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安若溪心中的疑慮更重,也顧不得屁股的傷,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
目光灼灼的看著陸籠晴,只見她在自己的注視下,眼眸不自然的閃爍不定,低著頭,似十分的掙扎矛盾。
安若溪更加確定,對自己的這些問題,陸籠晴必定有她想要的答案。就算不是全部,但也絕不會少。
一念及此,安若溪的心,便不由砰砰直跳起來,就像是即將接近某種真相的激動和緊張。
「籠晴,你知道是不是?快說給我聽。」安若溪急聲催促著。
「奴婢也只是三個月前,才被調來服侍娘娘的,所以這一切,也不是很清楚……」
陸籠晴垂首,低聲囁喏道。
靜靜的瞧著陸籠晴逃避的瞳仁,安若溪嘆了一口氣。
「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勉強別人的人,既然人家不願意說,自然是有其為難之處,索性順水推舟不問好了。
反正來日方長,只要她安若溪還鳩佔鵲巢著沐凝汐這具身體,只怕到時候,她不願知道、不想面對的真相,都會迫不及待的追著她呢。這樣一想,倒也心平氣和的坦然了。
安若溪的坦誠大度,讓陸籠晴卻是更深的矛盾與掙扎。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告訴眼前失了憶的王妃娘娘以往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真相,究竟會是好事,還是災禍……
但是如果什麼也不說,即使王妃娘娘不會怪她,她的負疚之感也會更深,尤其在經歷了今日,她對自己真心的維護之後,她又豈是鐵石心腸的人,能夠做到無動於衷?
但見她貝齒輕咬著下唇瓣,像是突然決定了某件事情一樣。
低聲道:「娘娘,奴婢也只知道……王爺可能不太中意娘娘,是跟側妃娘娘蘇氏有關……」
便聽陸籠晴低聲道:「娘娘,奴婢也只知道……王爺可能不太中意娘娘,是跟側妃娘娘蘇氏有關……」
安若溪的眼神,不由的一亮,好奇的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側妃娘娘還沒有嫁給王爺之前,父親是邊關守將的一名大員,後來進京述職之時,被人誣陷通敵叛國,下入監牢,側妃娘娘雖是一介弱質女子,卻為父親的冤情四處奔波,由此遇到了王爺……」
「雖然之後蘇將軍的罪名坐實,按理本應滿門抄斬,但王爺卻拼儘力量保全了當時的蘇小姐,還不顧一切反對,執意迎娶她為妻……」
「先皇在眾多子嗣之中,是最為偏愛四王爺的,所以即便是當時朝中之人頗有微詞,卻還是允了他娶罪臣之女,但惟有一個條件,那便是只能將蘇小姐立為側妃,不得做正妻……」
「及至後來先皇駕崩,三王爺登基……王爺本有意將側妃娘娘納為正妃,但皇上卻下令將娘娘你指婚於王爺……」
話已至此,便再清楚不過。
這麼說來,倒似乎可以解釋那淳于焉為什麼對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原來是怪她搶了他心愛之人的正妃之位。
安若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過也難怪他對蘇苑莛那般的看重,且不說她的花容月貌,既然她能在這樣強權的一個時代里,為父親的蒙冤受屈而據理力爭,想必一定有她的可貴和聰慧之處。
畢竟那個腹黑王爺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只懂以貌取人、貪圖美色的膚淺之輩。
呸,她才不是要誇他呢,不過是想從另一個方面,證明蘇苑莛不是泛泛的女子而已。
不過看她今日對她的種種,以及後來的出手相助,應該對自己沒有什麼惡意吧?至少不似那另一側妃柳灼蘿般明目張胆……
思緒飄得有點遠了,安若溪趕緊拉了回來。
「原來那個四王爺是怪我搶了他心愛的女子的正妻之位啊……哼,他既然一開始就不想娶我,那便不要答應這門婚事啊。自己不反抗,到頭來卻怨天尤人,把罪過都推到我的身上,當真是無賴……」
悶悶的聲討著那遷怒於自己的混蛋無恥王爺,安若溪嘟著嘴,十分不滿。
「真不明白我的皇帝表哥當初為什麼要把我嫁給他,而我居然也會答應?」
說到這裡,安若溪難掩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沐凝汐也真是的,怎麼會嫁給這麼一個男人呢?現在倒好,她不知道去那個時空轉悠了,卻讓自己做了這替罪羔羊。
暗暗感嘆命運捉弄人,安若溪不禁有些懊惱。
