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風月情濃,非良辰

第180章 風月情濃,非良辰

「聽聞秦環明一直在喊冤,可皇上還是剝了他的官服,讓他去滄州當知府去了。」祁禎央喝著茶,看著邵韻宅悻悻的樣子。「怎麼了丫頭,為何還看你有幾分不悅?可是覺得罰輕了?這已經可以了……」

「我是覺得便宜他了。」邵韻宅喝了茶,看著茶上的水汽妖嬈。一旁的毛珂給祁禎央又斟上茶,「你這意思是手裡還有他的把柄啊?」

邵韻宅挑眉,「三哥,你實話告訴我,這個秦環明是不是前皇后的親生兒子,也是皇族血脈?」

「咳咳咳咳咳咳——」

「什麼?」毛珂壓低聲音,「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何依據?」

放下茶杯,邵韻宅道:「不然皇上為何不敢殺他?只是貶官這麼容易的事?更何況……我問過太后了。」

祁禎央哽了一下,「太后?」

「當年……是她幫著把孩子送出宮的對吧?她只對我說找了一戶姓秦的人家。結合後來皇上對秦環明如此器重,不得不懷疑啊。」邵韻宅話音剛落,祁禎央就猛地擺了擺手,「別說了,別說了——有些事情你能不能別猜了。」

毛珂打了他一下,「你好好說話。不過……你說得對。娘娘,在這宮裡行走可難多了,還是不要隨意揣測微妙。」

「我早就什麼都不在乎了。」邵韻宅托腮,眼神添了幾分空洞。「隨意把我怎麼樣都行,太累了。」

「娘娘……」毛珂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邵韻宅回神,「對了,拜託你們……拜託你們一件事吧……」

屋外,止安看若瓷蹲在地上看著螞蟻一溜煙鑽入了地縫,她一聲短短的嘆氣。

「怎麼,你想看螞蟻啊?」止安蹲在她身邊問。

院子里的宮女們全在修建花草,打水做活,沒人太搭理兩人。

「走,咱們出去吧,哥帶你去看更多的螞蟻。」止安去拉她的小手,若瓷忽閃著大眼睛,「可是母后不讓咱們亂跑……」

「去海棠林,怎麼就是亂跑了。」止安拉起她的小手,兩人避開宮女們,一溜煙跑了出去。

「哥哥,謝謝了。」若瓷拉著他的手甜甜一笑。止安「哎呦」一聲,「怎麼跟自家親哥還這麼客氣。」

若瓷靠近他,聲音小小的,「哥哥,其實我都知道的,沒什麼人願意跟我們玩。哥哥願意陪著若瓷,若瓷真的好開心。」

聽她這麼說,止安不禁嚇了一跳,「是你自己感覺出來的,還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什麼了?要是誰說什麼了,我去安排他。」

「我自己感覺出來的。大家……都不喜歡母后把。也不喜歡我。」若瓷頭低低的,有些可憐。是啊,這些人當面不敢說什麼,但不理你總行吧。

止安氣道:「你別在意這幫人,他們——」

若瓷一笑,「我又不怪他們。母后說了,我們不可以左右別人的喜好的,做好自己就信了。我有哥哥也就行了。」

心頭忽然一陣欣慰,「我家若瓷真是一個溫柔的姑娘啊。」伸手摟住她,止安吸吸鼻子,「讓哥想起了一個人。」

若瓷靠在他懷中,「誰啊?」

「咱們舅舅。這世間,真的沒人比他更溫柔了。」止安苦澀一笑,「只是他走得太急了,我還沒跟他學會功夫呢。」

若瓷看了他一會兒,伸手點點他的臉頰,「回來若瓷陪著哥哥一起去看舅舅吧。若瓷一致陪著哥哥。」

止安一笑,「你好好陪著自己就行了。」

兩人還沒到海棠林,只聽前面有人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沒骨氣的傢伙,你這個樣子怎麼讓你父王喜歡!」

「父王連你都不喜歡,怎麼還會喜歡我!」

「啪——」一耳光清脆地響起。

若瓷嚇得渾身一顫,止安立刻把她拉到身後,「咱們朝邊走……」

「我說葛妹妹,你這是幹什麼?孩子又做錯什麼了?」許珺茹坐在步輦上,正好看到葛芙打她兒子,不禁皺眉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怎麼還責怪起來孩子了。」

葛芙憔悴了不少,看到許珺茹也不行禮,冷笑道,「貴妃娘娘,聽聞你終於有了身孕,還真是恭喜了。如今你是平步青雲了,我卻連自己的命都抓不住,連自己的孩子,你都不讓我管教了?」

