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投石驚鴻,再波瀾
她能看得出,祁禎樾的眼神猛地一詫,而後又恢復了清冷的狀態。他未開口,邵韻宅摸不著他的心思。不知他此時是個什麼情緒。
許珺茹跪下求情道:「王爺不要怪罪娘娘,娘娘並不知這東西對王爺的重要……」她這麼一跪,身旁的另一女子也跟著跪下求情:「芸兒也請求王爺饒了娘娘這一次吧。」
邵韻宅並未多言,她定定地看著祁禎樾,心頭有種異樣的彆扭。祁禎樾還是未開口。她張開手道:「騙你的,沒扔。」不問她也能感覺到,玉麒麟八成是跟許非寒有關係。
她把玉麒麟遞給祁禎樾,祁禎樾並未接。「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了,你若喜歡,送你吧。」他的語氣越淡然,邵韻宅就越彆扭。
他說完,跪在地上的許珺茹和芸兒抬起了頭。這血色玉麒麟王爺一直都隨身帶著,在濃情蜜意時也不讓她們碰,如今卻輕易送給了邵韻宅。
邵韻宅聽聞后收手。「那行,那我就扔了。」說罷,又是一扔。祁禎樾雙拳一攥,「你……」心口似被猛地一收。許珺如和芸兒連忙又將頭低下。
「這到底對你重不重要啊,幹嘛裝瀟洒啊。」邵韻宅真的不喜歡這種不坦率。她又將手掌張開道:「還你吧。」玉麒麟靜靜地躺在手中。
祁禎樾眸光一沉,接過玉麒麟,抬手猛地一擲,玉麒麟從手中拋出,「噗通」一聲落入了院子里的池塘中。
「行了吧?」祁禎樾道。這一下換邵韻宅愣了。他接著對許珺茹和芸兒道:「都起來吧。珺茹明日別忘了。」他說罷接著對芸兒道:「走吧,不是說孩子想見我了。」芸兒連忙點頭,祁禎樾伸手將她扶起,許珺如行禮,「恭送王爺。」邵韻宅看著兩人轉身,隨行下人連忙跟上,擋住了兩人的背影。
心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是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情緒。
「娘娘。」許珺茹轉身開口道:「王爺覺得娘娘年紀小,很多事就縱容過去了,但娘娘也不該因此這般不明理。她言語間能聽出已染上了怒氣。
邵韻宅睥睨地揚起下巴看著她,「你這是在教訓我?」就算她不對,也不想讓許珺茹教訓她。
「既然娘娘喚妾身一聲『姐姐』那妾身就應該提點娘娘一些事情,畢竟娘娘年紀小,有些事情妾身也怕娘娘吃虧啊。」她竟然毫不畏懼地看了回去。邵韻宅心底冷笑,呵呵,長本事了還敢對我正面剛。
「你......」她剛一開口竟然岔氣了。一股鑽心的疼痛在小腹衝撞了一下,而後一抽一抽的疼痛。
撕逼竟然岔氣了?邵韻宅短促地抽著氣,他媽的要是這樣的話老娘寧願被偷錢!!
