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國遍地是奸商

靈國遍地是奸商

姬朝安回家時特意繞了路,到窮桑堂買了兩根低品級的仙人胡蘿蔔。

窮桑國是傳聞中的羽民古國,國中羽民個個修仙,都有一身通天的本事,這家商會以窮桑為名,賣的全是蘊含靈氣、有助修行的物品。

仙人胡蘿蔔,則是靈谷靈蔬中最便宜的一種,蘊含靈氣稀薄,饒是如此,也要每根十兩銀,尋常百姓吃不起。

好在胡蘿蔔生得鮮嫩水潤,個頭十足,一根就比兔子還重,足夠吃許久了。

姬朝安打算先用低品級靈蔬慢慢溫養,免得再出岔子。

窮桑堂的女夥計十分溫文有禮,並不因客戶買得少就面色有異,反倒溫和笑道:「今日有特價的北海神仙菜,是我們東家的鯨船剛剛用從北海活運過來的,新鮮得很。不巧路上遇到屍鷲襲擊,把護船陣都打壞了一角,鯨船晃得厲害,許多神仙菜的殼就被壓裂了,存放不久,只好拿來特價處理。小公子運氣好遇上了,要不要帶些回去?」

四靈之國有個共識,越是帶著仙人、神仙這些詞的物品,品階就越低。反倒是高品階的靈物,名字則越發樸實,一階的貝殼叫神仙菜,九階的靈藻叫白須菜,頗有些返璞歸真的意味。

所謂神仙菜,不過就是些含有微弱靈力的貝殼類,效用同仙人胡蘿蔔一樣,然而價格卻貴出許多。

姬朝安本要婉拒,卻想起了小槐樹為了一鍋粥里的墨魚塊都要努力耍心機吃獨食的饞嘴模樣。

那夥計見他遲疑,笑道:「小公子不如看看?雖然殼壞了,這一路可都存在寒玉缸里,新鮮著哪!只要二兩銀一斤,若是買十斤還送兩斤!等同不要錢!一時吃不完就晒乾了存著,雖然滋味有損,靈氣卻是半點不會有折耗的。這樣的好事去哪裡找?」

姬朝安道:「那、那就稱十斤……」

那女夥計頓時笑靨如花,彷彿做成了什麼大買賣一般,忙領著姬朝安去看神仙菜,待姬朝安看準后叫人稱量打包,還對他福了一福,笑道:「謝小公子惠顧,小公子若是拿不動,敝店也提供運送,槐樹里以內都免費。若是出了槐樹里,視距離遠近也只收一點點馬草錢。」

姬朝安道:「這倒方便,我家就在槐樹里六街。」

他暗地裡仔細打量那女夥計,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粉嘟嘟的鵝蛋臉,穿著淡綠窄袖的裙衫,頭髮上簡單點綴著兩朵小小的粉色珠花,整個人落落大方,笑容十分可親,只是……越看越是眼熟。

趁著付錢時,他笑道:「這位姐姐面生得很,不過做生意的本事真是一等一地好。」

櫃檯里有個夥計笑起來,搭話道:「這是我們大小姐!東家嫡親的妹妹,做生意的本事那是家傳的。」

那少女抿著嘴笑,「叫客人見笑了。」

姬朝安道:「原來是家學淵源,失敬失敬,不知道姐姐怎麼稱呼?」

那少女嗔了他一眼,說道:「要不是看你年紀小……這話問得可就孟浪了。」

姬朝安靦腆笑著低下頭道歉,有羽國學人族學得有些走火入魔,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什麼女子不可讓外人知曉閨名之類規矩重得很,姬朝安也就是仗著自己十歲孩童的天真樣貌,肆意妄為了一些。

那少女仍是與他通報了姓名:「我姓徐,單名一個嵐字,我哥哥叫徐平安。相逢即是有緣,小公子往後再光顧,只要報我哥哥的名字,窮桑堂都給小公子最優惠價。」

姬朝安深吸口氣,在心中努力回想往事,神色便難免怔忡。

徐嵐見他不搭腔,反而神色古怪,也難掩訝色。

姬朝安遂說道:「我姓姬,大名姬朝安,誠意伯……是家父的堂兄。」

徐嵐只微微一愣,旋即滿臉通紅,突然說道:「你隨我來。」她抓住姬朝安手腕,不顧周圍夥計們驚訝目光,拖著那小童急匆匆離開前廳,進了一間無人的房間,咚地關上門。

姬朝安任她抓著拖走,老神在在地看她警惕地緊閉門窗,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徐嵐確保周圍無人後,倏然轉身,蹲在姬朝安跟前,眼中滿是警惕神色,低聲道:「你知道多少?」