許珺茹沒多言。她明白葛芙這個樣子是心裡有恨,她也恨自己在她落難之後的不聞不問。

「本宮覺得,你還是把心思放在好好過日子上吧。」許珺茹撂下這麼一句話,便招呼人走了。

葛芙氣得在她身後啐了一口。

「你們在看什麼呢?!看我覺得很可笑么?!」她看到了躲在角落的止安和若瓷,不禁氣得沖他倆吼。

止安護住若瓷,白了一眼,「你怎麼就知道看你呢?太自戀了吧。」

他的神態像極了邵韻宅,看得葛芙恨得牙癢。

「哥哥……走吧……」若瓷在身後拉了他一把,「不要惹事啊……」

葛芙尖酸地道:「你以為你會當上太子么?如今珩貴妃也懷孩子了,天下人皆擁戴她。」

「擁戴她什麼?」止安硬是要和她杠上,「普天濟世?她什麼時候把菩薩的活搶了。不過,就算我不當太子,你的孩子也當不上。」止安的口氣簡直是個小邵韻宅,或者說是頂著祁禎樾臉的邵韻宅。若瓷著急地拉拉他,「哥哥,走吧,我怕。」

葛芙臉都憋紅了,止安揚起下巴道:「別再讓我聽見一句酸言酸語了。」說罷拉起若瓷就走,葛芙氣得尖叫,又打了兩下斌兒。

止安摟著若瓷道:「你也不要怕她,在這宮裡沒人敢動我們。」若瓷緊緊攥著他的衣角,「那也不要這樣吧……」

止安倒是無畏,「沒什麼可怕的。」

許珺茹回了宮,臉色蒼白極了,嚇得鳳渝道:「娘娘,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去叫御醫看看…。」

「不能這樣……」許珺茹撫著肚子道:「佟妃,還有那個葛芙……本宮若是再坐以待斃,可能就是如他們一樣的下場……」她一直喃喃自語,有些魔怔。

鳳渝喚人扶她坐下,「娘娘說什麼呢?」

「我一定要——賭一把!不除掉邵韻宅,我絕不能安心!」她無比堅決。

這廂,祁禎樾看著一桌子的奏摺氣得手猛地抖了兩下,而後把手中的摺子狠狠摔到在了桌子上。

「皇上是怎麼了?」邵韻宅推門來,此時御書房很是昏暗,祁禎樾看她來了,連忙站在她面前,「沒什麼,你怎麼來了?朕正要說過去……」

邵韻宅道:「皇上別藏了,臣妾都知道。無非就是他們還在逼皇上休了臣妾吧。」

「皇后……」祁禎樾似是下定了決心,「你可是說了,秦環明的事與你無關對吧?」

「對啊。」邵韻宅點頭,扯著他的衣襟兩邊,「你怎麼還懷疑我啊?」祁禎樾按住她的手,「沒有,沒有懷疑你。」他內心當然毫不懷疑。

「皇上……」禾子在外面隔著門道:「珩貴妃喚皇上,皇後娘娘過去……」

邵韻宅的眼神忽然一亮。

「她又怎麼了?」

「說是在小祠堂給皇上,皇後娘娘祈福,需要皇上和娘娘過去……」

祁禎樾剛想推脫,邵韻宅按住他道:「知道了,既然是祈福,那是好事啊。我們去。」她轉而對祁禎樾道:「我真的不想跟珩貴妃在爭了,每次我都腦殼痛,這樣也好吧。」

祁禎樾沒接話,卻點了點頭。

等到了祠堂后,沒想到六宮嬪妃都到了,連太后都在。

邵韻宅一笑,「今日珩貴妃給大家都叫齊了,是要有什麼大事宣布么?」洛酒兒一看邵韻宅來了,立刻過去同她站在一起。

太后道:「什麼大事,只是她給我們每個人都綉了一副平安符,還請了高人開光,才叫大家過來的。」

「她有心了。」祁禎樾道。

鳳渝出來行了個禮,「皇上皇後娘娘到了。正好皇後娘娘的平安符開過光了,請皇後娘娘進去。」

邵韻宅複雜地看了眼祠堂裡面,轉頭對太后道:「太後有了么?」

「哀家有了。」太后道。邵韻宅沖她點了點頭。「那皇上,臣妾先進去了。」洛酒兒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要不,我陪著你……」邵韻宅轉頭笑笑:「不會有事的,皇上在呢。」

