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慈愛的斯女(一)

第九章 慈愛的斯女(一)

他們進入了第二個藤洞,裡面的構造與前個較為不同,風格也特別新穎,到處都是花瓣房子,藤編窗戶,其中有一座建築是其中最大的,大概是為主殿。讓他們眼前一亮的是主殿屋頂上的花園,花園裡種植著許多植物,一朵大大的黃色薔薇花從欄杆上面探出頭來,「就是它!位置總是那麼醒目。」郁採薇吃驚道。

「因為它大了,就算長在石頭底下,也會把石頭撐破冒出來吧。」郁得歡接道。

花如夢突發奇想,拽著郁採薇的衣襟,笑道:「要不你用神力這就打它下來吧!這樣一下子就成功了,不必跟裡面的怪獸打交道了!」

郁柳回看向郁採薇,說此提議不是不可行,能不能成功就試一試才好。郁採薇問道:「上次你們用了多長時間才砍下它的?」

張守成回答道:「好像是一個多時辰那麼久,怎麼了?」

「你們四個人用了那麼長時間才做到,我的神力雖然恢復了不少,但至少也得打十下,黃薔薇的梗才有可能斷掉。我擔心在這期間會驚動裡面的人。」郁採薇猶豫道。

花如夢立即說:「大可放心,反正遲早會驚動他們,他們要是以為我們在發起進攻來個反攻的話,我們會全力以赴保護你的!」

郁採薇搖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那在擔心什麼?」

郁採薇怕在裡面的又是個跟薇女王一樣的花痴,所以猶豫不決,終於還是下定決心,用神力去打黃薔薇。打在上面,黃薔薇居然紋絲不動,倒發出振聾發聵的巨響,「嘶嘶」的竄著白煙。屋頂著了火一樣。殿內的人東搖西晃,地面「嗡嗡」的震動,花瓣寶座上的斯女坐正身子,扶正頂冠,叫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都站著不動,我可不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侍衛單膝跪地,道:「您請息怒!外面有六個人,其中一位是採薇國的公主,曾天降神力,她就是擁有神力者。」

斯女略顯吃驚:「她就是王口口聲聲說的那個女人。這麼快就來了!」

「是的,娘娘。」猶未說完,大殿又被震的發抖,斯女忙揪住胸口,哀苦道:「最近常常覺得心悸,這回更嚴重了。她既然來了,就說明薇女王已經死在她手上!你們快去阻止她,她一定在攻擊我的薔薇花。」

「是,斯女娘娘。」三五名身著勁裝的侍衛出去了,斯女坐在那裡,惴惴不安的等候,一邊叫侍女們備下酒菜,好迎接款待他們。

「有人出來了。」高浩斌邊說邊持刀過去。眾人看過去,那些個侍衛態度友好,說話也溫順和善:「公主,皇子,斯女娘娘邀請你們進去。」

郁採薇有些疲累的笑道:「以為離開了皇宮就沒有人再稱為為公主了,看來完全是始料未及。」剛發了三次神力,黃薔薇的花瓣剛稍稍顫抖一下,現在不得不先放棄。不妨去看看斯女娘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一聽是女的,郁採薇真有點心怯。

他們進入了大殿,拜見了斯女,斯女態度和藹,還親切的問候他們,然後帶他們去往內殿,內殿里擺置著一大桌酒席,肴饌豐美。離宮后,他們再沒見過如此美味的食物,不禁大吃特吃了一頓。

「百聞不如一見,公主果然是秀外慧中,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簡直秀色可餐,本來想陪你們好好吃一頓,可看見公主的樣子,就不由得飽了!」斯女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郁採薇聽此話,滿滿一嘴的食物不曾噴出來。

斯女的話不懷好意,他們這樣覺得,因此胡亂吃完了,便馬上向斯女宣戰。斯女怔住了,然後用帕子掩著嘴巴,又抬起頭來,傷心道:「我苦苦期待你們的到來,已經很久了,沒想到你們竟然說出這種話,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意。」

