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麗妃
洛雲不允,葉實也只得打消了去瓊州的念頭,老實在京都洛府等候消息。秋色漸深,連日來西風涼颼颼的侵人不止,左相洛成年歲已高,每年此時會犯的哮喘又嚴重了些,縱牽挂朝中諸事,卻是掙扎不得,幸劉湛體恤,恩准其病休在家休養。洛雲甚為憂心爺爺身體,每日除慣常的晨昏定省,自中書省散衙歸來,也皆先入主院給爺爺問安。這日他穿過中堂,剛進裡間,一眼便看到聞端也在,正坐在床旁一個綉墩上陪洛成說著話。洛成背墊著個綉枕,靠在床欄上,精神比早晨洛雲離去時要健旺些許,他望著也放下心來。
見洛雲進屋,聞端起身相迎,恰巧給洛成的葯已經煎好,由婢女送了進來,聞端自食案上取過葯碗,另取了旁邊備好的一把小銀勺親自嘗過,仍覺稍燙,便換了葯勺,停在榻側緩緩攪了攪葯湯,欲待其微涼后再服侍洛成服藥。
洛成便趁便問孫子道:「今日朝中可有事情?」
洛雲尚未啟言,聞端倒是住了手裡的葯勺,因不知洛府規矩如何,只以目看向洛成,洛雲笑道:「你在這裡不礙事。」說完轉對爺爺道:「邢承光已在瓊州開倉賑糧,並平抑糧商處售賣的米價,現在季為的災情已穩定住。他還召集了三萬精壯災民以工代賑,補上了季為段的河堤缺口,加固下游堤壩、疏通河道,想必年終的漕運也不會受影響。我還聽聞永安公主也捐出了昌業全年的賦稅,以賑濟季為災民。」
聞端在側,聞言不自覺微微一笑,洛雲本是故意說與她聽,此時偷眼觀察,見那笑容如雪上飛鴻,飄然而至,倏然而去,胸中竟生出無限妒忌。自從聞端嫁入洛府,他幾乎不曾見夫人笑過,如今聽到永安賑災的消息,夫人竟顯出欣喜煥然的姿容,雖仍是淺淡,然而對她來說,發乎情止於禮,此般怕是極致了。洛雲不由平添不快,還不等爺爺回應,便皺著眉將話岔了開去:「兵部那裡又讓戶部撥款五十萬,名頭是補充平靖海寇所消耗損壞的箭矢兵甲。」
洛成聽了面色頓沉,又止不住咳嗽起來,喉嚨里虛弱道:「四月初不是才撥了五十萬。」
洛雲趕緊上前去給爺爺撫背,一面解釋,「兵部說前番只是犒賞將士,撫恤傷亡,以及善後離州百姓之用。這次是要划給工部支付軍器坊的費用,金額也是工部算出來的。」
洛成緩緩點了點頭,眼底依然蒙暗,「曹治勛怎麼說?」
「曹治勛想等您回去商議再定——賑災開銷巨大,年關又將至,這項能不能緩緩。但楊延說四夷未定,雖無大戰,總是擾邊不止,補充軍械每年的支出不可省減,這筆款項今年總是要批的。」洛雲望著爺爺被痼疾折磨的病容,心中默默一嘆,洛成這幾年來身子大不如從前,朝中諸事極少拿主意。而曹治勛雖貴為右相,比起楊延朝中根基尚淺。楊延出生勛戚世家,自楊凌起歷經三朝,黨羽遍布朝野,又同有帝側議政之權,雖無丞相之名,在朝中卻權勢滔天,洛成不在,再無人可與之抗衡。他正自沉吟,管家葉福走了進來,打量著洛成洛雲爺孫說事已畢,躬了身稟道:「老爺,少爺,工部主事洛麟求見。」
洛雲心下更是一沉,麗妃這幾個月來一直纏綿病榻,前幾日才宣過洛麟家的女眷入宮,怕是此時有不好的消息。他不敢讓洛麟久候,令葉福帶洛麟去書房等候,自己辭了爺爺聞端便隨後趕了過去。
