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賞賜
秦鎮北聞言沉默了片刻,老太太往年也提起過這件事,只是當年,顧及到和高氏的情分以及高氏的秉性,他才沒有納妾,但如今,高氏的所作所為,也確實令他失望,畢竟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頭腦伶俐的高琴安了。
秦煥和秦深一同在院子里歇息,等到子時,煙花聲漸漸從皇宮出傳來,秦煥往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從秦府看過去,只能見著半截煙花,最為盛大璀璨的煙火,自然是由皇宮放出,在宮中高閣上,才看得最清楚的。
面前寬廣的主院里,已經空出來了一片地,齊齊整整的放著煙花竹筒,火星子一燃,便『咻』的一聲竄上了夜空,炸出桃花似的煙火來。
夜空逐漸被照出了別樣的顏色。秦深看著夜空中的煙火,拉著秦煥的手不停指著不同的煙花,一雙黝黑的眼眸燦若星辰。
「阿姐你看,那朵好漂亮。」「那朵那朵,阿姐看那朵,哇,好大。」「阿姐…」
秦深興奮的說個不停,秦煥笑著附和,待到煙花放完,秦深興奮勁兒過了,才覺得有些疲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煙花起時是子時,秦煥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領著秦深回了快雪軒。
先前老太太病好后,賞了秦煥六個丫鬟,一個姓高的嬤嬤。老太太的面子最是駁不得,她便將她們留下了,只是家裡的年宴還是只帶了冬末去,現下幾人估計還在院子里忙著。
秦煥回了屋,見窗台上放著幾疊剪紙,幾人圍坐在雪地中的石桌上,手裡拿著色紙和金箔紙擺弄著,眼尖的嬤嬤見著秦煥回院了,「哎呦」了一聲,放下手上的色紙領著幾個丫鬟一同起身,上前行禮道:「姑娘回來了,屋裡燒好了炭火,正暖著,可要先進去歇歇?」
秦煥笑笑,踮著腳往桌上看了一眼,攏了斗篷走過去,瞧見桌上各色的窗紙,拿起來左右看了番,說道:「這紙倒還上成,哪裡來的?」
高嬤嬤回道:「是管事房送過來的,說是用來剪窗花用。」她頓了頓,又恭聲道:「貼窗花是過年節的習俗,以往都是要貼些的,窗花兒貼在雪地里,瞧著不單調,也可添添喜慶。」
高嬤嬤說完見秦煥不應聲兒,又道:「若是姑娘不喜歡,不剪就是,府中未有一定要貼窗花的規矩。」
秦煥將手中的紙放下,看著落滿白雪的院子呵出一口氣,笑道:「這院里白茫茫的,也無梅花松柏做綴,見了也枯燥,剪些窗花貼著,也算份景緻。」
她看了一眼幾人被風吹的發紅的手,輕聲道:「窗紙我也會剪一些的,把這些都拿進屋來,一起剪吧。」
高嬤嬤一愣,隨後高興的應了一聲過去收拾。秦煥點了點秦深的額頭,柔聲道:「你若是困,就先去睡下。」秦深卻不依,撒嬌搬的扯住了秦煥的衣袖,「我不,我要陪著阿姐。」
秦煥也未再說什麼,拎著她們就進屋去了。
屋內暖和,手也便靈巧了許多,不一會兒,見桌上剪好的就有『歲寒三友』『空蘭引碟』一類的圖案,秦煥放下手中的剪子,環顧了一圈,笑贊道:「剪的都好,冬末梅香牽仙倒是很別緻,不愧是你在我身邊待了這麼多年。」
冬末臉上微微一紅,瞄了眼高嬤嬤手中的窗花,謙虛道:「小姐謬讚了,高嬤嬤剪的吉慶有餘才真真兒的好呢。」高嬤嬤聽了也謙虛一笑道:「姑娘謬讚了,要說又別出心裁又剪的漂亮的,該是二小姐剪的月露華濃才是。」
秦深瞄了她們一眼,扯著自己手上的窗花,哼聲道:「姐姐,剪得好,難道我剪得不好嗎?冬末你怎麼不誇誇我?」她挺直背脊,不服輸的看著冬末,冬末眨眨眼說道:「我也沒誇小姐呀,是高嬤嬤誇的小姐。」
秦深聞言哼了一聲,又將目光投到了高嬤嬤身上,俏聲問道:「高嬤嬤,我剪的好嗎?」
高嬤嬤瞧她可愛俏皮模樣,忍不住笑出來,連連贊道:「好好好,二位小姐剪得都好。」
屋內人臉上多是笑意,手裡還在忙活著,不出一會兒,就將窗花全部剪好了,冬末和高嬤嬤領著她們去貼上,回來時間秦煥坐在軟椅上,身邊的雕花木盤裡,放著幾個紅封。
秦煥沖她們招招手,笑道:「大年下的,紅封自是少不了,過年圖個喜慶,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不過今後你們都在我院子里做事,都要和和氣氣的才是真。」
她說完依次將紅封賞了下去,等人謝過恩散去后,又喊住了冬末,將一個木盒子交遞給她,「這個,你拿到離荒院去,裡面有些棉衣和吃食。」
冬末接過秦煥遞過來的盒子,會心的說道:「是給上次來揭發夏初的那個小孩嗎?」
她點點頭,又拿出幾個紅封來,「這些給離荒院里那些孩子,算是過年賞錢。」
冬末應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此時夜已深了,秦深打了個哈欠,揉揉眼,揚著腦袋看著秦煥,撒嬌般的晃了晃身子,糯聲道:「今日是年夜想和阿姐一起睡。」
秦煥笑著點了一下她的眉心,道:「多大了,還要和阿姐一起睡?」秦深以為她不答應,悶聲哼了一聲,將臉鼓成包子。秦煥忍不住戳了戳,又道:「不過今日是年夜,也就准你了。」
秦深這才喜笑顏開,乾淨洗漱去了。
更深月影重,秦深側身依偎在秦煥的懷裡,秦煥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正當秦煥以為她睡著了時,秦深忽然開口喊道:「阿姐。」
「嗯?」
秦深抱著她,往她懷裡拱了拱,噥噥道:「阿姐以後嫁人了,我就抱不到阿姐了。」秦煥笑道:「這是什麼話,阿姐嫁不嫁人,都是你的姐姐。」
秦深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阿姐…想嫁給攝政王嗎?」
秦煥一愣。
這些天忙著照顧秦深和對付高氏,竟一時把皇后賜婚一事給忘記了。
想不想嫁給赫長恩…秦煥忽然回想起那日風雪夜的山洞,耳根泛起一縷紅色。可赫長恩就算生得再好,也還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為美色賠了性命,著實不划算。
秦深見秦煥不說話,想她是不願意,於是道:「阿姐,要不然你逃吧,我身上也還有些細軟,你逃離京城,越遠越好。」
秦煥被她天真又認真的話語給逗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你說什麼傻話,逃什麼?逃到哪裡去?與其做個亡命之徒,不如在京城,為我們博出一條生路。」
秦深咬咬唇,她也並非不知道,抗皇命逃跑是件荒唐的事,可這樣總好過,看著姐姐入龍潭虎穴。她深吸一口氣,什麼也沒說,只把頭往秦煥懷裡再埋深了些,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