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章. 波浪湖

二百六十章.波浪湖

11月2日，劉松山令部隊夜間起床，攜帶乾糧，分五路趁夜悄然向靈州進軍。

來到靈州城南，只見到處都是水窪，最淺的地方，水都淹到馬腹。劉錦棠和蕭章開率部分左右兩隊鳧水前進。

城外卡壘林立，劉松山正要下令進攻，忽報東邊馳來一千多名回匪的騎兵協助防守，從城東出兵，意欲包抄湘軍。

湘軍分路猛攻，平江人余虎恩率領騎兵左隊，雙壽率領騎兵右隊，一同發起反擊，董福祥的步兵助戰。鏖戰良久，回匪招架不住，奔向東南退入城內。

劉錦棠和蕭章開的部隊已逼到城下，斬開關卡，一擁而進，攻克城南的石壘外卡。劉松山率部直搗中堅，湘軍乘勝攻擊，回匪打開東北門撤走。湘軍攻佔靈州。

俘虜和斬殺二千多人，搜捕到回匪首領馬元龍、馬致和與郭有利等人，將他們全部處死。此外，湘軍還解散七百多名漢民，繳獲一千多頭騾馬。

當晚，劉松山留下部隊防守靈州城，自己率部奔向買家莊，令劉錦棠和蕭章開率部奔赴海子墩。靈州城東南的四座寨堡里的回匪，見到火光衝天，照如白晝，便開門逃走。第二天，湘軍各部返回靈州，劉松山派黃萬友和李樹棠兩營駐守。

11月4日，劉松山自己率領騎兵和步兵返回下橋，督率劉錦棠等部分別攻打里仁渠等回匪堡壘，攻下八座寨堡和兩座莊子。

這時，在蘭州附近的狄道境內，楊世俊部接連擊敗陝西的回匪，迫使回匪返回河州。黃鼎率部奔赴靜寧，收撫投降的張貴所部。楊世俊和徐占彪的部隊分別駐防安定、會寧與靜寧，省城蘭州的驛路通行無阻。雷正綰和周蘭亭率部攻打中寧的張恩堡，回匪先鋒袁希孟率部投降。簡敬臨和張福齊也率部從同心的韋州鎮趕來，分兵駐紮秦渠內外，距金積堡遠者十幾里，近者七八里。

左宗棠見部隊繁雜，擔心號令不能統一，命令各部都聽劉松山的將令。劉松山自從遭到非議以來，治軍未曾鬆懈。現在金順把劉松山所打的勝仗奏報上去，清廷下詔嘉獎他謀勇兼優，以前登記在案的舉報全部銷毀。劉松山終於鬆了一口氣。

金積堡內，馬化龍仍在猶豫不決，安撫一事久未定奪。在靈州的回匪撤走時，馬化龍又派人向劉松山報告，說靈州的回匪是躲避陝西回匪的殺掠才出城的，應該由胡昌會擇地安插。他這樣做，是為了掩飾先前命部眾攻佔靈州的行為。劉松山出示攻破馬家寨時搜得的那份密令，馬化龍才無話可說。

於是，左宗棠將這些情況都上報清廷。上諭說：「回目馬化?既給與馬重三偽札，是其狂悖之情。業已敗露，而求總兵胡昌會保其永不反覆，並代陝回甘言求撫，前後兩歧，殊難憑信。著左宗棠嚴飭劉松山乘此聲威，迅圖掃蕩，不得輕率收撫，轉遂奸謀。」

當月，金順與張曜兩部解了寧夏城之圍，會師攻打附城的各座堡寨。下橋以東十里左右的里仁堡、趙家堡等八座堡寨，抱成一團，參差雄峙。陳逸傑也接到命令，增援劉松山。

11月5日，劉松山所部從靈州回師，當晚分路攻克八座堡寨，斬殺大批回匪。得勝回營的劉松山見常勝軍前來助戰，甚是高興，在大帳與陳逸傑接風。

席上，劉松山向陳逸傑略一拱手：「陳將軍年少有為，松山佩服之至。不知陳將軍對眼下甘肅戰局有何見教。」

「劉軍門哪裡話來，我不過南洋藩鎮一旅偏師，和談有為，不過略助聲威而已。軍門若問眼下形式，逸傑妄言了。從秦渠以南的板橋往西，直達蔡家橋和金積堡，村堡鱗次櫛比，陝西回匪都在裡面集結。現在湘軍攻破了里仁的各寨，陝西回匪必頗感震動，但商議投降之事，久未決斷。我必予其沉重打擊，以使對手心服。」

「此言甚切，哈哈！實不相瞞，我意已決，不下重手，難使賊酋俯首。」劉松山道。

「逸傑所部全力助軍門戰功。」

「靈州奪餉，聯邦軍一夜飛騎，西北轟動。能得陳將軍相助，必是所向披靡！」

「軍門過譽了，逸傑所部唯軍門馬首是瞻。」

「好！各位！為陳將軍賀！滿飲此杯！」

「為陳將軍賀……！」席間轟聲雷動。陳逸傑夜襲靈州，飛奪餉銀，確實在湘軍和西北各營中，引起很大反響。即便是對湘軍有所不滿或者有所敵意的其他各營，都不能不對聯邦西北遠征軍這一支客軍孤旅有所忌憚。

湘軍以及親近左宗堂的各部都想著巴結一番，兩軍真還就說不上什麼時候會需要人家的幫助。那論起火力腳力單兵戰力，那一項也不輸給各營頭裡面拔頭份的親兵兵家將。就是和左大帥面和心不合的那些營官，也起了藉助一番的心機。反正，不管怎樣說，陳逸傑的聯邦軍是名聲大噪了。