果然洛雲料得不錯,麗妃正是在這日清晨薨於蘭澤宮,追贈麗貴妃。
此刻採薇園裡的永安也得了消息,她自小在宮中便與麗妃過從最密,儘管近來因為聞端一事稍有疏離,且前些日子隱約有所預兆,猝聞此信,依然止不住兔死狐悲,悲慟縈胸。待最先幾日紛亂過去,她又挑了人少的時辰,獨自入宮弔唁。在此哀秋中,蘭澤宮這昔日繁華的宮室卻尤顯空蕩,庭中梧桐已葉落大半。永安輕撫那粗糲的樹榦,依稀記起幼時她與聞端在麗妃處玩耍的情景。先太后管教甚嚴,硬要把她教成賢淑順從的皇室之女,幸麗妃如長姐般屢屢回護於她。唯有在蘭澤宮,聞端與她才能毫無顧忌的嬉戲檐下。那無憂無慮,卻引得麗妃無可奈何的追逐之景依舊曆歷在目,永安恍惚舉目索尋,石徑盡頭那朱柱旁熟悉的身影卻早已了無蹤跡。短短几年間,便已物是人非,如今她與這曾經最親二人,一作生離,一作死別,皆是相見無期。可見世上諸事多是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走過以往踩過無數次的方磚,永安被琚瓊帶著來至麗妃靈前。麗妃性格淑婉柔順,又心思縝密,頗有心計,然而雖專寵多年,卻因身體嬌弱,膝下少子,一女早夭,長成的只有三皇子劉熹一人。現在劉熹身服縞素,也是跪在靈前,垂頭在一旁飲泣,兩眼已是哭的通紅。
永安因母妃為先太后所憎,行事又為皇后不喜,後宮中只有麗妃與她親厚。昔日她為聞家陷害時,全仗麗妃冒死相救,才得保全。這些年來,她與麗妃同氣連枝,彼此扶持,才戰戰兢兢走到如今。不虞麗妃年華正好,便病體沉痾,匆匆撒手人寰,縱是一世榮華,到頭來盡皆付於冬涼。而她也因為聞端之事,心如死灰,永安忽感之前她們汲汲所求的那些東西,剎那間毫無意義。只覺得自己可笑可悲。
不知過了多久,永安忽聽得身後充滿勞乏的低低一聲:「你來了。」她轉過頭,見是劉湛走了進來,行步間雖不失往日威儀,卻掩不住目色憔悴,似是最近政務繁忙,又因麗妃薨逝而精神不振。劉熹見父皇駕臨,忙望著劉湛叩了個頭。他尚未滿十歲,不曾束髮,此年紀面容更偏母親的秀美,劉湛看到他,便又想到麗妃,更添哀傷。道了聲,「你倆跟我來。」移步進了旁邊的側室內。永安趕緊扶劉熹起來,拉著他擘簾隨了進去。
珠簾合攏,永安看清左手邊白牆上懸的畫,竟是一怔,堪堪止住的眼淚又滾落下來,她哽咽道:「這畫如此肖似,真彷彿麗妃姐姐又活了一般。」劉湛微微頷首,戚容更甚,「是個叫潘博斐的畫師,荼文崇推薦的。沒見過麗妃生前的樣子,卻只憑描述,便能畫盡意態,可算是國手,聽說他常在九州採風,幸好此刻在天京。」一邊緩緩說道,劉湛一邊自在椅上坐下,凝神畫像。
永安含淚勸道:「皇兄節哀。如此看來,畫的太像徒徒引人哀思,反而不佳。」
劉熹也慢慢走了過去,倒是安慰起劉湛來:「父皇身子要緊。」他雖年幼,卻頗得母親的姿容和心勁,看得劉湛又是一陣心酸,對著他默然片刻,轉頭問永安道:「這孩子還小,還是需要母親教養。你覺得,是送給皇后撫養,還是送到賢妃那兒?」