一旁跟著地丫鬟連忙扶著邵韻宅關切道:「娘娘,這是怎麼了?」她此時的臉色發白,表情難忍。
許珺茹一看她面色不對,也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適?要不要先回去請個太醫?」
此時岔氣的勁兒過去了,邵韻宅揉了揉小腹擺擺手,「沒事。珺茹姐姐若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太丟人了,太他媽丟人了,她此時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許珺茹眼神複雜,「娘娘是肚子痛么?」
邵韻宅草草地點點頭,「岔氣罷了,沒事沒事。」她說罷起身便離開。許珺茹跪下行禮。
「真是奇了怪了。」邵韻宅嘟嘟囔囔地往回走,在穿過竹林時忽然聽到竹林中有一陣爭執。濃密的竹林中看不到人,只能聽到細碎的爭執聲。其中邵韻宅聽出了毛珂的聲音,另一個不用聽也知道是祁禎央。
兩個丫鬟問道:「娘娘聽到了么?貌似有人在竹林爭吵啊……」
「怎麼這麼好事兒啊?管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成天就你們有耳朵是吧。」她教訓道。
「沒有沒有……娘娘恕罪……」兩個丫鬟連忙跪下求饒。
邵韻宅哄道:「進去看看年糅下學了沒。別成天這麼多事。讓我去聽聽他倆給哪兒演啥情深深雨蒙蒙呢……」
「……是。」兩個丫鬟下去了。
邵韻宅躡手躡腳地踱到竹林,她細細聽到祁禎央低吼道:「這會兒你又跟我說他是你師兄,這個師兄哪個師兄你到底有幾個師兄?!」
毛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不關你事。今後咱們倆都再無關係了。別再來找我了。」
「什麼再無關係!」祁禎央猛地高聲喊,嚇了邵韻宅一跳。
邵韻宅暗罵,媽逼cos什麼爾康啊,喊個雞兒。
毛珂連忙上去捂住他的嘴。「你非要把別人引過來嗎!」
祁禎央拉住她的手,「發生了那種事怎麼可能沒關係!你也說了是你心甘情願的!」毛珂臉立刻紅到了耳根。「你......」
他這句話讓邵韻宅一個大驚從早到晚失色。
「諾梨,平隱到底和你什麼關係?你倆若真是師兄妹為何你那晚整晚都和他在一起?」他質問道。
平隱?邵韻宅托起下巴,是桓清身邊的那個人?卧槽是珂姐師兄?
毛珂搖頭掙扎道:「這不關你事,你放開我————」
祁禎央被她弄得有些惱火,索性一把把她摟在懷裡鎖緊雙臂不讓她掙扎。毛珂本來就剛烈,一口咬上了他的肩頭,祁禎央悶哼一聲,卻不放手。
「喵——————」邵歡歡忽然在邵韻宅身後叫了一聲。
「我靠————————」嚇了邵韻宅一跳。
祁禎央和毛珂連忙分開,才發現在暗處的邵韻宅。
「娘……娘……」毛珂臉色發白。
祁禎央也是一陣慌亂。「你……丫頭,你,你都看到了?」他試探著問,他眼中滿是慌張。
邵韻宅心頭一股無名火竄起,「我他媽不但什麼都看到了,我他媽還要出去到處亂說!!」她氣的轉頭就要走,毛珂上前一把拉住她,「娘娘——」她能看得出邵韻宅是真生氣了。祁禎央臉都黑了。
「放手————」邵韻宅甩了兩下袖子,毛珂就是不放手。「珂姐,我一直當你是我姐妹,你為啥啥都不告訴我……你……哎!」她氣得不知該問毛珂什麼,是問她跟祁禎央發生了什麼,還是問她和桓清什麼關係,或是問她到底是什麼身份……「放開我————」她有點著急。
毛珂眼眶紅紅,死死拉著邵韻宅道:「不放。娘娘不消氣就不放……」她是真的手足無措了。「我身世複雜,但從未想過傷害娘娘。」
