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叔

張醫生煩不勝煩，只想甩開這個麻煩精，後面還有患者排隊等著他呢，他沒空跟她耍嘴皮子。

他問過莫醫生，她們確實認識，這才放心地把人交給了莫醫生。

莫芊芊無奈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好友，這才多長時間沒見。

她模樣沒怎麼變，打扮和氣質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張醫生說你沒病，非要鬧著住院，先說好，我可不會幫你辦什麼住院手續，我要對我的病人負責。」

葉念心就知道莫芊芊沒這麼好說話。

哀求道：「芊芊，你幫我最後一次嘛，其實他也沒有那麼討厭孩子，我們的關係比以前好了很多了，我不想放棄。」

「你還在騙他啊？」莫芊芊生氣質問道，上次不是說好了只是試探一下那男人的反應嗎？

怎麼還利用這件事騙他至今？

那麼，她也是葉念心騙局的幫凶了？

莫芊芊被人這麼利用，即便葉念心是她多年的閨蜜，也忍不住黑了臉，如果被人知道，拿去大做文章，這甚至會葬送了她的職業生涯：「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我？」

「對不起，對不起！芊芊，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除了天明，我誰也沒說，我發誓！」葉念心從床上坐起來，拉著莫芊芊的手，右手舉過頭頂。

「我發誓我沒有害你的心思，如果有，就讓我遭到報應！我實在是太需要天明了！你幫幫我，最後一次！真的。」

莫芊芊不明白葉念心其實外貌漂亮，人也聰明，為什麼非要在這件事上鑽死胡同，還想拉她下水，被利用一次，她不會傻到再被利用第二次：「不行！你快點走吧。」

「要喝點熱牛奶嗎？」

白小棠沒想到他去而復返，轉頭不看來人，「不用了，謝謝，我想一個人......」

楚離剛才已經看到了，她眼圈紅紅的。

在哭？

楚離很生氣她這種隨時想著避開他的態度，「想一個人偷偷哭嗎？」

被人戳中了軟肋，白小棠更是委屈得快要止不住眼淚，低頭快速地在眼角按了一下。

楚離上前一步，拉開白小棠的手，又無奈又心疼：「別按了，眼睛不痛嗎？都按紅了。」

他突然的靠近讓白小棠還沒反應過來，這幅狼狽的樣子就被他看了去。

好丟人。

「不用管我。」白小棠像個沒力氣的小貓，努力做出嚇唬人的惡劣語氣，出來的聲音她自己都臉紅了。

怎麼這麼沙啞？

「拿去，敷敷眼睛。」楚離遞過來一瓶冰鎮礦泉水，這是他買給自己的，正好拿給她用。

「謝謝。」白小棠低聲道，沒有拒絕。

冰涼的感覺讓她舒服不少，也漸漸冷靜下來。

她剛才的樣子很醜吧？白小棠默默地想。

再丑也無所謂了，反正她已經在這個人面前出糗好幾次了。

白小棠還沒意識到，她在這個沒見過幾次面，不算陌生也絕對算不上熟悉的男人面前，能放心地撤去防備。

楚離從她手裡拿走了水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指，「好了，不要冰太久，眼睛受不了的。」

白小棠覺得彆扭，開始沒話找話：「你怎麼又在這裡？你是這裡的員工？」

楚離奇怪地看了她一樣，表情尷尬又緊張，「我不是刻意隱瞞，我本來想之後告訴你的，沒想到......算了，你遲早也會知道的。」

白小棠聽見楚離的話，升起不詳的預感：他和楚天明同姓，該不會有什麼關聯吧？

她咬住了牛奶瓶的吸管，吸管含在嘴裡都快被她咬爛了，只聽見楚離醞釀、遲疑之後說：「我的確是在昊天工作，楚天明該叫我......小叔。」

白小棠腦中嗡的一聲響。

小叔？難怪他們幾次在昊天碰面。

白小棠有點生氣，她也不知道她在氣什麼。

並不是生氣他沒有如實相告，其實她明白他並沒有義務，自己也從來沒有問過，不能怪他。

但是她就是生氣。

「哦，這樣啊，真巧。」白小棠不悅地看了楚離一眼，站起來：「謝謝楚先生的牛奶，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楚離就知道事情不妙，白小棠反應這麼大，他也很無辜啊，他怎麼知道白小棠和楚天明有關係？