永安沒立刻答話,而是看著劉熹。只見一身縞素的他,如同頂著白雪的小松般,筆直站在那裡,臉上洇出一片通紅,巴巴的回望自己。終是沒憋住,劉熹的淚水滴落下來,偎依到永安身邊,蹭在她的裙上,「平素皇姑待熹兒最好,熹兒只喜歡皇姑。」此刻他分明是小孩子容色,只是一味的撒嬌哭泣。
永安撫了撫他一頭濃密的秀髮,又拿絲絹輕輕給他把淚仔細擦盡:「皇姑也喜歡熹兒,但你是我大吳的皇子,應留在宮裡,同其他皇子一起跟老師讀書學習理政。」
劉熹盯著他們良久,慢慢道:「你寡居在採薇園,若是寂寞,熹兒寄養在你處也可以。過幾年待熹兒到開府的年紀,我讓內務處在採薇園旁選個地方,就在那裡建府好了。」
永安雙頰透紅,眼眸不自覺的迷濛起來,她抬起手,幫劉熹整好麻衣,又順好自己身上被他揉出的衣褶,才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皇子還是應在宮中長大,況本朝也無皇子寄養在姑母家的先例。賢妃無子,又甚穩重,熹兒由她撫養再好不過。」
劉湛略一點頭,「賢妃太沉悶古板,熹兒不要也如此才好。你得空多來宮中走走,一同教養他。」
永安自然應承,「皇兄恩准,我自當多去看熹兒。儀堂有些妥帖的舊宮人,也可以一併跟去服侍。臣妹一介女子,除了琴藝,還有什麼可以教熹兒的,只是能帶些平素收集的孤本來給熹兒罷了。」
直到此時,劉湛的臉上才現出淡淡寬慰之色,「荼文崇也是你推薦的吧,你對熹兒的確頗為上心。周德銘最近如何?你那書館也有幾十號人,每月的用度可能支持?」
周德銘雖是當初永安瞞騙劉湛所留,在這天京皇城之下,時間久了為劉湛所知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好在劉湛這時提起沒有追責的語氣,永安便不做辯解,「皇兄給我的賞賜,還有昌業的歲賦,已足夠了。」
劉湛的目光從一旁靜靜聆聽的劉熹身上流回永安,「編書育人是好事,你不必為了它縮減自己的用度。我明日再從內庫給你撥點銀錢罷。」
永安聞言搖搖頭。在瓊州的賑災御史邢承光,參陸芳昌業經營私業的奏摺昨日剛入中書省,就有人悄悄遞出消息給她。她此時只裝作毫不知情,和盤托出道,「如今國庫空虛,臣妹又怎能因個人私事再讓皇兄花費。臣妹請周老先生編纂的天地誌本就囊括九州收集來的奇巧工藝之法,臣妹的主簿陸芳在觀州瓊州也開了些小工坊,以供資用。」說著,她不由小心翼翼道,「臣妹為了支撐書館,偷偷私營工坊,皇兄會怪罪臣妹么?」頓了頓,瞧向劉湛眼睛,見他還處於哀思中,尚未動怒,又道,「臣妹知道這不合禮制,早想將這些工坊充入皇家產業,每年只管收銀子,只是不知如何向皇兄提及。」
劉湛眼底深處那難以捉摸的擾動終慢慢散盡,卻嘆了一口氣:「這個陸芳,莫不是那個陸天仁的兒子。你倒好,周德銘,陸芳,都是我的人情,卻讓你拿去用。」
永安聽他如此語氣,心下一松,偏頭問道,「臣妹身上的一絲一縷,哪樣不是皇兄的恩賜,又哪有自己的人情。」
「好了好了。」劉湛疲乏的擺擺手,說著站起身,踱了兩步,見桌椅都罩著層淺灰色,方覺室內昏暗,原來已是到了掌燈時分,便讓阮元傳膳在蘭澤宮,和永安與劉熹一同用完,方回思政殿去。