「難道你早就知道我們要來?」郁採薇問。

「當然,王已經提前告訴我很久了,還要我盡心儘力的對待你。如今不用他吩咐,我也會全心疼愛公主。」斯女答。

一聽到「王」這個字,都不由得一驚,然都沒好意思問什麼,不過他們再不急於除掉她,而決定先在這兒住一兩日再說。這一切,都是因為王。

郁採薇很怕跟斯女獨處,擔心她和薇女王是一個德性,禽獸不如,但斯女總不停的召見她,為了多了解一下王,她只好冒險見她。

綉簾垂地,風拂玉面,郁採薇和斯女在床榻上坐著,中間隔著相當小的一段距離,也相當的拘謹。「採薇,你想知道什麼,儘管拿出來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讓你知道。」斯女和藹慈祥,言行舉止都有別於薇女王,郁採薇才稍稍放心。

她支支吾吾的問:「你什麼時候見過王?」

斯女撫著她的手,笑道:「要問是什麼時候,那還真不好說。」

「為什麼不好說?如果是上年見的就說上年,上個月就說上個月,不是很好說嗎。」

「不是上年也不是上個月,更不是昨天或剛才,而是時時刻刻。」

「什麼,時時刻刻!」

「對,只要我想見他,時時刻刻都可以見得到。」

郁採薇一下子變得失落,想王那麼喜歡自己。都不能時時刻刻的看見他,她為什麼卻能?是王對她偏愛還是她在欺騙自己?郁採薇便試探道:「那你說說,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好孩子,他在笑。」斯女笑道,「微笑是他慣有的表情,誰也別想使它消失。亦或是說,微笑是愛的表情。」

郁採薇尷尬道:「你看起來好像跟我一樣年輕,你,你多大了?」

斯女笑道:「一歲了。」

郁採薇唬的站起身來,叫道:「什麼!一歲!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你腦子八成受過創傷!」

斯女也站起來,平和道:「沒有,我從來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採薇,你猜錯了。好了,別總站著,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很難想象你長到十歲、二十歲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臉上一定會爬滿小蛇!」採薇打量著她,嘟噥道。

「什麼小蛇?你現在不是二十歲嗎,臉上哪裡有小蛇?」斯女奇怪道。

「我當然沒有皺紋!我一歲的時候才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奶貓,如今二十歲,臉上當然非常光滑咯!」郁採薇摸著自己的臉,瞅著她,道,「你呢,你一歲就好像十幾歲了,那自然而然的,二十歲就相當於滿臉皺巴巴的老婆婆咯。」

斯女掩唇而笑:「原來是這個意思。」

「真是奇怪透頂。胎毛還沒褪完的年齡,居然叫我小孩子。你該叫我奶奶才對。」

「別鬧了,好孩子,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你們人和我們精靈,本來就有許多區別。」

「精靈。」

「是啊,採薇公主,我們的一歲相當於你們的二十歲呢,不過就算過到一百歲,我的臉上也不會爬上小蛇……」她們兩個在一起聊了很久,郁採薇愈發覺得她和藹可親,平易近人,與薇女王完全是兩個人,而且斯女對她才沒有那方面的企圖,她很快便意識到這一點,因而更加放心大膽的和她攀談起來。

又到了夜晚,郁柳回和郁得歡商量對策,花如夢在旁邊聽著,偶爾插一句,提出意見。張守成則在窗內獨個兒鬱悶,高浩斌悄悄溜了出去,看到郁採薇正從大殿出來,他趕忙避起來,等郁採薇走過,他沿著牆根兒進入大殿。

「什麼人在外面?」斯女非常機警,察覺窗外有人,遂問。

高浩斌站出來,斯女略顯驚異,抬手招呼:「進來吧。」

高浩斌進至房裡來,斯女看出他有心事,便問了幾句。他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提出自己的疑問:「王是誰?」

