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到了最後，璇霄獃獃坐在地面之上，只餘下眼眶中的幽黑能夠看出魔氣入體的模樣。她手臂抱著膝蓋，獃獃坐在那裡，像是個無辜的稚童，看起來可憐不已。

「那個藥丸，居然可以幫助姑娘嗎？」雀兒喃喃，無盡的愧疚感如海一樣淹沒了她。她竟然錯過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還差點害了給了藥丸的容池。

璇霄逐漸安靜下來，木獃獃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雀兒有些不忍心，想要上去打開火牢放璇霄出來。

「別動。」容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道，「要等到她心魔過去才行。」

雀兒之前害了他正心裡愧疚，雖然心疼璇霄，卻也沒資格和他對著干，只能坐在地上，隔著籠子一眨不眨看著璇霄。

確定她不敢再輕舉妄動，容池皺眉眉頭坐到雲聖堯旁邊閉目休息起來。

手上冰冰涼涼的，容池睜眼，雲聖堯正托著他的手在上面上藥。剛才攔住雀兒的時候他的手不小心撞在了火牢上，怪不得剛才一直燙得厲害，不過他自己都沒有多注意，雲聖堯居然注意到了。

容池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雲聖堯一言不發，給他上完葯收起藥瓶，扭頭不理他了。

這什麼毛病？

剛剛還好好的，轉頭就鬧起了彆扭，容池摸著下巴思索了半天，也看不明白。

容池疑惑：「你說這孩子怎麼了？」

天道沉吟：「終於發現你不是個東西了吧？」

容池後悔問這個越來越不可愛的臭孩子了。

璇霄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瑤天仙境下了花燈，熱鬧了一晚上的院子里重回安靜。

璇霄從昏迷中醒來，望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已經面前姿態不同的三人，問道：「能不能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

容池打了個盹，收回雲聖堯肩膀上的腦袋，揉著眼睛湊上前比劃：「你醒啦！」

雲聖堯撤了火牢。輸出了一晚上的靈力，他看起來一點疲憊都沒有，除了容池腦袋壓得皺巴巴的衣袖，著裝方面沒有一點不莊重的地方。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璇霄冷冷掃向雀兒，「怎麼回事，我不是說誰都不要進來嗎？」

雀兒臉色發白，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敢清楚實情。璇霄性情說一不二，要是知道她昨晚做的事情，肯定會把她趕走的。

外面傳來女人的嬉笑聲，半晌，那人來了璇霄門外，一邊敲門，一邊用嫵媚的聲音問道：「璇霄妹妹你沒事吧？昨晚我的丫鬟說雀兒急匆匆把你那個小啞巴帶回了屋子，今兒個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去開門。」璇霄吩咐了一句，進裡間去換衣服。

雀兒腳底下像是粘了膠，半天才滑動到門外，給外面的人開了門。

雲霄身姿曼妙站在外面，隨手推開雀兒走了進去，見到屋裡毫髮無傷的容池和雲聖堯，神色一變，半晌才拿起團扇遮掩了過去。

璇霄換了身乾淨衣服，看見她不客氣問道：「你來幹什麼？」

雲霄神色莫測。

她是來看熱鬧的。璇霄有心魔的事情這瑤天仙境知道的人不多的，她卻也是其中之一，這還是根據那個被扔出去的丫鬟玉鳶口中得到的。之前雲霄一直知道每到九九八十一天璇霄這個死丫頭就會趕走所有人，她就有些懷疑是不是其中有什麼問題，正好玉鳶背叛了，璇霄又沒有直接弄死她滅口，雲霄就立即趁著這個機會問到了一些璇霄的秘密。

得知璇霄心魔很重時雲霄又是懼怕又是痛快。這麼多年壓在她頭上的死丫頭居然要受這麼多苦。本來雲霄打算告發讓大家都知道璇霄的真面目，可是想了半天她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

先不說她沒有證據，可能會被倒打一耙，直接這樣乾脆利落地解決也太便宜這個死丫頭了。

所以昨晚他故意試了試雀兒，告訴她雲聖堯近期之所以沒有出現心魔是因為那個小啞巴搞到了可以抑制心魔的東西。沒想到雀兒這個丫頭病急亂投醫，還就真的相信了。

昨晚雲霄一晚沒睡，硬是心神不定打坐半天，等到天亮終於急匆匆趕了過來。

結果屋子裡的人居然全都沒事。

難道是雲聖堯的原因，又或者那個小啞巴真的有抑制心魔的辦法。

雲霄正想著措辭，一股香味飄了過來，她鼻子輕嗅：「什麼味道，聞著倒挺醒神的。」

「近來新買的熏香，和你有關係嗎？」璇霄一夜未眠，頭疼胸悶，語氣一點都不客氣，「我早就說過，讓你不要沒事來我這裡，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手中紅光浮現，一條細長的鞭子落在璇霄手心，她沖著空中甩了甩，獵獵鞭聲聽得雲霄身體發痛。

她養尊處優慣了，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心性和能力，連忙勸阻道：「別動手，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既然你沒事，那我這就離開了。」

匆匆離開屋子，璇霄氣得跺了跺腳。總有一天，他要讓璇霄這死丫頭跪在她面前道歉。

討厭的人終於走了，璇霄繼續詢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雀兒低頭不語。容池摸了摸鼻子。

雲聖堯扭頭只看著容池。

璇霄扭頭看向雀兒，厲聲問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少有這麼嚴肅，雀兒眼淚灑了出來，卻不敢隱瞞，哽咽著說道：「是奴婢聽了雲霄的話，鬼迷心竅幹了錯事……」

前因後果聽完，璇霄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隱忍怒意到了最後的平靜。然而這種平靜才更可怕。

雀兒癱坐在地上，知道自己完了。璇霄眼裡容不得沙子，她這種行為就是吃裡扒外。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璇霄蹲下來，輕輕攏了攏雀兒凌亂的髮絲。

照看了她一整晚，雀兒眼睛中滿是紅血絲。這是她最忠心的夥伴。她第一年來到璇霄仙境的時候救了雀兒，自此以後兩人相依為命。雀兒見過她最狼狽的模樣，卻一直不離不棄。可是有時候感情並不是掩蓋錯誤的萬能理由，錯了就是錯了。

她知道接下來的話是對雀兒的最大懲罰，璇霄卻依舊說道：「你離開吧，今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為什麼。」雀兒跪著一點一點挪動到她的旁邊，揪著她的裙角，仰頭卑微祈求，「就不能讓我留在您身邊嗎，就算是打我罵我殺了我也可以啊，姑娘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璇霄一點一點扯出自己的裙角。雀兒攥得太緊，然而華麗的錦衣依舊在她手中流走，上面還綉著精美的刺繡，是曾經作為綉娘的雀兒一點一點精心縫製出來的，現在卻變為利刃，一刀刀刮在雀兒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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