永安自回採薇園后的幾天,心情委頓,晚上常常在卧雲榭獨自默坐,惜兮與金楓俱是擔心,又想不出有何好辦法幫她排遣。這日臨近日暮,永安讓惜兮取了宮中賜下的浕酒來,啟了面向鏡湖的門扉,移榻近湖,自在榻上開壇獨飲。那殘陽將廣袤天空照的一片血紅,紅玉般的絢爛卻被四宇包裹上來昏暗逐漸侵蝕,彷彿就在一剎那間,日沉入湖中,萬物盡皆失色,只余灰黑的層雲密密疊疊,籠在鏡湖上空。
永安遞了酒盞讓惜兮復斟,惜兮知這酒烈,見那壇中酒早盡了大半,持著酒罈的手不免逡巡不前,又不知道該如何相勸,試探著低聲道:「公主,壇中已經空了。」
「那再去隨便拿壇來罷。」
「公主……」惜兮欲言又止,默然良久,抬起頭方鼓足勇氣道:「再喝您要醉了。」
「惜兮,」永安眼底收了平素的寒酷,此刻果有幾分虛迷,眼波如醇酒流在眼前人身上,忽前傾身子撫住她執壇的手,問,「你說聞端現在可好?」
惜兮躊躇起來,公主天威難測,聞端嫁入洛家,若是說好,恐引得永安妒恨,若說不好,以永安的性子,怕是此刻更添鬱結,再難勸慰。她只得避了開去,「比起聞小姐,奴婢更憂心公主現在可好。」
永安輕笑,卻帶著幾分凄楚,「她若是好,我便也好。」
「聞小姐必然也是挂念公主您的。」惜兮胸中一痛,忽覺被永安柔荑壓著,手中酒罈重有千鈞,只得輕輕將它放在案上。
「那她為何一直沒有給我任何消息。」永安轉過頭,將目光投向水波往複的鏡湖,語氣中夾著幾分傾頹,促聲道,「成婚前也只讓我忘了她。」
「聞小姐心地純良,不願公主因她朝中樹敵,折損羽翼。」
永安冷嗤,「我是長公主,洛成動得了我?」她覆下羽睫,耀著黑金的鏡湖終模糊成朧影,虛化成那一浪浪遙遠的波聲,「她向來是思慮太過,又顧忌太多。」說著喟然一嘆,良久,卻語聲輕柔道,「她若非如此,我倒不習慣了。」
聞小姐出身簪纓世家,一言一行皆會牽扯整個侯府,自然有太多身不由己。惜兮默默思忖,但是我——她深深吸了口氣,眼見永安將頭撐在手臂上,眼中神光卻隨著漸悄的語聲慢慢散去。惜兮抬起頭,此時天已盡黑,與卧雲榭隔湖相望的雒山明光宮,今日因無宮宴,只有守夜宮人的居處次第亮起孤寂微弱的光芒,火光散落在黑魆魆的山頂上,在晚風中飄忽搖擺,竟如鬼魅影狀,仿若不似人間之景。
從高處殿宇上收回目光,惜兮輕輕收攏案上永安所用玉盞。暖唇曾經賦予它的體溫早在秋夜中散盡,玉指所觸,皆是寒涼。她的指腹沿著杯緣輕輕滑過,殘留在杯口的酒漬,沾在指尖,帶著不易覺察的灼感,讓她的肌膚微微濕潤。
永安睡得正酣,四下岑寂。案旁紅燭高燒,不僅將永安精緻的鼻翼,也將酒盞上的浮雕桂枝,拉下薄薄的一層淡影。惜兮的手指便這麼從杯口滑到杯腹,感受著微微凸起的枝幹,撫弄到上面的繁花點點,無聲描摹那圓潤細滑的瓣蕊。青色的玉器彷彿也記憶住她的溫度,雖花枝依舊堅硬挺立,卻在她柔嫩指尖的摩挲下漸漸溫暖起來。
永安舌尖發出一聲低喃,拉回惜兮的神思。她怕永安如此睡去,著了風寒,便過去先輕手輕腳幫公主卸下雲鬢上的釵鈿,放下秀髮。那烏雲如泉若瀑,映著燭光傾泄而下,眼見著發梢及榻,披散在玉蘭色的衣袂上,濃密可愛。忍不住,惜兮挑起一束長發,攏在手裡,那絲滑也如同桌邊的玉器一般,在她的手心充塞著一片冰涼滋潤。因長發被掠開,一股淡香自永安的後頸處遊絲般的飄逸而出,那是同衣物熏香截然不同的隱香,西域進貢的香料,摻雜交纏著體香,若隱若現的逗弄著惜兮的鼻尖,讓她忍不住湊上前去,嘴唇在那玉雕般的脖頸上輕輕一點。
