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做法
秦煥在院子里舀水澆花，潑往桶里最後一瓢水后，估計呂太醫也該走了，這才放下手上的東西，準備去老夫人那裡看看。
還未走出院子，秋落就疾步走了進來，她對著秦煥一做禮，「見過姑娘。」秦煥見她來的方向是老夫人院內，順口問道：「你從老夫人那邊過來的？」
秋落低著頭不敢看秦煥，但也如實回道：「是。」
秦煥又問：「老夫人病情如何？」秋落搖了搖頭，秦煥微皺眉，問道：「搖頭是什麼意思，說，是好還是不好。」
秋落被秦煥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給壓住了，立刻跪了下去，稟道：「回姑娘話，奴婢聽說，聽說老夫人是中邪了，明日要請大師前來做法。」
中邪？
秦煥覺得有些好笑的挑了一下眉頭，遠目看向那邊。她自然是不信鬼神一說的，說是中邪，不如說是有人暗中把此事，故意往鬼神身上引。
她掃了秋落一眼，揚著聲調悠悠道：「是不是中邪，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秋落忙慌不迭送的拉住了秦煥裙角，因為緊張而開口成了結巴，「小，小姐，我，奴婢，還，還聽說，二房太太不讓您去，說是，是，怕您把三小姐的病氣，過，過給老太太。」
秦煥垂眸掃了她一眼，將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悠悠笑道：「那我不去就是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秋落聞言這才抖著手鬆開了她的裙擺，秦煥昵她一眼，自顧的往自己房裡走去，「起來去幹活吧。」
第二日，高氏請的道士來時，府里的僕人就已經準備著看熱鬧了，偌大個將軍府，秦煥姐妹的院子在東南最偏一隅，離主院隔了數個大小院落，光是攔在中間的鯉池花廊，都要讓人走上一截兒，秦煥懶得走動，也未打算過去。
秦煥打了一個哈欠，繼續熬著葯。
主院里，穿著道袍大褂的人，一手持長串銅鈴不停抖動，一手持木劍上下左右揮舞，不停的倒台上來回划圈。
院子周圍圍了不少人，其中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家奴躲在岩石後面悄悄看著，他看見這道士揮舞著手上的桃木劍，從道台上跳下，又在原地舞了兩個不明所以的圈，隨後收回劍，面色凝重的看向秦鎮北，一捋他的長鬍子，振振有詞的說：「秦老爺，小道方才借太上老君之身，將府中勘察了一番，老夫人這病…恐怕…」
「恐怕什麼？」秦鎮北見他一臉肅穆，儀式又進行有模有樣，一時也信了，連拉住他急急問。
這倒是故作高深的長長嘶了一口氣，而後才憂心忡忡的說：「老夫人這病，是因為，府中有人在行巫蠱之術，加害老夫人。」
道士此言一出，周圍頓時沸議起來。
躲在岩石后的小奴縮了縮身子，擔憂的往秦煥院里看了一眼。
他那日去稟報攝政王來訪，卻莫名被高氏打了一通，雖然下人挨打是常事，但他畢竟年小，被打后，疼的走不動路，挾他的人也隨意把他丟在一角不顧了。
是從祠堂跪完回房的秦煥看見了他，秦煥不僅扶他起來，還贈了他湯藥和金創膏。
秦鎮北此刻幾乎已然全信了道士所言，震怒吩咐：「來人！給我搜查整個府邸，務必要把行蠱之人找出來！」
道士即刻抬手制住了他，沉聲道：「秦老爺莫慌，不用這麼麻煩，這妖邪已顯，容小道算一卦，就是在何處了。」他說完就閉上眼掐指算了起來。
俄頃，道士一皺眉睜開眼，看向府中東南角，提起桃木劍角落裡的一處小院落，確鑿的說道：「就在那個院子里！」
殷夢生順著他指的方向往那邊一望，拿著手帕吃驚的『哎呀』了一聲，隨後道：「那不是秦煥秦深的院子嗎？」
躲在岩石后的小奴心頭一涼，轉頭腳底抹油般，一溜煙的就往秦煥的院子里奔去。
秦煥在葯蘆剛熬好葯，要給秦深端過去，轉頭葯蘆的門忽然『嘭』的一聲被人撞開，秦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這直接摔進來的人。
小奴顧不得身上疼痛，支棱起身子來，對秦煥急急道：「不好了二小姐，他們要來搜查你的屋子，你快跑吧。」
秦煥覺得好笑一般輕笑出聲，問道：「我有沒做虧心事，他們要搜便搜，我跑什麼？」她說完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認出他是先前被人丟在角落裡的那個小奴，便笑道：「倒是你，跑這麼急，膝蓋都磕出血，還不快去止血，上回的金創膏用完了么？」
小奴一愣，搖搖頭，「金創膏還有。。」他說完一頓，想起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有趕緊道：「二小姐你…」
不等他說完秦煥就打斷了他，秦煥指了指後院一處雜草叢生之地，說道：「那邊破木門下有個洞，你委屈些，從那裡出去，別讓其他人發現你來過我院子里。」
小奴微微一愣，不知秦煥何意，秦煥伸手順勢揉了揉他的頭，道：「好孩子，不必擔心。」小奴這愣了一下，才轉身往後遠處跑去。
秦煥端著湯藥往秦深房裡走去，想必等會的陣勢駭人，她得去陪著秦深。
秦深聽到了外頭的動靜，憂心問道：「阿姐，外面怎麼了？」
秦煥笑笑，柔聲道：「深兒別擔心，阿姐在這裡。」
秦深彎眸笑顏看向她，乖巧的點點頭，端起葯碗一飲而盡，秦煥像尋常一樣，給她備好了甜糖喂到她嘴裡。
秦深剛見糖吃到嘴裡，門就被人嘭的一聲踹了開。
秦鎮北氣勢洶洶的帶著數十家丁衝進了房裡。
秦煥起身睜大眼，略作吃驚的問道：「父親這是做什麼？」秦鎮北微眯著眼看向秦煥二人，並不回答她的話，而是冷聲道：「給我搜！」
秦煥見狀也就沒再多問什麼，而至於他們是做什麼，她心頭自然知曉。
從那兩個丫鬟剛來去放包裹時，她就讓冬末一直盯著，昨日夏初不放心，還去柳樹下檢查了一遭，不然她這回還真就遭了高氏的道。
院外傳來瓷盞碎裂的聲音，想來這些人是得了高氏的命令，想要將她的院子砸的面目全非，不過好在重要的，值錢的，她都已經好生藏起來了。
秦深被這樣的陣仗嚇得一抖，害怕的看嚮往秦煥懷裡縮，秦煥握緊了她的手，寬慰道：「別怕，你只管看好戲就是。」秦深緊緊握著秦煥的手，顫著聲音定定說道：「我不怕，只要和阿姐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