出於對女性的尊重，他只是恰巧知道白小棠在求職的時候，幫了她一把，並沒有深入調查她的一切過往，他還沒有無聊想到調查她的情史。

只是誰都好，為什麼是楚天明？

兩個人都見過好幾次了，難怪她對自己一直不親近，在知道他名字的時候，她好像還點不高興了，原來是因為他姓楚。

「我真的不知道。」楚離有些後悔，沒有早點發現和做準備，事情就這麼突如其來的發生。

楚離站起來，熨帖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線條和褶皺，衣襟敞開，裡面的深色內襯也是極為講究，一顆顆晶瑩的貝殼扣上面有幾個小小的字母。

白小棠沒看懂，也沒心情欣賞眼前衣品出眾的模特，光是楚天明小叔這一層身份，她就該敬而遠之。

她不想和楚天明扯上任何關係，她已經夠累了。

「沒關係，我相信，只是我該走了。」

楚離無力地看著白小棠避之不及的樣子，又讓她逃了。

而後楚離無論怎麼聯繫白小棠，說有事商量，她都拒絕了，劉經理知道后也勸不動，氣得跳腳。

坐立難安了幾天，楚離知道這是她故意想和她保持距離。

他實在不想這麼沒有風度，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再等下去，他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所以早早地在天星公司附近等著攔人。

「你？」

「我有事找你，你有空嗎？」

「我已經和公司申請了，不負責天星項目了，楚先生找我沒找對人。」

白小棠看見他，又升起上次那股不滿，賭氣說道。

楚離嘆了口氣，怕她痛，只抓著肘關節處，把人拽走了。

第20章孩子沒事了？

他力氣真大。

自己像是被他鎖住了一般，牽著往前走。

她費力扭動了幾下，「別亂動了，我怕弄疼你。」

楚離邊說，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白小棠個子高，也只將將高出他的肩膀，剛好能近距離地看到他的胡青，皮膚光潔，下頜線清晰有力，收在略微平直又不顯冷冽的下巴處，喉結似乎輕輕抖動了一下。

「別看了，專心走路。」

白小棠偷看被人抓包，羞得耳熱，又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誰想看你？你是不是沒有刮鬍子？嘴邊青青的。」

楚離先是一愣，而後輕笑起來，深沉的眉眼微眯，濃密的眼睫毛投下剪影，聲音讓人如沐春風：「你不知道男人刮過鬍子後會留胡青嗎？看上去就是泛青的。」

說著還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下巴。

「以後你就知道了。」楚離又補充道。

白小棠燒得臉頰通紅，她怎麼會知道？為什麼要知道？

她又沒見過男人刮鬍子的樣子，她爸爸常年留著短胡茬，小時候經常逗她，拿胡茬蹭她的臉，蹭的她哇哇大叫才笑哈哈地放過她。

白小棠被逗得沒了脾氣，又想到父親，神情落寞：「我們要去哪裡？」

「去茶吧。」

「去幹嘛？」

「陪我。」

白小棠覺得他的話語中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不安地躁動起來。

他怎麼老這麼說話？

怪嚇人的。

他......對別人也這樣嗎？

被拉著逛了半條街，兩人還是沒有停下來，「你到底要去哪裡？這附近明明一家茶吧都沒有。」

楚離不可置否地扯了扯嘴角。

這麼長一條街，竟然一條茶吧都沒有。

失策了。

該胡謅個別的地方。

「我累了，你想喝茶的話，那裡有喝的，將就將就。」白小棠看見不遠處的麥當勞，眼前一亮。

終於可以歇歇腳了，一直被他抓著，多難為情啊。

麥當勞裡面他早年間去過，人很多，很吵。

他只想和她安靜地待一會，喝喝茶，說說話。

但是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猶豫之後他們還是進去了。

「你坐著，想吃什麼，我去買。」

「我不餓，點一杯冰飲吧。」

「好。」

楚離一進去，猶如黑夜裡散發光輝的夜明珠，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特別了，光那一身軍大衣，往人群里一站，幾個學生樣的小姑娘瞬間就臉紅了，偷偷撇了幾眼，嘻嘻哈哈地低聲笑著，時不時還互相推推搡搡。

