爺新娶,備了份薄禮,還請夏王和小王爺笑納。」趙秋思朝旁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青梅。」
相思落子間便聽到柳元沖對趙秋思的賀禮大加恭維讚賞,趙秋思聽得很是開心,黑子一落就將相思的大勢團團圍住,毫無回天之力。
相思自椅上褪下輕言細語,「娘娘棋藝精湛,民婦自愧不如。」
她的聲音一出,簾外立刻安靜下來,連柳元沖的大嗓門都只剩靜默。
趙秋思笑了起來,「瞧妹妹說的,本宮還記得你六歲便勝過爹的棋藝,爹自愧不如,還生了悶氣,後來再沒碰過棋,這會兒怎麼輸與本宮了?該不會是六兒你有意相讓?」
「民婦不敢,民婦的棋藝幾斤幾兩娘娘還不清楚嗎?」她相思在趙府里一向是可有可無,琴棋書畫,才情學識哪一樣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