陸籠晴卻是心中一動,只覺眼前的王妃娘娘真的好似重生了一樣,脫胎換骨。
意識到這一點,竟不由得心怦怦直跳,分不清這樣的改變,對王妃娘娘,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想說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對了,我在嫁給那四王爺之前,知道他已經有了三妻四妾,而且還有一個特別中意的心上人蘇苑莛嗎?」
安若溪突然想到了這一個重要的問題,遂問道。
眼見陸籠晴眸色中不自然的一閃,安若溪便知曉了答案。
「真是的,明知道人家不喜歡自己,還一頭扎進去,這不是自討苦吃嗎?真不明白,當初的我,怎麼會同意嫁給這麼一個男人?唉。」
滿臉想不通的憤憤然,安若溪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
所以說悲催,穿也就穿了吧,你說趕在他倆結婚之前穿也行啊,至少她可以寧死不屈的不嫁給那個變態王爺,現在倒好,白白的擔了插足人家感情的「小三」,她冤不冤啊?唉。
聯想到淳于焉色厲內荏的說她「千方百計、處心積慮、不擇手段的嫁給他」之時,那種恨不能將她抽筋剝骨的嘴臉,安若溪不由的替那個沐凝汐後悔不迭。
「真想不通,我究竟看上了那個四王爺哪一點?」
一旁的陸籠晴,眼看著王妃娘娘懊惱與不解的模樣,心中又是一動。
「王爺從十五歲開始,即領兵作戰,短短數年間,便收復了周邊大大小小十餘個國家,為淳安國與北面的靖遠國,以及中原的越商國成三足鼎立之勢,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娘娘可能就是因為王爺的英勇,所以才會對王爺情之所鐘的吧?」
微一沉吟之後,陸籠晴垂首,低聲開口道。
說完之後,卻不禁有些心中難安,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解釋,是對,還是錯?
安若溪聽到如此的理由之後,卻有些莫名的懷疑,隱隱覺得事情也許並非她說的這樣簡單。
但轉念又一想,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英雄崇拜的情意結,所以沐凝汐想嫁給那淳于焉便似合情合理,而她的皇帝表哥就順水推舟的賜婚。君命難違,即使淳于焉再不願意,也不得不奉旨娶妻。
於是形成了現今的局面。
安若溪照此推理下來,卻還是覺得有什麼漏洞之處,但苦於一時之間抓不住那紛雜的頭緒,只得暫時作罷。
「對了,那四王爺說什麼,因為我而被活活杖斃的婢女,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驀地記起心底另一處疑問,安若溪遂問道。
只要一想到,可能有一條人命因為先前的沐凝汐,而被生生的剝奪,雖是與現在的自己無關,但心中終歸像梗了一根刺,極之不舒服,也許因為她正不知不覺的代入到沐凝汐的角色里了。
卻見陸籠晴因為那提及的被杖斃的婢女,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容,面色更是不由的一變。
安若溪心中一動,懷疑更甚,問道。
眼瞅著陸籠晴瞳孔中,剎那間掠過無數深深淺淺的複雜的光影,諱莫如深,安若溪看不懂,一顆心卻不由得砰砰直跳起來,緊緊盯著她閃爍不定的目光。
「娘娘,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王爺也下令過,不許再提……娘娘,你就不要再問了……」
逃避著安若溪緊追不放的眸子,陸籠晴囁喏道。
這樣著意的隱瞞,讓安若溪愈加肯定其間有什麼重要的,且還是與自己有關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為什麼不能提、不能問?那個婢女,好歹以前跟過我是吧?我總得知道她究竟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才要被人用這麼殘忍的極刑處死……」
安若溪當然不能就此罷休,不由追問道。
眼前的王妃娘娘,執拗而有主見,陸籠晴情知如果今日她沒有得到答案,必然不會輕易放棄,心思激蕩間,終於有了決斷。
「娘娘……奴婢也只知……據說那蘭兒姑娘擅自與靖遠國的男子私通,還將王府的情報出賣給他,罪同叛國,理應處死……」
但見她貝齒輕咬唇瓣,似經過許多不為人知的矛盾與掙扎,方低聲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