祁禎央也順著毛珂道:「丫頭,諾梨並不是有意瞞你,只是她不想讓你跟著她傷神……我是……我是真喜歡她才刨根問底查到的,而且她對你是真無二心,你不能這麼對她。她瞞你在先,但從未想過利用你什麼,何況你也從未問過啊。你可不能這麼冤枉她……」邵韻宅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地道:「你們————」
「我對天發誓我對娘娘絕無二心————娘娘儘管問,我絕不隱瞞……求求娘娘不要趕我走——」毛珂說著竟還跪下了。
「放手啊————靠!!!」邵韻宅急躁大吼。
毛珂就是扯著邵韻宅不鬆手,「娘娘……」
「丫頭……」祁禎央作勢也要上前拉住她。
「我他媽內急啊!我靠就你倆個雌雄雙煞有嘴叭叭叭個沒完沒了尿都不讓人尿了?」她剛才吃瓜看戲時間太長了,這會兒非常內急。毛珂聽罷才緩緩鬆開手。
祁禎央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邵韻宅罵道:「笑媽逼啊————作者給我安排他————我要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然我罷工——」說完一路小跑跑出了竹林。
「年糅,今晚先睡吧,娘今晚先不跟你講故事了啊。」邵韻宅對正在吃糕點的年糅說道。
年糅小臉鼓鼓的,抬頭給邵韻宅遞了一塊蜂蜜年糕問道:「娘不吃么?這可是諾梨姐姐跑到城東去買的呢。」
搖搖頭推開,「你吃就行,今天不知道咋了,感覺這太膩了,犯噁心。你端你屋裡吃去。」
「那為何諾梨姐姐要跪著?」年糅看著跪在地上的毛珂,「娘就原諒姐姐吧。」毛珂低著頭不語,祁禎央立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邵韻宅攤手氣道:「天地良心啊,老娘哪裡敢讓她跪,她自己跪的好不好?你這小孩子快回去吃完零食就睡,娘有事和你姐姐說。」她命人把年糅帶了回去。
邵韻宅長長呼出一口氣,她屏退下人,房間里就只剩她毛珂和祁禎央。
「說吧,你倆誰睡的誰。」邵韻宅開門見山地道。
兩人皆一愣,祁禎央「額」了一聲道:「這個……你都聽到了……」毛珂則是泄了氣一般地跪在地上。
「廢話,你那麼大聲跟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邵韻宅氣得倒了一大杯茶喝下。「珂姐,你先起來說……」她還從未讓毛珂跪過這麼久。
「娘娘,自我記事起就在寒血幫長大。而後在我十二歲時寒血幫被邵將軍和三王爺剿滅,平隱和其他幾位師兄我們拚死逃了出來,卻正好趕上水災,我便和幾位師兄走散。后流落到景平王府。在此之前我絕不知道平隱師兄未九王爺賣命……我也變了個模樣,又怕節外生枝,就暫時忍著沒相認,而那日九王爺帶人巡查國考,平隱師兄聽出了我的聲音,才上前詢問,我倆得此相認……而我和三王爺……是我的錯,我不該被酒勁兒沖昏頭一時糊塗和他做了那種腌臢事兒……」毛珂一口氣說了很多,越說聲音越小,聽得甚是可憐。「我從未碰上一個像娘娘一樣待我如此純粹的,我從小沒少挨打挨餓,遭人奚落,可娘娘從未彈過我一指甲,若娘娘趕我走——」
「打住————」邵韻宅抬手制止了她的話。「誰要趕你走啊?別加戲。不是,你先起來……三哥給她拉起來。」
祁禎央連忙伸手把毛珂拉起來。
「丫頭,你想怪就怪我吧,是我情難自製,我……」
邵韻宅皺眉打斷,「不是,你個渣子,珂姐還是黃花大閨女你他媽把她睡了以後咋讓她嫁人啊?!」這是邵韻宅最為生氣的地方。
祁禎央道:「我娶————」
起身一拳打到了他臉上,祁禎央冷不丁挨了邵韻宅一拳,嘴角被打破。「死吧————老娘給你怎麼說的,我今天非打到你吐血不行————」
