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喪心病狂
這時,「笑面虎」笑眯眯的說道:「我說『金錢豹』,你瞅瞅『前指』給你準備了啥?……」
「呵呵……想的真周到,還給我準備了『79狙』!……這可是我的最愛!……」「金錢豹」笑著走上前去,向「笑面虎」敬了個禮后,接過「笑面虎」手中的「79式」狙擊□□。
所有的偵察兵中,只有戰智湛和「洱海魚鷹」沒有見過「79式」狙擊□□。戰智湛邊把「□□」□□和彈藥往身上掛,邊忍不住走上前去,就像電影《小兵張嘎》中的張嘎子,初次見了八路軍戰士手中的「歪把子」機槍一樣,十分羨慕、喜愛的伸手摸了摸「金錢豹」手中的「79狙」,笑眯眯的說道:「這傢伙叫『79狙』?呵呵……長得是挺『隔路』的!……這把『79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狙擊□□呀?……」
幸好,「金錢豹」沒有像那位八路軍戰士一樣,撥開戰智湛的手,一臉看不起的樣兒,不屑的說道:「瞅什麼瞅?……瞅到眼裡就拔不出來了!……」
「金錢豹」只是白了一眼戰智湛,說道:「那當然!……咱們解放軍一直沒有裝備專用的狙擊武器。七九年『那咱』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繳獲了越南『猴子』使用的『SVD』,於是,就利用這種戰利品進行仿製設計,當年定型,八一年試生產並裝備部隊。……主要用作邊防哨所和步兵狙擊手使用的單兵武器,殺傷中、遠距離上的單個重要目標。……」
這時,「黃鼬」也湊了過來,說道:「『金錢豹』,你剛才說的『SVD』,應該是英文縮寫吧?……那是一種什麼槍呀?……」
「金錢豹」看了一眼「黃鼬」,邊繼續擺弄他的「79狙」,邊說道:「你猜對了!……『SVD』是英文『SnayperskayaVinyovkaDragunov』的縮寫。……『SVD』是『老毛子』一個叫德拉貢諾夫設計的,所以就叫做『德拉貢諾夫狙擊□□』,代替莫辛納甘狙擊□□,俄文叫作『СнайперскаяВинтовкаДрагунова』,簡稱『CBД』。……」
戰智湛把「八一杠」背到肩上,笑眯眯的對「金錢豹」說道:「哎呦俺的個親娘哎……你忒有才了!……又是英文,又是俄文的,都是勾文呀。……」
「『駱駝』,你怎麼罵人不吐髒字呀?……」「金錢豹」抬頭望了一眼戰智湛,見他滿臉憨厚的笑容,不像是諷刺自己。也許戰智湛是祖墳冒青煙,不知道怎麼混進大學的,沒什麼真才實學。「金錢豹」這才低下頭去,邊將瞄準鏡裝到『79狙』上,邊自言自語般說道:「可惜!……這瞄準鏡的放大倍率小點兒,只有四倍。人家國外很多專業狙擊□□的瞄準鏡的放大倍率都在十倍以上呢。……『79狙』缺少戰術支架,沒有專用的狙擊彈。射擊時后坐力太大,不利於射擊的穩定性。唉……有聊勝於無,將就用吧!……」
戰智湛不好意思再去「稀罕」「金錢豹」「79狙」上的瞄準鏡,他拔出腰間的「□□」□□,檢查了一下壓滿子彈的彈匣,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也是一長一短呀,這不趕上爹打小鬼子『那前兒』的『武工隊』了嘛。……子彈這麼多,可比爹富裕多了。……」
「『駱駝』,你家不是山東的嘛,你老爹也打過鬼子,當過武工隊?……」忽然,「非洲鬣狗」湊了過來,滿臉的疑惑,就如同發現了獅子吃剩下的腐肉,伸著脖子問道。
「啊……如假包換!……有啥感冒發燒的嗎?……」戰智湛十分肯定地說道。
「非洲鬣狗」撓了撓腦袋,一臉的不相信,對戰智湛說道:「不對吧!……武工隊是我們冀中平原的八路軍打鬼子的故事呀。……」
