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王陛下請自重（一）

高浩斌不停的揮起赤龍刀，削砍那些結實攀纏在一起的枝蔓，郁得歡、郁柳回、張守成花如夢、司徒赫婭亦是如此，可苦勞無果，讓他們垂頭喪氣。「怎麼辦，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公主，你倒是想個辦法！」小蝶見她只顧自出神，央求道。

郁採薇一直在默默觀察，靜靜聽聞，他們每砍斷一節枝蔓，她都能聽見一聲幽然的尖叫。因此，她忽然對他們道：「這樣不行！這樣不行！」

「你倒說說，有什麼好法子？我們也不想徒勞無功，累個半死。」花如夢叫苦道。

郁採薇扯了扯嘴角，笑道：「像你這種腰纏萬貫的公子哥兒，根本就不該來自討苦吃的。小蝶也真是，怎麼都不勸勸他，連你也跟著，何苦呢！」

花如夢叫道：「我才不是這個意思！採薇也太愛冤枉人了，總以為自己說什麼都是對的。」

小蝶怕她生氣。立即堆了一臉笑，道：「別理他別理他！事到如今，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公主，趕緊說說，該怎麼才能剷除薔薇？」

郁採薇抬起頭打量起那青藤棚似的薔薇，遂微笑著說：「你們看。這是個入口，裡面的空間一定非常大。從這段時間的情況看來，想要剷除它，不能從外進行，應該從內而外，要是從內而外也不行，那就再另尋他法。」

「對，就這麼辦！」高浩斌豁然笑道，望著無數蜿蜒曲折的藤條挽花兒辮著，形成一個又一個「空中樓閣。」

郁採薇率先飛上去，然後彎下身拉他們上來，赫婭先被拉了上去，再是小蝶，高浩斌躍然上去。張守成他們相繼進入。

這藤洞與一般的山洞非常相像，他們微弓著腰往裡進入，空間越來越廣闊，令他們大開眼界。「好美呀！真能跟花果山的水簾洞相媲美！」小蝶不禁驚嘆起來，郁採薇笑道：「我也覺得這裡彷彿世外桃源，雖然沒有金色的穹頂，那種彎曲的線條，看上去更美！地面不是土壤或各種石質地板，而是綠茸茸的草毯，還夾雜著碎花。我想，這裡一定住著精靈，或許，他就住在這裡呢！」

高浩斌對這個「他」字為之敏感，皺了皺眉頭，想自從吹過那股陰風之後，郁採薇的言行就變了不知有多少，「他到底是誰呢？」他自語道。

「公主，我們在往前面看看吧。」小蝶充滿新奇感的說，郁採薇也同樣迫不及待，他們為這藤洞的構架詫異之極，它不單單是個灰突突的洞。展眼可見一條美麗的長廊，廊柱上攀纏著顏色各異的花藤，遠看，彷彿一條彩色的河流；長廊的盡頭盛放著一朵龐大的波斯菊，莖比那些鱗次櫛比的廊柱略細，頭狀花序著生長這種細長的花梗上。因花朵過大，沒有風也會輕輕搖晃，若有風吹來，肯定會讓人覺得它一下子就會折斷；在波斯菊的對面，那情景足以讓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瞪著眼，一眨不眨。

「那是什麼！」郁得歡驚道。

「好像是……比薔薇花王還要王的薔薇花！」郁採薇木然驚道。

果不其然，長廊的另一端生長著一棵枝蔓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紅薔薇，上面怒放著許多小巧玲瓏的花朵，顯得極其可愛，然世事皆如此般，凡中有奇，奇中有凡，偏生有一朵不甘列俱平凡之中，大的出奇！

高浩斌也忍不住發言了：「王中王！它跟旁邊的紅薔薇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座偌大的宮殿和無數小小的瓦礫！」

