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就要有個草包的樣子

草包就要有個草包的樣子

城頭山的守城士兵見到底下浩浩蕩蕩來了大隊兵馬,以為是北狄軍隊又來攻城了,連忙吹動號角。齊飛虎聽到角聲,急急忙忙的跑上城樓,遠遠的望過去,八萬人馬踏出的煙塵有些眯眼,待仔細看過,為首的白馬上懶懶散散的坐著一個紫袍銀.槍的俊美少年,身後的軍旗上赫然映著一個燕字。

他知道了,這是世子殿下燕瀛澤,皇帝封的鎮遠將軍,他的頂頭上司。不過他還是覺得奇怪,這個人不是在兩百裡外安營了嗎?怎還真敢跑來送死?

燕瀛澤看到了城頭上的齊飛虎,齊飛虎也看到了戰馬上的燕瀛澤,棒槌在底下對著方才吹響號角的守城士兵喚道:「小兵哥,麻煩通報一聲,就說鎮遠將軍的馳援兵馬到了,請你們開一下城門。」

那個小兵猶豫著看向了齊飛虎,齊飛虎道:「告訴他,不能開門,怕敵軍偷襲。」

那個小兵道:「這位大人,我們齊大人說了,不能開門,怕北狄軍隊趁著你們入城之際偷襲。」

棒槌聽了小兵的回答,又道:「那可以麻煩這位小兵哥幫忙把平南王爺叫出來么?」

齊飛虎又道:「告訴他,王爺正在養病。」

那個小兵猶豫了,這個齊大人明擺著就是刁難人,說吧,城下的人是皇上親封的鎮遠大將軍,要待不說吧,面前這個齊爺更加不是吃素的。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左右是一死,還是等等再死吧,於是對著城下的棒槌喊道:「不好意思,我們大人說了,平南王傷重未愈,此刻正在養病,不方便出來。」

燕瀛澤聽了小兵的回答,盯著城牆上的齊飛虎,眉頭挑了挑,把他眼中那一抹不屑盡收了眼底,朗聲道:「請問你可是這城中主將齊飛虎齊大人么?」

齊飛虎也沒有扭捏,抱拳行禮道:「屬下厙水城主將齊飛虎見過世子殿下。」

燕瀛澤心中暗笑:「世子殿下?我是皇帝親封的鎮遠大將軍,如今身在沙場,好歹也是你的頂頭上司。」

此刻齊飛虎卻只稱他為世子殿下,可見,心中對他這個皇帝封的大將軍十分不待見,十分不買賬。

燕瀛澤沉默須臾語氣不喜不怒,只是慵懶的斜睨著城頭上的人道:「請問齊大人,本將軍手中這大批人馬不能進城,那該當如何?」

齊飛虎聽了這話,不知怎的,心中居然抖了幾下,他甩掉心中莫名的想法一臉為難道:「不是屬下不開門啊,只是這屬下怕一開城門,北狄軍隊便趁虛而入,那該如何是好?」

「這樣啊?」燕瀛澤低頭似在沉思。

齊飛虎又道:「要不,就還是請世子殿下原路返回,到殿下昨日安營紮寨的地方去,等到過幾日軍情稍稍穩定下來,屬下再親自來迎接世子殿下?親自給世子殿下賠罪?」

燕瀛澤依舊沒有答話,那個小兵見自己傳聲筒的功效已經發揮完了,連忙跑下城樓,去把世子殿下到了城門口的消息告訴了平南王。

打官腔?燕瀛澤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只是如此一來,怕是耽誤了作戰?本將軍這大批人馬可是奉命前來支援的。」

沈昀與岑年達扶著燕天宏步上了城頭,燕天宏看到了戰馬上的燕瀛澤,心頭有些感嘆不過幾個月沒見,似乎,燕兒成熟了不少呢。

燕瀛澤抬頭,看到了城頭上的平南王,幾月不見,他的頭髮似乎白了許多呢。

齊飛虎見到燕天宏過來,躬身行了一禮,把方才的事情彙報了一遍。此時燕天宏早就聽小兵說過了,他沒有答話,但是,也沒有反對齊飛虎的做法,而是坐在了身後士兵為他搬來的一把太師椅上,默默的盯著城下目光迥然。燕瀛澤接受到他的目光,堅毅了眼神,點了點頭。