見「非洲鬣狗」的眼神充滿了挑戰,戰智湛用鼻子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切!……你是不是馮志的小說《敵後武工隊》看的入迷了?……」
「咦?……你怎麼知道我愛看《敵後武工隊》?呵呵……我看的是《敵後武工隊》小人書,凡是畫的抗日戰爭打鬼子的小人書我都願意看!……」「非洲鬣狗」不好意思的說道。
「原來就是看小人書的水平呀,就跟十歲、八歲的『小小子』似的……」戰智湛不好意思諷刺挖苦戰友沒文化,那畢竟不是君子所為。他好為人師的勁頭兒又上來了,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要說神出鬼沒的武工隊呀,那是劉伯承元帥首創的。……武工隊最大限度地發揮了人民戰爭的威力。對敵偽進行明的、暗的,文的、武的、動的、靜的等變幻無常的鬥爭。他們在敵人的心臟里出沒無常,飄忽不定,靜如處女,捷如脫兔。人民群眾可以找得到武工隊,日本鬼子和漢奸卻只有挨打的份兒。……俺爹『那前兒』率領的武工隊,『攏共』有十八個人。他們每人一把德國『大鏡面二十響』盒子炮,一桿小日本的『三八大蓋兒』。……就連許世友許司令都稱讚俺爹的武工隊是『膠東十八飛騎』……」
「『膠東十八飛騎』?……那一定賊啦帶勁兒!……」「非洲鬣狗」十分仰慕的說道。
戰智湛得意洋洋的說道:「那是必須的!……許司令說的『膠東十八飛騎』那是有出處的,那就是『燕雲十八騎』。……傳說在隋唐『那前兒』,『燕雲十八騎』是由靖邊侯羅藝領導的騎兵部隊。他們『攏共』由十八個人組成,身著寒衣,腰佩彎刀,臉帶面罩,頭蒙黑巾,只露雙眼,外身還披著黑色長披風,腳踏胡人馬靴,馬靴配有匕首。眾人背負大弓,每人負箭十八隻,同時都配有清一色的圓月彎刀。……『燕雲十八騎』快如風,烈如火,所到之處,寸草不留。他們強弓彎刀,善騎善射,以一敵百,未嘗一敗。……」
眾人見戰智湛講的吐沫橫飛的十分起勁兒,紛紛圍攏過來,「北極熊」忍不住問道:「『駱駝』,你老爹『那前兒』就是武工隊隊長呀?……那他『眼目前兒』是啥首長呀?……」
「俺爹他……」戰智湛用力把後半句話「『眼目前兒』是個農民」十分費勁兒的咽了回去,心中暗想道:「嘿嘿……爹是農民這件事兒太『臊派』,『眼目前兒』是打死也不能說,要是說了,還得解釋爹是因為刀劈了『禍害』春桃娘的縣委書記,這才回家當農民的。……」
戰智湛看了看「北極熊」,「哈哈」一笑說道:「嘿嘿……這個是軍事秘密!……」
「非洲鬣狗」瞪了「北極熊」一眼,對戰智湛笑道:「唉呀媽呀……我第一願意聽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第二願意看小人書。……『駱駝』,你講一講你爹打小鬼子的故事唄……」
「非洲鬣狗」的話讓戰智湛更加得意了,就像說「山東快書」般說道:「話說……」
「吆喝……嘛玩兒意?……」突然,「大灰狼」一聲尖叫,打斷了戰智湛的「山東快書」:「哎呦喂……原來是『老友面』!……好吃的來了嘿!……」
眾人一齊望向會議室門口,先是「老友面」誘人食慾的酸辣鮮香之味飄入大家的鼻孔,接著,只見幾個戰士抬著三個大保溫桶走了進來。
「老友面」是廣西南寧著名小吃。關於「老友面」的來歷,民間眾說紛紜。據說,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有一個食客經常去南寧中山路一間小吃店就餐,久而久之,主客成了朋友。有一次,食客外感風寒卧床不起,小吃店師傅聽說后,便給這個常來的食客做了一碗面,放上酸筍、辣椒、豆豉、姜、蔥等,送到食客家中。食客吃完后大汗淋漓,全身感覺舒暢放鬆,連打一連串噴嚏之後風寒全好了。食客高興之餘,給小吃店送去一塊牌匾,上書「老友常來」四個大字,「老友面」從此得名。