「當真是這樣！」花如夢興奮的叫了起來，「我一定要把它摘下來。送給小蝶，不，應該是送給公主！除了尊貴的採薇公主還有誰能配得上這絕倫的花王呢？那朵已經是大的驚人的波斯菊在它跟前未免太遜色！」

小蝶瞅了他一眼，他發覺后馬上露出恭維的笑。赫婭笑道：「公主猜的果然沒錯，別有洞天的景象，的確非同尋常呢，錯過了倒可惜的很了！」

郁柳回背著雙臂，掃了一圈周圍的景色，道：「這裡太平靜了，平靜的好像都能聽見幽靈嬉鬧的聲音。」

郁採薇驚道：「二哥，你聽見什麼了？」

眾人屏息細聽，郁得歡道：「哪有什麼聲音？二哥，你不會是害怕了吧？所以才會產生錯覺。」

張守成道：「是啊，我也沒聽見。花如夢，六皇子，你們聽見了嗎？」

花如夢側耳聽了聽，道：「我心不靜，只有心徹底靜清的人才能聽得見那什麼……冥冥之音吧。」

高浩斌靜聽了一會兒，果覺在某個角落有些小動靜，便道：「這薔薇花本就非死物，發出某些細微的聲響。也不足為奇。」

小蝶拽著採薇問道：「你說它為什麼會長這麼大呢？從古到今，也沒聽說有過這種事兒！」

郁採薇環顧他們，又把目光落在那朵大得出奇的紅薔薇上，喃喃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不斷變幻著夢裡的那個片段——低下頭吻粉紅花瓣的瞬間，世界就變了樣。

忽然，從波斯菊的方向傳來一女子細微的聲音：「誰闖入了我們的宮殿，騷擾了薇女王的午睡？薇女王若是被吵醒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們趕緊把他們趕走，幾個討厭鬼！」這時，只見兩個長著翅膀的女子越過波斯菊鋸齒狀的頂端，朝他們飛了過來，不免又把他們唬了一跳。

「蝴蝶仙子！」小蝶叫道。遠看，她們確實像只蝴蝶，但近看，其實她們和郁採薇有翅膀上的差異，不屬蝴蝶種類。

「你們是誰！」高浩斌等人異口同聲的問，並握緊了赤龍刀的柄。

右邊穿紅短裙的精靈打量著他們，偷笑了一番，說：「真好笑，你們擅自闖入薇女王的宮殿，聽口氣。倒把自己反客為主了！」

另一著青短裙的精靈道：「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倒不是一副凡相。」

「正經的，人家長得什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紅短裙精靈拍拍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笑道。

青短裙精靈咳了一下，道：「你們幾個，沒有得到我們女王陛下的允許之前，請先出去。」

他們面面相窺，不知所措。郁採薇上前道：「想不到這裡會是女王的宮殿，如果我們事先知道，肯定不會如此冒失的進來。但現在，我們都來了好些時候了，我只想知道，你們的薇女王是什麼樣子的，你們是在薔薇花王發狂生長時才出現的吧？」

她們相互看了一眼。遂笑道：「看你的樣子，應該就是採薇國的公主吧。」

「正是。」

「嗯，身份地位都夠資格覲見薇女王，不過要等到傍晚五點多鐘時才能夠見到她，你的那些個問題，就讓女王來告訴你吧。走，去會客室坐著，別吵到薇女王。」紅短裙見她異常美麗，因此對她說話的語氣顯得非常乖巧，轉過身去在前面帶路。郁採薇說了聲「謝謝，」便示意高浩斌他們都跟著。他們剛走一步，兩個穿短裙的精靈就回過頭來，嚴厲道：「你們幾個不許跟著公主，都出去，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們立刻站住，郁採薇說：「他們都跟我一樣，是尊貴的皇子和皇妃！」

聽如此說，精靈才允許他們一同，在會客室待至五點鐘左右，郁採薇被帶到薇女王的宮殿。宮殿及會客室和其他所有簡單的住所都在波斯菊上，波斯菊的面積還算寬敞。有萬花樓那麼大，那些花精靈倒把它打理的井井有條。