遠處馬蹄聲如若奔雷,北狄軍隊發動攻擊了,黑壓壓的騎兵傾軋而來。

齊飛虎朗聲道:「世子殿下呀,這個,此事還請您見諒,北狄軍隊又攻過來了,屬下更加不能開城門了,您看,要是您害怕的話,就快點回去吧。否則,您就只有力抗北狄了。」

燕瀛澤聽了聽身後的動靜,彎了嘴角:「棒槌,咱們昨晚上可是沒有白白的歇著啊?今日里正好舒緩一下筋骨呢、就是不知道鬼七會不會讓我失望呢。」

說罷凝了面容氣沉丹田對著身後軍隊道:「全體聽令,前隊變后隊,準備迎敵。」八萬訓練有素的軍隊立馬變換了陣型。

燕瀛澤端坐於戰馬上,身後碩大的燕字旗被邊塞的風吹得獵獵作響,神情肅然的望著北狄軍隊。

北狄軍隊本就以騎兵見長,戰馬雄駿,燕瀛澤看到了他們整齊有素的排列,高昂的士氣,便知道豐軍在戰場上輸得並不冤枉,北狄的騎兵果然不同凡響。

兩萬箭兵埋伏於城前的壕溝中,很快,衝上來的北狄士兵就被燕瀛澤的兩萬箭兵逼得退回來一些距離。燕瀛澤見到他們退後,揚起左手銀.槍,一馬當先的沖向了敵軍,一槍便挑下了一名北狄騎兵。身後的士兵沒有料到燕瀛澤會如此的英勇,驚呼一聲后士氣頓漲,都沖向了北狄軍隊。

箭樓上的拓跋漠盯著燕瀛澤良久,飛揚的紫袍,閃爍的銀.槍,瞬間已經有幾名北狄騎兵被他挑下了戰馬。

拓跋漠問道:「他是何人?」

百里晉道:「燕瀛澤,平南王燕天宏的兒子。這次李焱親封的主帥。」

燕瀛澤?拓跋漠觀察了許久道:「不是說他風流浪蕩,不學無術么?看來傳聞也不盡屬實啊。」

百里晉亦是望著燕瀛澤矯健的身姿:「我想,恆帝應該不會老糊塗到派一個草包來帶兵打仗吧。」

這時候箭樓上急匆匆的上來一個傳令兵,遞給了拓跋漠一封信,拓跋漠展開信件急速掃完,黑了面色:「收兵。」

城頭上的齊飛虎見到燕瀛澤不退反進,心中有些打鼓了,他雖說想著擠兌一下燕瀛澤,但是現在戰場兇險,燕瀛澤的人馬明顯沒有北狄的騎兵多。若是因為自己之故讓燕瀛澤喪身戰場,只怕不好收場了。思及至此急忙準備下城調兵出去支援,燕天宏知道他心中所想,叫住了他道:「先看看再說吧。」

只是在觸及到燕瀛澤垂著的右臂的時候,燕天宏還是不自覺的繃緊了脊背。

齊飛虎覺得怪怪的,這是什麼父親?都不擔心自己的兒子的?與傳說有些不符啊,不是說王爺忒寵兒子的?也罷,既然王爺都放話了,齊飛虎也就沒有下城頭,依舊望著戰場上。

殘陽當空,旌旗蔽日,刀劍耀眼,燕瀛澤的八萬軍隊卻愈戰愈勇,在北狄的包圍圈中撕開了一條口子,戰場上的血色將黃土染紅,燕瀛澤一襲紫色的戰袍尤為顯眼,正當齊飛虎看的熱血沸騰的時候,號角吹響,戰場上的北狄騎兵竟然井然有序的撤回了。

「這,這,他奶奶個西瓜的,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情?」齊飛虎咽了一口唾沫問道。

燕天宏見到北狄撤兵了,緊繃的背才逐漸放鬆下來,緩緩的靠向了身後的椅背,沈昀與岑年達亦是不解的望著燕天宏。

燕天宏搖了搖頭:「本王也不知道。」

燕瀛澤看著北狄慌忙的撤退了,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對著棒槌道:「怎樣?」沉默寡言的棒槌居然勾了一下嘴角,給了燕瀛澤一個讚賞的笑意。

燕瀛澤左手揚起手中的銀.槍:「收兵。」

齊飛虎的臉色有些奇怪,自打燕瀛澤坐在大堂上開始,他便沒有拿正眼瞧過這位頂頭上司,為什麼呢,因為他老是偷偷的瞄著燕瀛澤,等燕瀛澤一轉頭看向他,他立馬收了目光。

齊飛虎心中有些忐忑,也說不好是什麼感覺,這個懶懶散散的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的少年,眉眼間都是無所謂與邪魅,一副風流浪蕩樣痞子樣,還是方才浴血殺敵的那個人么?