在南疆戰鬥生活過的偵察兵們沒有對「老友面」陌生的,都知道這種面的傳統製作方法十分講究,需要先將精麵粉加雞蛋和面,反覆搓揉,用竹杠反覆壓打,切成細麵條。再以爆香的蒜泥、豆豉、酸辣椒、酸筍、碎牛肉、醋、骨頭湯等配料與之烹煮而成。「老友面」食之開胃解膩,回香無窮,並有祛除風寒之功。
看來,偵察兵們是真餓了,大家一擁而上,圍住了三個大保溫桶。
「幹啥呀!幹啥呀!……一個一個的就不能文明點兒,都幾輩子沒吃過飯了?……都是餓死鬼托生的咋的。……」「笑面虎」對自己的這些部下當著宋部長和蘇爾剛的面這麼不紳士,感到很難堪。
宋部長對「笑面虎」擺了擺手,笑著大聲說道:「這『老友面』雖然不是什麼珍饈美饌,但是管夠兒!呵呵……同志們敞開了肚皮吃,吃完了咱們還得趕路呢。……」
「報告宋部長,這『老友面』就是珍饈美饌!……」先撈到麵條的偵察兵們也不謙讓,自顧自「唏哩呼嚕」的吃了起來。尤其是「大灰狼」,吃相極其難看,他邊吃,嘴巴還不時發出「咂」、「咂」的聲音。
戰智湛見了,不由得大搖其頭:「嘿嘿……一點兒教養也沒有!……」
可是,沒到過南疆的偵察兵中有幾個聞了「老友面」的特殊味道,一個勁兒的皺眉頭。戰智湛就是其中之一,他心中暗自琢磨道:「俺的個親娘哎!……這是啥呀?酸溜溜辣了吧唧的,咋吃呀?……可是,馬上要出發了,還得顛簸一百多公里,不知道『啥前兒』才能到呢,餓著肚子哪能行呢!唉……就閉著眼睛造吧,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別的!……」
想到這裡,戰智湛和「黃鼬」對望了一眼,走到了大保溫桶前。這時,「大灰狼」已經吃完了兩碗,正想撈第三碗。見戰智湛和「黃鼬」還沒吃上呢,有點不好意思,說道:「『401』,你和『403』要是嫌辣、嫌酸,就少放點酸辣椒,別放醋。這湯是骨頭湯,好喝著呢。呵呵……」
戰智湛按「大灰狼」說的,嘗了一口,哎呦還別說,這「老友面」的味道吃起來是不一樣,很合自己的脾胃。戰智湛三口兩口吃完了一碗,又撈了一碗。當兵的都養成了吃飯快的習慣,不到十分鐘,大家的肚子都鼓了起來,有的甚至「哏兒」、「嘎」的打起了嗝。「東北虎」的哨子一響,偵察兵們立刻列隊集合,爬上了「解放牌」卡車。
廣西壯族自治區整個地勢為四周多山地與高原,而中部與南部多為平地,因此地勢自西北向東南傾斜,西北與東南之間呈盆地狀,素有「廣西盆地」之稱。解放牌卡車一路上坡,向西南方向開去。廣西屬亞熱帶季風氣候區,是中國降水量最豐富地區之一。偵察兵們進入廣西的時候,剛剛進入雨季,被重載車壓得坑坑窪窪的公路還不算太難行。偵察兵們「老友面」吃的有點多,在顛簸的卡車上睡了一覺又一覺。到「前指」所在的縣城一百七十多公里的山路,要是有高速公路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可是,偵察兵們所坐的卡車到「前指」招待所時,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第二天一早,偵察兵們洗漱過後,在「笑面虎」的帶領下來到「前指」小會議室。看來,「前指」很重視「復仇利劍」偵察分隊。「前指」丁副司令帶著政治部劉部長,敵工部宋部長和偵察處李處長來看望偵察員們。首長們講完話,就開始了控訴越南「猴子」罪行的愛國主義教育。
第一個走到台上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學生。當戰智湛猛然見到這個女學生時,心不由得「撲騰」一下,「翠翠」二字幾乎脫口而出。這個女學生太像戰智湛的初中同學翠翠了。