永安動了一動,回應般的,貝齒間漏出低低一聲夢囈,燈影恍惚間,青絲掩映的嘴角似微微含笑,眼角卻仿若暈著盈盈水光,「聞端。」
棲在她身上的溫唇稍稍一頓,卻也只是須臾間的猶疑,就更用力的纏綿而上,如同宣告所有權一般,在她的玉頸上枝牽蔓繞,印下芳華朵朵。眼前人難得的溫順讓惜兮愈發大膽,環住那盈盈一握的纖腰,直至起伏的胸口把面前人背後的薄衣捂得滾燙,方貼著永安耳邊沉聲低語:「有我在。」
回應她的只有安定靜好的鼻息。榭外卻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一直來到門口,卻是金楓的聲音,「公主。」
惜兮放開永安,下了榻理好衣襟,走過去打開室門,輕道:「公主已經睡下了,有事么?」
金楓抱歉道:「看屋內有燭光,以為公主尚且未曾安歇。」惜兮借著她手裡的燈籠,才看清她身後跟著哥哥身邊使喚的小廝蒯和。蒯和倒是為驚擾到公主有點惶恐,忙道:「惜兮姑娘恕罪。」惜兮見他此時來採薇園,不由擔心起來,忙攔住他請罪的話頭,「無妨,可是有哥哥的消息?」
蒯和趕快擺了擺手:「並無陸先生的信至。倒是剛剛家裡來了個客人,說是姓聞,看樣子像是剛自宮裡出來的,應是知道先生不在,讓我直接來採薇園告訴惜兮姑娘和公主殿下。」
惜兮蹙眉,「他說什麼?」
「他說今天從瓊州遞上來封密折,好像是邢御史查的瓊州河工貪腐案,牽扯很多,陛下看了臉色不大好,當即傳了太子殿下和洛相曹相楊尚書畢御史入宮。所以來稟知公主一聲,瓊州那裡最近可能不大安平。」說著蒯和面露擔憂的神色,「惜兮姑娘,陸先生也在瓊州,會不會有事。」
「哥哥又非瓊州官員,怎麼也不會牽扯到。」惜兮略一點頭,出言撫慰了下蒯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說完卻又疑惑,之前哥哥的信上提到捉住了河道司的重要證人,為何御史邢承光此時會呈遞密折。
蒯和喏聲退下,惜兮轉身關了門。看情形,來者應是劉湛在思政殿的侍衛聞捷,可見他知道採薇園由江毓守衛,故此未曾直接求見公主,而是去了哥哥住處。可聞捷與公主素無往來,又為何會來告知,或是聞小姐所囑?不知為何,莫非只因沾上了這個「聞」字,惜兮沒來由的惴惴不安起來,按住胸口,才堪堪壓下那陣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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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用懷疑,這文就是一篇狗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