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聽戲

年節至元宵，府上各處都算安寧。

秦煥晨起正梳妝，見著鏡子里映出了高嬤嬤的身影，問道：「今日元宵，可有什麼別的事沒有？」

「有的，今日老太太請了定國公府里人來做客，約莫還有兩個時辰就到了。」高嬤嬤回道。

秦煥點點頭，選了支海棠素簪別入髮髻，又問道：「那府里今日備了什麼玩意兒？」

高嬤嬤道：「老太太請了棠梨園的戲班子，備了十折的戲，現下戲兒都在點翠棠里的戲檯子上備著呢。」

秦煥對戲班子有些興趣，因是沒有見過的新奇玩意兒，由此多了幾分期待。

高嬤嬤小步走到秦煥身側，斟上一杯熱茶放到她面前，肅道：「這回迎客，二小姐也是要去的，二小姐是頭一回見定國公府的人，在流程禮儀上，切莫失了分寸。」

聽高嬤嬤這麼說，秦煥才意識到，今日不同往昔，以前是高氏和秦姝壓著不讓她見這些外戚，但今年卻不同了。

她看了高嬤嬤一眼問道：「可有什麼忌諱嗎？」

高嬤嬤見她明白事理，也就放心了一些，一一將迎客事宜交代了一番。

時近午時，秦煥就攜秦深在院內候著了，秦姝來的晚一些，見著秦煥和秦深也站在此處迎客，心裡不悅，但母親要近日安分，她只能不露聲色的站到了兩人前面。

定國公府是的老太太的姻親府門，老太太又最好面子，特別是在親門前，更是一點面子都丟不得。

老太太近日的打扮比往日還要莊重華麗，將那多年前皇帝御賜的點翠紅色抹額鈿子都戴上了。

定國公府的人，於午時一刻下轎，秦煥瞧了一眼，不算隨行侍僕，大抵有十幾號人。

秦煥頭一次見他們，自然是認不得的，她跟在秦姝身後，悄悄仔細聽著秦姝怎麼稱呼。她見秦姝小步走上前去，對著一華服老婦人笑得香甜，便能猜出這人身份尊貴，又聽秦姝喊她「謝太夫人。」

秦姝禮完后，秦煥亦上前落落大方的行禮，「秦煥給太夫人請安，願太夫人壽比南山，福祿安康。」

秦深謹慎，也緊緊的跟著秦煥，上前賀祝。

謝老夫人笑著將秦煥姐妹上下打量了一番，拉過秦老太太的手，笑言：「還是你教導有方，姑娘們個個兒都生的標緻，又大方動禮，只是先前，怎麼沒帶這兩個丫頭到府上來玩？」

秦老太太笑道：「這丫頭身子不太好，不怎麼走動。」秦煥也應聲道：「我常照看妹妹，也少有出府，如今妹妹身子好些了，我們也就緊著來見謝太夫人您了。」

謝太夫人笑的和善，親切的拍了拍秦煥的手，道：「你們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我府上有些丫頭你應當也沒見過，那就跟著你姐姐去見見吧。」

秦煥笑著道謝，領著秦深跟著秦姝去了，秦姝雖不大樂意，面上還是笑著，裝作熱切的說：「這是年夫人。」秦煥恭禮，年夫人也隨即笑著頷首，秦煥記得高嬤嬤說過，年府人是定國公府長房的大夫人，膝下有一子二女。

這時跟在年夫人身側姑娘打量著秦深，好奇湊上前來。

這姑娘挽了個雙螺髻，兩髻間簪著粉琉璃石綴翡翠步搖，髻上垂了兩條絲絛，身著江南粉緞錦長襖，腰環金扣和田玉玉佩，外頭披著件貂絨長斗篷，模樣長得水靈，尤其一雙杏眼大而有神，皮膚白皙吹彈可破，一瞧就是將養得極好的小姐。

她湊到秦深跟兒前，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的問道：「你也是秦府的小姐？我怎麼沒見過你？」

秦深有些緊張的抓緊了秦煥的手，但還是鎮定自若的回道：「我以前身子不好，不能見人。」

那姑娘長長的「哦」了一聲，點點頭，彎眸笑道：「那你現在身子好些了嗎？」

秦深少與他人接觸，臉上微微一紅，抿著唇點了點頭。

那姑娘又笑道：「我叫蘇應茹，你叫什麼名字？」秦深低著頭，小聲回道「秦深。」

蘇應茹笑著，又長長的應了一聲，還要說什麼未說出口，前頭便傳來呼喚：「阿茹，過來，我們去拜見老太太。」

蘇應茹脆聲應了聲，沖秦深笑笑擺擺手，喊道：「我待會兒來找你玩。」說完握著湯婆子小跑前去了。

蘇應茹方走，迎面又來了穿著綠蘿青衫的姑娘，瞧著是個嫻靜的主兒。她走到秦姝面前，行了個禮，啟唇道：「秦姐姐好。」秦姝亦回了禮，隨後這姑娘又將目光放到秦煥姐妹身上，問道：「這二位是。。。？」

秦姝凝著笑，說：「這是秦煥，她是秦深。都是我妹妹。」

姑娘應了一聲，回道：「原來二位就是二小姐和三小姐，我還未曾見過，有禮了。」她說完對二人行了個禮，二人也急忙回禮，秦煥問道：「敢問姑娘名諱？」她輕笑著回答道：「小女姓薛，單字一個雪。」

薛雪說完，身後的嬤嬤就悄聲道：「小姐，該跟著大夫人一起去見老太太了。」

薛雪應了一聲，對幾人行了個禮，就跟著前去了。

來之前，高嬤嬤也提了薛雪此人，說是謝太夫人的外孫女兒，父母早亡，謝太夫人疼惜，就將她接到了定國公府來。雖是表小姐，卻格外受寵。

高嬤嬤提到的人里，年夫人的有兩個女兒，方才和秦深打招呼的是蘇應茹，那一直跟在年夫人身邊，不屑同她們講話那人，就應當是蘇應月了。

秦煥跟在秦姝身後，見秦姝到了藍衣長襖的夫人身邊，喚了句，「秦姝見過李夫人。」李夫人對她點點頭，隨後上下將她身後的兩姐妹打量了一番，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