「你竟跑來跟我問這個,公主剛從這裡出去,你一定也遇上了,她知道的也就是我所知道的,何不去問她?」斯女反問道。

高浩斌遲疑半晌才說:「她不會告訴我的,所以才來問你。」

「她為什麼不告訴你?」斯女素喜穿金戴銀,渾身的珠光寶氣,映襯的那裸在外面的雙臂和脖子無暇白玉般。

高浩斌怎好把自己的私事說給她聽,只能道:「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不好去拿這種問題問她。照她的個性,就算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娘娘,你就大發慈悲告訴我吧,無論在何時何地,好像都有王的影子,你們都說起他,而我卻不知他究竟是什麼人!」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也不難為你。」斯女到底心腸慈善,「他是薔薇花王的。」

「薔薇花王的靈?」高浩斌喃喃的重複道,擰眉思索。

「是啊。現在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靈,就好比人的靈魂?」

「是的。」

「就是說,王並不是真正存在的人!」

斯女笑道:「不,他是存在的,像空氣一樣存在。他就是我們的空氣,也是我們的靈魂,他有人的形體,亦可以千變萬化,隨心所欲,這世界上,真再沒有比王更自由的人了呢。」

高浩斌怔怔的聽著,像空氣一樣存在,他聽了不禁駭然,道:「既然像空氣一樣存在,那麼即使有形體可見,也沒有肉體!」

「你知道的夠多了,告訴你,王無處不在,他不喜歡別人討論他是否存在,我可不想因為你而受到他的責備。」斯女明顯在下逐客令,高浩斌唯有告辭,他對斯女還是滿意的,總比薇女王強得多,不會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突然從旁邊籬笆內竄出一個黑影阻在前面,唬的他立刻拔刀。「別緊張,不是王。」那黑影道,並緩緩走至高浩斌面前,原來是張守成。

高浩斌和他去往左面一柳堤上。兩人立在暗處,彼此說話。「你偷聽!」他瞪著張守成,雖然只能瞪見一副黑黢黢的輪廓,但還是瞪著。

張守成不屑地口氣:「隨便你怎麼說都無所謂,幸好我聽到了,你鬼鬼祟祟地跑來問斯女娘娘這事,還跟她講這麼多,採薇知道了,少不了你挨的!」

「想必,你也迎見採薇了吧?」高浩斌問。

「沒錯。我們兩個真是好笑!」

「起碼弄清了王是誰,你可以安心了不是嗎?」

「你是為了自己安心才對。」

「不管怎樣,只要安心了就好。就算我不去,你一定也會去問的。」

張守成瞅了他一眼,說:「採薇既然知道王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麼還會去愛他?一個人跟一個靈魂在一塊,感覺一定非常奇怪,採薇應該不會喜歡的。」

「許多我們認為的都與事實截然相反,採薇很少對凡夫俗子動心,這就是她的不凡之處吧。」

張守成哼笑道:「怪道你說他是模糊的。你打算怎麼辦?」

「總不好去跟一個靈魂斗去吧。採薇喜歡,我們又如何。」高浩斌說完最後一個字,便轉身走了,張守成愣了分秒,打了個冷戰,慌忙跟上。

郁採薇回到客室說盡了斯女的好,還說了她那可笑的年齡和成熟的氣質,搞得氣氛神乎其神,郁得歡他們沒有被唬的哈哈大笑,反而驚嘆不斷。說了一會兒,郁採薇發覺少了兩個人,高浩斌和張守成都不在,便問道:「他們兩個哪裡去了?」