楚離彷彿發現了白小棠的目光，回過頭來，兩人的四目相對。

他對她溫和地笑著，眼中的柔情毫不掩飾。

白小棠慌亂地看向別處，兩隻手都不知道怎麼放。

小姑娘們看看楚離又看看低頭的白小棠，失望地對視幾眼，悄悄走遠了。

「怎麼這麼多，我們吃不完的。」白小棠看著楚離毫不費力地托著兩個餐盤，上面堆了好幾種食物，還有冰淇淋。

「我看別的小朋友都很喜歡，我覺得你也必須要有。」

楚離說得一本正經，正在吃甜筒的白小棠忍不住小聲嘟囔：「我才不是小朋友。」

葉念心嘴巴都說幹了，莫芊芊還是堅決地拒絕了她。

她毫不猶豫地撲通一下跪著：「芊芊，這真的是最後一次，幫幫我，我真的離不開天明，我們從小那麼好，阿姨說我們就像親姐妹一樣要好，請你幫幫我。」

葉念心的眼淚是真的，不過不全是為了楚天明。

她慣常喜歡做戲，眼淚說來就來，不值錢的，她只是因為最好的朋友這麼狠心拒絕了她而哭。

莫芊芊心神大動，為了一個男人何必把自己放得這麼低呢？

為什麼她要這樣？

罷了，就當幫她最後一次，以後，她們做不做得成朋友，還得另說。

這是作為她的朋友，最後的縱容。

「起來吧，這是最後一次。」莫芊芊難受地側過了臉。

「謝謝芊芊，我會報答你的！」葉念心抱住莫芊芊，「我知道你為難，到時候我去跟天明說，孩子因為我摔了一跤，掉了，如果他問起，你順著我的話說就是。」

莫芊芊沉默以對。

「明，我們的孩子還......」葉念心從檢查室出來，臉色比剛才紅潤了許多。

怎麼回事？

孩子沒事了？

楚天明第一反應是可惜，並沒有心疼，奇怪得很，如果這次孩子剛好掉了，他也許還會內疚難受一陣。

但是如果沒掉，他只覺得煩躁。

葉念心話還沒說完，她察覺到了他的煩躁和嫌棄。

好硬的心腸，他之前明明還不忍心對孩子下手，其實還是非常嫌棄她和孩子的吧？

真的好遺憾，不能讓你如願了。

葉念心眉眼染上了喜色，又哭又笑地，抱住了楚天明的胳膊，將臉貼在他的胸膛。

「孩子沒事了，太好了。」

她聽著他的胸腔內的心臟跳動，一下一下錘在她的耳膜上，絲毫沒有打亂節奏。

「是嗎？」楚天明掰正她的肩膀，緩緩地說道。

「是啊，你不高興嗎？這是孩子捨不得我們呢，你看孩子多懂事乖巧。」葉念心一步步試探著，她不信這次孩子沒掉，楚天明還能對孩子下手。

就想已經死過的人很怕死一樣，差點死掉的孩子，他也許也會多一點惻隱之心呢？

楚天明心火難耐，甩開葉念心大步離開，「你自己回去。」

「等等我，明。」

旁邊有人看著她的笑話，這裡的女人哪個不是被男人擁著抱著扶著來醫院檢查呢？

偏她一個，孩子保住了，還被男人這麼甩臉子。

葉念心帶著嬌羞和苦惱：「就算你怕我痛，怕我身子不好最好不好生育，我還是願意為你生兒育女。」

瞬間，周圍人就自動腦補了一場虐戀大戲，看到女人無不羨焉地看著她，她才小步向楚天明消失的方向追去。

莫芊芊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明，你怎麼不等我？我一個人怎麼回去嘛，醫生說還好我身體好，不然孩子真的就被，就被......」

白小棠眼疾手快地攔下正要發動的車子，拉開車門，鑽了進去開始哭訴，像是說出那個詞，就是在詛咒孩子一樣，吞吞吐吐說不出口。

最後伏在座位上，崩潰大哭。

真的是白小棠嗎？

楚天明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