此番奉命助劉松山作戰，可是多少眼睛都羨慕嫉妒呢。劉松山就是得左宗堂的煙兒抽，真真的心腹愛將。

11月9日，劉松山令所部分別從板橋和蔡家橋進軍，在兩旁埋伏騎兵。不久，步兵渡過渠水，奮力攻擊。

回匪分東西兩路退走。湘軍騎兵出擊，攔截退路。各堡的回匪見此情狀，紛紛避其鋒芒，向西撤退。湘軍將之壓迫到波浪湖，已經埋伏在此的陳逸傑部從兩側用火器攻擊，槍炮齊發。無所隱蔽的回匪人馬成片倒下，後面的人群一直退到湖邊。

這時候的西北，已經天寒地凍，波浪湖湖面已經結冰，大群的回匪跑上湖面，向湖對面逃竄。

湘軍騎兵趕殺至湖邊，戰馬不能在冰面上奔跑，就亂槍追擊落後的回匪。陳逸傑從望遠鏡里看到回匪已經遠去，湘軍追擊不上，只在岸邊追逐劫殺尚未跑上冰面的回匪。黑壓壓的人群在冰面上鋪滿，正在慢慢的向對面漫過去。陳逸傑下令：炮擊湖面。

隨著炮聲響起，放平炮口的滑膛炮和榴彈炮一起放，炮口平射出的大口徑實心彈在冰面上一砸一個窟窿，小口徑的在冰面上飛迸彈跳，簡直就是挨上死沾上亡，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拉著一條血溜子竄向遠處，本以為能逃過湘軍馬刀的回匪，一躺一溜血衚衕，哭爹叫娘玩命奔逃，可在冰上哪跑得起來？榴彈直接把血肉模糊的殘肢碎肉大冰塊拋起來，再灑下去；接著就是一片火箭燃燒彈落下來，整個冰面變成燒烤架……

炸開的燃燒彈把火焰在冰面上彌散開，奔跑不靈的回匪在火焰上踟躇難行，丟掉武器刀槍，雙手拍打著燒著的棉褲，跺著腳，狂呼慘號。夾雜著落下的爆炸彈直接連冰面帶上面的人一起掀開，拋起，再砸進刺骨的冰水裡，周圍炸開的冰面，下餃子似的把上面的回匪翻進冰湖。

岸上的清兵回匪都看傻了眼，又見過聯邦軍炮隊發威的，也沒見過炮轟冰面，冰火夾擊的。等到硝煙散去，整個冰面已經百孔千瘡，破碎的冰凌和回匪的屍體堆疊擠壓在一起，靜靜的漂浮著。不是還有幾聲斷續的呻吟和呼救聲，不久也就沒了。

當天，湘軍攻破三十多座庄寨，部隊一直追到金積堡。劉松山移駐劉家寨，距金積堡十四里。

次日，劉松山出兵秦渠以南，進軍板橋和蔡家橋，企圖剪除金積堡的羽翼。不久，堡寨里號角聲四起，回匪憑渠發炮。劉錦棠等部越過橋卡，鳧水包抄，將回匪擊退。余虎恩和雙壽的騎兵追擊，驟若風雨。余虎恩被回匪戳傷左膀，墜落馬下，但他立刻上馬再戰。

回匪無法返回堡寨，守寨者望風心驚，紛紛開門向西撤走。湘軍攻下三十多座村寨。13日，雷正綰和周蘭亭兩部推進到強沙窩，簡敬臨和張福齊兩部也從韋州堡趕到，各部合兵推進，分別駐紮在秦渠內外。

馬化龍慌了，又通過胡昌會呈繳陝西回匪的馬匹和武器，請求招撫。劉松山限他在三天內全部繳械。

此後的十幾天內，每天都有馬匹和武器呈繳。但是，陝西回匪意見並未統一，所以，呈繳就變成了一種拖延。

「狄道的回酋崔偉和禹得彥等聲稱要回援金積堡。徐占彪所部從安定會同李輝武所部，在隴西將其擊敗。同時，固原東山的綠林軍首領明先行集結當地回酋海生春等部襲擊環縣、鎮原各境，襲擊清軍糧運。桂錫楨等部將之擊敗。很明顯，金積堡陝回中的死硬，還是準備孤注一擲。所以……」陳逸傑顯然對陝回極不信任。

劉松山點頭說道：「左大帥已進駐平涼，中路軍則由固原、平涼北進金積堡西南秦渠一帶，距金積堡僅5公里，形成對金積堡的大包圍。在此之前，白彥虎、楊文治等已率陝回從金積堡地區回到預望城、黑城子等地。被南線中路軍雷正綰部戰敗，楊文治陣亡，陳林、馬正和、余彥祿等部回匪退回金積堡，白彥虎、禹得彥、崔偉、馬成彥等部回匪則相繼撤離固原地區西行，經會寧、安定退往河州。馬化龍派馬萬春率回匪一部前往預望城一帶，阻擊清中路軍的進攻。」

「所以，不能給他們喘息之機。」

「這樣，吳忠堡的**都已遷徙，那裡可以作為暫時安置所在，我們網開一面，將其分化瓦解。生機一露，必然其軍心不穩。」

「好。夜長夢多，事不宜遲。來呀，即刻傳話，告訴他們，願意接受安撫者造出名冊，移居吳忠堡。」劉松山下令。

陝西回匪撤離以後，馬萬春部回匪孤軍作戰，無法阻止清軍前進，以致同心城、韋州堡一帶的回匪大部向清軍投降。回匪傷亡甚眾，但由於戰線縮短，兵力相對集中，加之穆生華率領平涼回匪退至金積堡地區，兵力有所增加。不過，回匪的最後巢穴已經末日將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