那漂亮的薇女王一眼便看上了郁採薇，並走下花瓣寶座，來到郁採薇面前，用戴著紫花戒指的纖細白嫩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將嫵媚艷麗的臉頰湊近她那驚訝的眼睛，痴醉道：「好香呀！在我還沒有出世的時候。我就夢想著有一天能夠變得跟公主一樣香。」

「什麼，在娘胎里也可以有夢想嗎！」郁採薇瞅著她，驚道。

薇女王有些生氣了，一下子放下手，弄得她的脖子一閃，她訝然道：「女王陛下，您如此粗魯！」

薇女王笑道：「我的手突然酸痛。不是故意的，還請公主原諒。公主一定很奇怪我是從哪裡來的。」

「對，請您如實告訴我。」

「不久前，王告訴我，他愛上了一位公主，但他不能跟公主相愛，所以只好趁公主睡熟了的某個夜晚，悄悄地進入她的夢鄉。」薇女王說，「王在公主的夢裡才能真正的靠近公主，他還意外的得到了公主的一個吻。就因為那個吻，才生出今天的我們，有時候還真覺得神奇耶！」

什麼！王，夢，吻！郁採薇怔住了，痴痴地想著那個夢，那陣風，那個雲一樣的男人。「王，是誰？」她喃喃的問。

「他是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很帥的！」薇女王崇敬道。

「他可以出現在人的夢裡？」

「他想幹什麼都可以做得到，你看這浩瀚的林海，就是他的傑作。」

「什麼傑作！如此禍國殃民的事，他竟做得出來！」郁採薇猛然站起身子，怒道。

薇女王轉向她，笑道：「公主，何必動氣，不過你生氣的樣子倒真可愛，天生麗質的人就是這樣，無論是哭是笑。都令人神魂顛倒。」

郁採薇嬌笑道：「女王陛下真是過獎了！我還有一個問題，王到底是誰？他是精是怪，因何而生，又怎麼會愛上我？又為什麼不現出真身來，這是何故？希望陛下能夠滿足我的好奇心。」

「公主，你想知道的還真多，告訴你也無妨——王說過，他是因愛而生，也必將因愛而死。」薇女王只說這麼多。

「因愛而生，因愛而死？」郁採薇重複道。

「對，你記住這八個字，你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在這八個字里，公主。」

「我不明白！」郁採薇心神恍惚。道，「難道……難道王已經死了嗎？」

薇女王非常無奈的眯了眯眼，冷冷的道：「沒有。」

「那他為什麼不出來？為什麼他不肯來見我一見？難道他只有在八面來風的時候才可以出來嗎？」郁採薇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滔滔不絕的問。

薇女王不耐煩道：「你從哪裡來那麼多『難道』『為什麼？』真搞不明白！我說過了，所有答案，盡在那八個字裡面，公主，只要用心，自然會領悟出來的。」她甚至比採薇更顯嬌媚，像個在情郎面前羞怯的女子那樣，嬌笑著，臉紅著。她那種嬌姿媚態，使得郁採薇不禁尷尬，「那就聽女王陛下的，打擾多時，您歇著吧，告辭了。」

「公主，不要走呀！」她的手臂一下子被薇女王拉住，她回過頭來，看見這媚態百生的女王，眼神充滿了逗弄。郁採薇竟唰的臉紅了，口吃道：「陛……陛下……請放開我，我要走了！」

薇女王卻做了個驚人的舉動，雙臂攬住郁採薇的脖子，臉龐貼在她的肩上，嬌嗔道：「王說盡了你的好，你的美，甚至你的壞，但樣樣都讓我愛之不及。公主，我的身體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王不能將你佔有，那就由我來吧……」

什麼，陛下身為女子，怎麼會愛上我！難道她是斷臂？我的天！我不要跟斷臂在一起！「陛下瘋了，女王陛下，我是女人！您不能……不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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