女學生拖著一條斷腿,訴說起來:「我叫吳秋穎,我的家住在廣西靖西縣吞盤鄉,與越南只有一山之隔。……越南霸權主義者恩將仇報,對我邊境不斷進行武裝挑釁,破壞了我的家鄉人民的安寧生活,使我有學不能上。去年,我的舅父才38歲,在下地勞動時,被越軍特工埋設的地雷炸斷了左腿,成了終身殘廢。我的好同學黃海,在上學的路上被越軍抓走,至今生死不明。我也是在上學的路上被越軍埋設的地雷炸斷了一條腿。……在邊境線,象我舅父、同學和我這樣無辜受害的還有很多。……解放軍叔叔們,我們是多麼希望幸福安寧的生活,我是多麼希望去上學呀!……」
戰智湛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起來,眼睛模糊了。……
「打倒越南霸權主義!討還血債!……」偵察兵們激憤的口號聲把戰智湛拉回到了現實。
第二個作報告的是邊防部隊一個偵察排長,他的報告中介紹了邊防團衛生所,一個犧牲的小護士。這位小護士在兄弟團探望老鄉回來的路上,不幸遭到越南「猴子」特工的伏擊。從現場的分析來看,這個小護士很剛烈,她在被按倒后,二話沒說就拉響了胸前的「光榮彈」。這個小護士是山西臨汾人,時年十九歲。雖然這個姑娘皮膚有點黝黑,但那兩個更黝黑的大眼睛卻不知讓多少受傷流血的戰友忘記了疼痛,那拉響「光榮彈」的纖纖弱手從死神手裡不知道搶救回來多少戰友的生命。出事後,作報告的偵察排長趕到衛生所去看了小護士最後一眼。那姑娘左邊的半拉臉已經沒有了,右邊的大眼睛憤怒地圓睜著,右手還在胸前保持著拉「光榮彈」彈弦的動作,不過手掌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姑娘的身上蓋著一條白被單,由於在送回來的路上鮮血已經流幹了,所以被單顯得很潔凈。將姑娘送回來的戰友們還把現場撿到的一個用榕樹樹枝編織的草帽放在了姑娘身邊。這是現場唯一沒有被染上血跡的東西,姑娘可能是先使勁將草帽扔出去很遠,才拉響了「光榮彈」。
愛國主義教育的最後內容播放了一段觸目驚心的錄像。內容就是震動軍委領導的越南「猴子」特工隊襲擊我軍野戰醫院的錄像。戰智湛的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發生在二十世紀末的人間慘劇。
錄像片所展現的屠殺現場幾乎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簡直慘不忍睹。錄像片中拍攝的現場部隊官兵就有好多人實在看不了這種血腥,不由自主的狂嘔不止。戰智湛邊看心中邊暗罵:「越南小鬼子真他媽的不人道,他們把警衛排的戰士全部打死無可厚非,誰讓警衛排的戰士們是軍人。……軍人嗎,就是有可能隨時隨地的為祖國捐軀。可那些醫生護士,尤其是傷員可都是非戰鬥人員,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他們不僅違反《國際法》,也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國家的軍人如此殘忍。……一群喪心病狂的畜生,簡直禽獸不如!……」
在前往基地的卡車上,偵察兵們誰也不說話,有的默默吸煙,有的瞪眼望著天空,看得出來,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是怒火,那是復仇的怒火。我們來了,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為戰友報仇!為老百姓雪恨!保衛人民生活的安寧!祖國雖地域遼闊,但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