一個個聳肩搖頭,郁柳回說:「不知珏什麼時候出去的,守成倒是說屋裡太悶了想出去走走,珏也是這樣覺得吧。見我們三個說天道地,沒有打擾。」

正說著,高浩斌張守成便進來了,郁採薇忙問他們幹什麼去了,他們免不了扯謊道:「天氣悶得很,又是個新地方,不到處逛逛熟悉一下環境,怕連覺都睡不著呢!」

張守成嘿嘿的笑著,怕被看出端倪,高浩斌則神色冰冷,不帶任何錶情。郁採薇看出他們神情異樣,心裡有了底子,沒再說什麼,又談了一回,各自歸房。

第二日熹微初露,郁採薇粗略梳洗梳洗一下就出了門,趕到正殿,斯女正用餐,見採薇來了,便笑道:「剛叫人去請你呢,可巧你就來了,快坐吧,一起吃。」

郁採薇在她旁邊欠身坐下,她對自己如同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不敢想象到時候如何對她下手。連生存的機會都不給她。這樣想著,她嘆了口氣,斯女問道:「怎麼小臉兒都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快給說說。」

郁採薇遂道:「就昨天晚上,我走的不算晚,還有誰來過沒有?」

斯女無意隱瞞她,又想起高浩斌神秘兮兮的,定不想讓把他來過的事情說出去,但既郁採薇問了,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六皇子來過,怎麼,你不知道嗎?你剛出去片刻他就進來了。」

「果然沒錯,就他一人嗎?」

「是的。」

「他找娘娘有什麼話說?」

「不過是為了王,」斯女道,「想昨天你也是為這而來,六皇子竟也來了,我告訴他你什麼都清楚,他卻不願意去問你,說什麼你不會回答他的。才來問我。」

「他怎麼問的,他想知道王什麼事?」郁採薇急切的想知道。

「他沒有見過王,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所以首先關心的當然是王為何人,為什麼走到哪裡都聽見他的名字,卻從沒見過他。」斯女一五一十的說著。

「你都告訴他了嗎?」

「當然,他那麼誠心誠意的樣子,我當然不能知而不答。採薇,你是希望我怎麼做呢?」

「他現在都已經知道了,我如何希望又有什麼用,王是靈魂,看不見摸不著的,而我卻卻喜歡他。他知道我喜歡的男人不過是個靈魂而已,一定會笑我的!」郁採薇沮喪道,「對了,他是跟張守成一塊回去的,他們兩個,一定都在笑話我!」

斯女勸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你不想讓你的哥哥和丈夫知道你的新歡,不是不想拿出來炫耀,而是怕王給你丟臉!」

「不是的。」郁採薇囁嚅道。斯女可謂是看穿了她的心境,她臉漲得滾燙,尷尬至極。

「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王,枉他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樂的人,還說要永遠記住那個吻,我說他:『一個吻而已,何必記得那麼久。』他卻說『那個吻是他這一生當中唯一不想忘記的瞬間,』再有就是你的樣子,這些都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他對你的愛,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只可用心去傳遞。可是你呢,你對他,不過是一時玩樂而已。」斯女替王悲傷,她的淚水像一粒粒水晶,迸出眼眶滑落顴骨。

郁採薇的心被打動了:「你說的都是真的?」

斯女重重的點點頭。

「我卻不得不懷疑,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和薇女王,都像他的王后似的,可是你們好像一點也不為我而吃醋。」

「你固然是誤會了,我們就相當於是他的孩子,因是他身體上開出的花兒變得,所以與他心靈相通,這也是我為什麼知道他心事的原因。他最心愛的人卻背叛了他,他的笑容和他的愛,此刻一定都陷入了沮喪。」

郁採薇辯解道:「娘娘,你不要這麼說,我沒有背叛他!我真的喜歡他,剛才那樣說,的確是有點不尊重他的意味。聽你說了這麼一番,我誠心懺悔。誰又知道,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好像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不喜歡被人打擾,若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可能會覺得煩惱。」

斯女聽如此說,才笑道:「我誤解你了,原來你顧慮的這麼多,考慮的也周全。」

「那是當然,好歹我是你奶奶呢!」郁採薇逗弄道。

斯女捶她道:「盡胡說八道!這樣的話也是你說的?」

郁柳回這邊,早已急於下手,卻每每都看見郁採薇興高采烈,聽她說盡斯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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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你顛倒了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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