又瞟了燕瀛澤一眼,看著他弔兒郎當的坐在椅子上,齊飛虎心道:看著個樣子便知道是個草包了,方才,肯定是他湊巧撞大運了。否則,哪裡會有如此好的運氣?八萬人可以從北地鐵騎中抽身而退?

燕瀛澤心中好笑,知道齊飛虎是在揣測自己,索性乾脆無視他,兩眼盯著手中的玉簫,任他看個夠。岑年達看著齊飛虎的樣子,憋了一肚子的笑意。燕瀛澤身後的棒槌似一尊羅漢般佇立著。

這時候平南王燕天宏來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自從燕瀛澤進城中來安頓士兵,忙這個那個的,過去快個把時辰了還沒有見過平南王,沈昀在他身後半尺左右,朝著燕瀛澤見禮道:「軍師沈昀,見過將軍。」

燕瀛澤笑了:「總算有個明事理的了。」又對燕天宏道:「燕老頭,你這都是些什麼下屬啊?」語氣十分的不屑。

平南王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意:「燕兒啊,別管他們,快些過來,這是為父特意去廚房為你煮的粥,快些嘗嘗?」齊飛虎三人傻了眼,這個,這個人還是那個南征北戰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平南王么?

燕瀛澤撇了撇嘴一臉哀怨道:「燕老頭,我不遠千里而來,你就給我吃這個?這都什麼東西啊?」

說歸說,還是接過平南王手中的粥吃了起來,剛出鍋的粥冒著絲絲的熱氣,就那麼氤氳了燕瀛澤的雙眼。

一碗粥下肚的燕瀛澤滿足的嘆了一口氣,躺倒在太師椅上就那麼睡過去了,燕天宏眼中露出慈祥的笑意,解下披風蓋在了他的身上。示意大堂的眾人都退下去了。

齊飛虎三人見到燕天宏如此寵著世子殿下,都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怎麼說呢,就是聽著別人說平南王憐子寵子是一說,但是親眼見到,絕對的讓人有些接受不了,特別是平南王還是個鐵漢。

只有棒槌已經見怪不怪了。

傳聞平南王燕天宏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平南王就怕一件事,怕自家的兒子發脾氣。

據傳說,有一次燕瀛澤生氣,砸了平南王最愛的麒麟鎮紙,那件物品還是皇上欽賜的,結果燕天宏愣是一聲沒吭,還反倒花錢把全鄴城的鎮紙都收了回來讓世子殿下砸著玩兒。

在棒槌的眼裡,若是有哪天燕天宏不對燕瀛澤那麼好了,才奇怪呢。

燕瀛澤一覺睡醒已經是天光大亮了,動了動在太師椅上擱得有些發麻的手腳,起身了。平南王燕天宏此時正伏在太師椅的扶手上睡著,燕瀛澤看著燕天宏又增多了的白髮,拿過椅子上的披風蓋在了他的身上。心中嘆了口氣。

燕天宏被驚醒了,看到燕瀛澤站起來立馬道:「燕兒你醒了?可休息好了?手臂上的傷可有好些?」

「燕老頭,你怎知道我受傷了?」燕瀛澤吃驚,他自以為已經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了。

「安王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必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好好養著,既然皇上逼你踏出了這一步,你便沒有回頭路了,不管如何,只要你好好活著便好,離蠱的事情,我們慢慢再想辦法,只要你好好的帶兵打仗,我想,他還是不會自掘牆角的。」

門口,燕瀛澤看著平南王在朝陽下微微發白的鬢角道:「好了,燕老頭,生死有命,我無所謂的。」然後慢慢扶著燕天宏邊往外走邊道:「不是說你平南王是個悍將的么?怎還被傷得如此狼狽的?我瞧不起你了哈,你還是回家遛鳥去吧。現在,有我,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燕瀛澤挑著眉毛,一貫放蕩的語氣,卻讓平南王更加生出了幾分疼惜與歉疚。

如果他不姓燕……

沒有如果!

燕天宏拍了拍燕瀛澤扶著他的手,眼中有說不出的慈愛與愧疚。知子莫若父,他又如何不知道,燕瀛澤踏上這血雨腥風的戰場,全是因為自己。

「王爺,我回來了。」孔晨輝批著一身朝陽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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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馬玉堂,世子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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