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邪
秦煥一向不喜歡和高氏等人一同用膳,向來都是和妹妹一起在小廚房做了吃,只是今日老夫人回府,她也該去走個過場。
高氏和秦姝不停的對老夫人寒暄,倒是省了秦煥的事,她就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吃著飯,時不時也同老夫人客套兩句。
抬頭見殷夢生的兒子正盯著她,便沖他笑笑。
小公子臉一紅,又把頭低了下去。
用過晚膳后就各自回了房,秦煥先去探望了秦深,叫她寬心,然後又去小廚房,再讓冬末煮了些吃食,這時見著秋落在燒水,心中隱約覺得,高氏此次的作為,和老夫人脫不了干係。
一日後,秦煥照常起得早,去了葯蘆里熬藥,葯剛熬好,冬末就氣喘吁吁的闖了進來。冬末少有這樣著急的時候,秦煥卻依舊不慌不忙的盛葯,笑著問道:「怎麼了?」
冬末急聲道:「小姐,聽說老夫人這兩日夜不能寐,起先是以為才離了佛寺不習慣,可沒想到今日身上竟起了莫名的疹子,十分難耐。老爺今日一早就去宮裡請御醫了。」
秦煥不急不緩的照常過濾著藥渣,說道:「父親既然都去請太醫了,還這麼著急做什麼?」
冬末見秦煥不急,自己心頭就更急了,忙道:「可我聽說,這太醫說,太醫說他也沒法,不知老夫人是什麼病症。」
秦煥一抬眼皮,笑著瞧她一眼,緩聲說道:「太醫都說沒法,我們能幫上什麼忙?」
冬末聞言一愣,隨即略略思索一番,覺得秦煥說得也十分在理。
秦煥將手上的湯藥遞給冬末,囑咐道:「我們只管做我們的事就行了,先讓妹妹喝了葯。」她說完頓頓,又道:「那兩個小丫鬟,還盯著嗎?」
冬末應聲:「小姐放心,我暗中盯得很緊。」
秦煥點點頭,揮手道:「去吧。」
冬末隨即轉身往屋裡走去,剛走出兩步,秦煥又出聲喚住了她,問道:「你可知道,來的那太醫,姓什麼?」
冬末想想,隨即回道:「似乎聽他們喊他呂太醫。」
呂太醫?秦煥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眉頭,還真是冤家路窄。她搖搖頭,朝冬末揮揮手,冬末隨即就往秦深屋子裡去了。
既然是那位呂太醫在,想來秦家和皇后太子的關係匪淺,不過她同這位呂太醫還真是命里犯沖,這也能碰見,看來只能等這位呂太醫走了過後,她才能過去看看了,免得他見了她眼紅,生出些事端來。
老夫人房內。
層層垂幔下,老夫人卧在床上,雙目緊閉眉頭深鎖,那不知名的疹子已經蔓延到了脖頸,看上去像是枝節盤生的老樹,模樣格外駭人。
秦鎮北在屋內不停的來回踱步,焦急的滿頭大汗。殷夢生眼圈紅著,時不時還用手絹在眼角處抹兩下,高氏坐在床尾,看著滿面愁容,眼底卻露出一兩絲笑意。
呂太醫在一邊收拾藥箱,秦鎮北上前道:「呂太醫,我母親她當真…」
呂太醫擺擺手,沉聲道:「秦老太太這病來得蹊蹺,老夫診治過的人里,並沒有前例,實為古怪,老夫也無能為力。」
秦鎮北這下急得直拍手,慌亂的自言自語般的說:「你是太醫院裡德高望重的太醫,你都這麼說,那我母親她,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呂太醫環視了屋內的一干人等,並未看見秦煥的影子,他提起藥箱嗤笑了一聲問道:「你們秦家二小姐不是會些醫術嗎?怎麼不讓她來看看?」
秦煥會些醫術的事情殷夢生也聽說了,可秦煥只是一個區區庶女,哪配來瞧老太太?
於是道:「秦煥天天和秦深待在一起,要是她來了,說不定還把秦深的病氣過給老夫人,豈不是雪上加霜?」
秦姝也跟著附和了兩聲,秦鎮北想著也是,便搖頭道:「她不過三腳貓的功夫,別讓她來誤事。」
這本就是秦府家事,呂太醫也只是奉太子之命過來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罷了,他收好藥箱,對秦鎮北一拱手便走了。
殷夢生見狀抽抽噎噎的撫了撫眼角不存在的淚珠,看向秦鎮北道:「大哥,不如,再去多請幾個太醫來,說不定還能有法子。」
秦鎮北也有這個想法,但太醫畢竟是皇家御用,能請動一個有名的來,已經算是給了面子了。
殷夢生又道:「那不如,不如我們把京城名醫都請來,京城這麼多大夫,說不定…」她話還沒說完,秦姝就打斷了她,道:「叔母這是哪裡話,御醫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江湖大夫怎麼會有辦法?」
殷夢生絞著手上的手帕,咬牙對秦姝生氣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有什麼好法子?」
秦姝眼睛轉了轉,面色凝重的看著床上的老太太,思索片刻后,看向秦鎮北說:「父親,這位呂太醫行醫多年,都未見過這疑難雜症,奶奶這莫不是…中邪了?」
秦鎮北從來不信鬼神,但也一向忌諱鬼神,聽秦姝這麼一說,立即斥道:「休要胡說!」
這話秦鎮北聽不進去,可一向信佛的老太太卻聽得清楚,老太太晚年最信鬼神之說,一下就覺得秦姝說得有理。
「鎮兒…」老夫人聲音沙啞的喚了一聲,秦鎮北立即就到人跟前去,小心伺候著問:「母親,兒子在。」
老夫人握緊他的手,緩聲道:「小姝,小姝說得有理,我從佛堂回來后就覺得不舒服,說不定家中真有邪物,快去,去請大師來做法。」
老夫人都開了口,秦鎮北只有照做,高氏見狀起身,滿目擔憂的嘆了一口氣,柔聲道:「老爺,你在這裡陪著母親,這些事我來做就好。」
秦鎮北點點頭,「嗯,這些事情,一向都是你在安排的,快去吧。」
高氏應了一聲,和秦姝對視一眼,兩人便一齊走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