姬朝安柔和笑道:「不多,我都是偷聽我爹說的,他對我娘說,既然大堂伯、二堂伯都贊成,徐家女兒同朝宜堂兄又兩情相悅,這親事自然是板上釘釘的事。」

徐嵐在外頭沉穩大方的神色半點不剩,她捂住臉低下頭,將臉埋到膝頭上,然而燒得通紅的耳朵卻出賣了她。

姬朝安看得好笑,那個受盡了苦難摧殘,刻薄嚴厲、手段激烈的婦人,原來也有這樣少女情懷的時候。

他忍不住輕輕撫了撫少女的頭髮,柔聲道:「誠意伯府人多,我也糊塗,朝宜堂兄到底行幾,應該喚你幾堂嫂?」

那少女悶悶的聲音從埋著頭的手臂里傳來:「三。」

姬朝安忍著笑,拱了拱手,說道:「朝安見過三堂嫂。」

徐嵐抬起頭瞪他,一張臉依然紅透,兩眼便愈發明亮,瞪了片刻,突然噗哧一聲笑起來,「原來朝宜還有個這樣古靈精怪的小堂弟。」

姬朝安道:「三堂嫂,既然是一家人,那往後多給小弟打點折?」

徐嵐瞪圓了眼:「不成!親戚歸親戚,生意歸生意。」

姬朝安可憐巴巴望著她。

徐嵐只好從袖子里取出一枚玉佩,橢圓形玉佩半紅半青,顏色渾然天成,青色部分雕雄雁,紅色部分雕雌雁,雙雁繞頸,雕工十分細膩傳神。

她將玉佩遞給姬朝安,柔聲說道:「這是我們徐家的家徽,你好生收著,若是要用錢、用人,拿玉佩給隨意一家窮桑堂的掌柜看便是。」

姬朝安頓時眉開眼笑地收了玉佩,甜甜地喚了聲:「謝謝三堂嫂!」

如此雙方賓主盡歡,笑容滿面地告辭。

然而一轉過身,兩個人臉上的笑容都褪得乾乾淨淨。

窮桑堂槐樹里分店的老掌柜跟在徐嵐身邊,低聲道:「大小姐,才見面一次的小孩,您怎麼連雁紋佩都送他了?」

徐嵐捏了捏耳垂邊的珍珠墜子,嘆氣道:「我知道他是誰,曾聽朝宜哥哥提過幾次,他是永誠書鋪老闆的兒子。」

老掌柜吃了一驚:「就是書禍之亂的——」

徐嵐輕輕點頭,眼圈微紅,「我雖然同他一樣,幼失怙恃,可我有哥哥護著,也不曾吃過什麼苦,他卻什麼也沒有,偏偏性子又倔,朝宜哥哥要幫他,他索性不認親戚了。這樣的性子,日子可怎麼過……他肯讓我幫,我就儘力幫一點罷。」

老掌柜也嘆息:「天可憐見,大小姐就是心善。」

姬朝安則坐在馬車上,閉眼假寐,心中再度浮現起徐嵐前世的樣貌。

前世他只見過徐嵐一次,那時她形容瘦削,滿頭華貴珠寶也掩不住面容蒼老,論年齡比范王后還小了十幾歲,然而站在范王後面前,卻彷彿做她娘都可以了。

她痛罵范氏手段狠辣喪盡天良,遂自·焚而亡。

那一日原是范王后親生的十王子的滿月宴,范王后尤為重視,誰知被徐嵐破壞殆盡,險些氣出病來。

姬朝安輕輕呼出胸中濁氣,按了按晴明穴。

上一世,徐嵐並沒有嫁給青梅竹馬的姬朝宜。

兄妹二人都是經商的天才,名下有多個商會,窮桑堂只是其中之一,後來范王后嫌棄窮字難看,就改名叫梧桐樓了。

徐平安雖然將妹妹保護得周全,然而他卻死得太早。

他死後,偌大家業都落在妹妹手裡,惹來眾多勢力垂涎。

誠意伯到底勢弱,護不住她。姬朝宜的母親背著兒子退了婚,徐嵐隨即被范王後娘家的表侄強納為妾,財產盡數落入范氏之手。

范氏本就是五鳩之首,權勢遮天,連鳳彌王都只是個傀儡,此後愈發氣焰囂張,若不是高槐橫空出世殺進洛京,只怕大王子、三王子與六王子最終都要被十王子踩在腳下。

姬朝宜是二堂伯姬樞的長子,在誠意伯府里,是極少數善待姬朝安的人之一。只是姬朝安那時家宅被奪、又被姬朝甯一夥連番針對,渾身是刺,誰也不信,與姬朝宜並不親近。

如今回想起來,那位堂兄行事穩重,待人以善,堪稱君子端方。原本性情溫和,唯獨在得知母親退親之後展現了激烈手段,生生迫得二堂伯母退讓。

此後終身未婚。

徐嵐……同他才見第一面,就將能調動徐氏部分財物、人手的信物交給了他,縱是對親戚慷慨,這也有些脫離常理,多半是自姬朝宜處知曉他的處境,所以願意幫他一把。

姬朝安失笑。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姬朝安如今心境不同,願意承他們的情。

這對傻乎乎的痴情男女,赤誠之心如出一轍,倒當真頗有夫妻相。

他輕輕摩挲著玉佩,看著上頭的大雁紋。

據說徐氏祖上是青雁,是天底下最痴情的仙禽,一生一世一雙,不離不棄、同生共死。

這樣的雁卻被硬生生拆散伴侶,強配給旁人。

徐嵐活著時從未停止過抗爭,否則一個商女妾,如何有機會入宮赴宴。

徐嵐怒斥范氏而亡,則是在姬朝宜死後。

姬朝安一把握住玉佩,下定了決心。

他原本不打算將前世那些關係者牽扯進來,臂膀也好、對手也罷,都各自去尋前程便是,與他不相干。

他只要將小槐樹妥善安頓、再給父母一個交代之後,就安安分分做個書鋪老闆,從此避開驚濤駭浪,休養生息。

然而他的堂兄堂嫂,恐怕反倒是被他牽扯進來后,方才有機會避開未來的大禍。

既然如此……

就牽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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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姬朝安要是看購物直播恐怕要刷爆卡。

2-高槐表示以四個王國的財力支持皇后隨便刷。

3-小槐樹淚汪汪:只要肉,不要胡蘿蔔。

4-徐嵐表示:老娘上輩子沒抱上大腿也太慘了!!

5-蛤蜊冬瓜湯挺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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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帝君養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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