「嗯。」祁禎樾有些心不在焉,他莫名感覺許珺茹別有用心。畢竟許珺茹並不是表面上那麼心思單純。

邵韻宅一進去,只見許珺茹跪在蒲團上雙掌合十。

「珩貴妃真是好心思啊,給六宮姐妹每人求平安。」邵韻宅想看看她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許珺茹道:「其實臣妾今日也是給太子殿下祈福,謝謝他當年給了臣妾草藥調補身子,臣妾才能懷上自己的孩子。」

心頭被猛地一撞,邵韻宅聲音發悶,「你什麼意思?」

「臣妾是好心啊。大家都恨太子,臣妾可不能恨太子,當年看著他一步步鑄成大錯,臣妾是有責任。」許珺茹一副要激怒邵韻宅的語氣,而後她起身,正視邵韻宅,「臣妾就不該任太子胡來,雖然臣妾也幫了他不少。」

邵韻宅的唇抖了一下,「幫他?」許珺茹笑著點頭,「是啊,臣妾是幫了他。」

兩人對視了許久,邵韻宅突然一笑。

「許珺茹,別這樣。你不就是想激怒本宮讓本宮和你爭吵,好陷本宮於不義么。你當本宮真看不出來?」她語調極輕,許珺茹默默攥了一下拳頭。

她走近許珺茹,「其實本宮也很欣賞你,就是在本宮落難春華觀的時候你沒有來踩一腳。我他媽真的佩服你,你不趕盡殺絕這點我真的佩服。但是你又是一個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你若是今日敗了明日也會再戰,對么?」

「皇後娘娘想說什麼?」許珺茹徹底沒了平日的溫婉大度,整個散發著陰冷的氣場。

「你愛皇上,不愛你,你恨極了我。就比如今日,你想怎麼陷害老娘?就像其他言情小說的經典橋段,你想怎麼陷害?」邵韻宅這麼問,倒是出乎許珺茹的意料。

許珺茹也冷笑道:「陷害你?說得跟你很無辜一樣。你害得人不比我少。你覺得皇上愛你么?」

沒接她的話,邵韻宅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呵呵呵呵——你害死他此生的摯愛,你害死了他的兒子,你覺得他會真心愛你?」許珺茹有些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邵韻宅也不掙扎,「你若真是這麼想,我只能說你太不了解這個人了。」

外面洛酒兒有些著急,上去道:「皇上,皇後娘娘都進去半天了,不會有事吧?」

太后道:「酒兒,你說什麼呢,能有什麼事。」

後面的蘭妃冷哼一聲,「皇後娘娘的脾氣不好,若是珩貴妃說了什麼不對她胃口的話,難免會鬧起來啊。」

水清蘿也道:「就是啊,臣妾也擔心呢……」

祁禎樾道:「誰准你們這麼說皇后的。」

「皇上臣妾知錯了。」兩人連忙跪下。

「皇上——不好了——」鳳渝慌張地跑了出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她怎麼了?」祁禎樾思緒猛地一沉,顧不得問其他,便跑了進去。洛酒兒更是惱怒,暗罵了好幾句許珺茹。其他妃嬪也跟著跑了進去。

邵韻宅看著許珺茹笑道:「我知道,你是想拿腹中的胎兒來陷害我。我只能說,你在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你這個孩子,就已經保不住了。」許珺茹一驚,可還未反應過來,邵韻宅便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推到香爐上,猛烈的撞擊讓許珺茹大叫。

「怎麼回事——」門外傳來了祁禎樾的聲音。

邵韻宅飛速拔下來許珺茹頭上的簪子,按著她的手猛地刺進了自己的肩頭,而後倒在了她身邊。

許珺茹目瞪口呆。

「珺茹——你——」祁禎樾驚愕不已。

趕進來的人看到的一幕就是,許珺茹拿著簪子刺進了邵韻宅的身體,兩人倒在地上。

「不是……啊……」許珺茹腹中劇痛,「皇上——救救我——救救孩子——」

洛酒兒一把將她推開,摟住邵韻宅,「你瘋了么——竟敢行刺皇後娘娘!」

其他嬪妃也都議論紛紛,侍衛帶刀進來一聽是行刺皇后,紛紛把劍。

許珺茹能感覺到,有熱流從體內流出了。她百口莫辯,卻更擔心孩子,她的孩子。「皇上——臣妾沒有傷她——臣妾——御醫……」她喊不出來,更是著急。

可祁禎樾只是憤怒地看著她,摟過了邵韻宅。

「皇上——」許珺茹用儘力氣嘶喊,終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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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卷宮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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