「娘娘息怒————」毛珂連忙攔住她。
祁禎央也來氣了,他畢竟是個堂堂王爺,如今竟被個小丫頭教訓,名義上還是自己弟妹。「可如今木已成舟,除非神仙能挽回!!」
「滾————————」邵韻宅轟道,「我以後再也不讓你見珂姐了!!」
「你————你這個臭丫頭————」祁禎央上前就要和邵韻宅理論,毛珂連忙攔下道:「王爺————王爺先回去吧————求求你了——————」若兩人就此事大吵不休,只會讓事情更難收場。
祁禎央看毛珂這般哀求,狠狠瞪了一眼邵韻宅,轉身而去。
又是一陣鑽心的岔氣。邵韻宅彎下了腰,毛珂著急道:「娘娘……娘娘這是怎麼了……」
「你真是……」邵韻宅揉著肚子,「你別給我玩什麼未婚先孕的戲碼啊,真是一天都不讓我消停。」
毛珂扶她進卧房休息。
「娘娘息怒。」她服侍邵韻宅躺好小聲道。
邵韻宅悶哼一聲,「我是氣你沒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毛珂低聲道,眼淚還是順著眼眶流了下來。
這晚邵韻宅實在不適,便早早睡了,也沒等祁禎樾。
而次日一早她便被祁禎樾叫醒,「小祖宗,再不醒就晚了。」他輕柔地喚醒邵韻宅。
揉揉眼,任毛珂帶著下人給她洗臉上妝。
「我哥今日……」
「楠楓今日凱旋,再晚就趕不上接風宴了。」祁禎樾著裝整齊,穿了件墨藍青花暗紋長袍,邵韻宅則是被毛珂穿上了件牙色底水紅花紋的襦裙,頭上則是幾珠殷紅寶珠在流蘇金釵間分外明亮。
祁禎樾看著她紅唇雪膚,美眸明亮,不禁彎起了嘴角。
「小祖宗。」
「啊?」邵韻宅剛扭頭,許珺茹便帶著下人進了聆風館。
「王爺娘娘萬福——————」她拖長音跪下行禮。
邵韻宅垂目看她依舊穿了一身素白衣裙,只是在胸前點綴了幾朵亮色荷花。
「想必王爺娘娘還未用過早膳,妾身來給王爺娘娘送銀耳湯。」她舉手言語間都大方得體。
「辛苦。」祁禎樾扶她起來。邵韻宅正好也餓了。
「娘娘————」許珺茹突然拉著她的手腕。
邵韻宅不懂她的意圖。「啥事兒?」
許珺茹一笑,「無事,只是恭喜娘娘的哥哥凱旋而歸。」
「額……謝謝啊。」邵韻宅推開她的手,拿起下人端來的銀耳湯喝了一大口。
「那個——」許珺茹又道:「要不我再去給娘娘盛一碗熱的……」
「不用珺茹。她都喝了。」祁禎樾笑著伸手擦掉了邵韻宅唇邊的湯汁。
許珺茹默默垂下了頭。
正值晌午,天高明日,晴空一鶴排雲上,邵韻宅立在大殿之下,抬頭看著數百台階之上,皇帝對邵楠楓加冕。她哥金光鎧甲,威嚴霸氣。大殿旁數百樂工管弦齊奏,恢弘卻虛幻。
文武百官,宮妃齊跪高喊:「萬萬歲————」令邵韻宅覺得震耳欲聾,她也分不清是渴望還是其他。
而後大家進入大殿落座,絲竹歡快,舞姬美絕。
祁禎樾看邵韻宅發獃,也不吃東西,問道:「小祖宗,可是飯菜不合口味?」
「沒……」邵韻宅只是小腹有些痛。
「按說楠楓回來了我以為你會高興。」祁禎樾道。
邵韻宅強顏道:「高興啊。非常高興。不過……」她抬眼看到許珺茹正與許非寒同坐在一起耳語什麼,便問祁禎樾:「老公我沒有非要你扔那玉麒麟。」
「為何突然這麼說。」祁禎樾給她夾了菜。
邵韻宅托腮,小腹陣陣抽疼。「我覺得你生氣了。」
「瞎想什麼。」祁禎樾哭笑不得。
邵韻宅此時疼陣陣冷汗,「我,我有些難受,我去趟茅房……」她也不顧祁禎樾關切地詢問,跌跌撞撞地起身偷溜出大殿。
祁禎樾怎能放心的下,去請求德妃去看一下邵韻宅。
邵韻宅前腳剛出大殿,還沒來得及詢問茅房在哪兒,只聽身後有人喚住她,「等等七王妃。」
「婉貴妃萬福————」邵韻宅忍痛行禮。
許非寒並未讓她平身,而是上前俯視道:「七王妃好福氣,不單有七王的寵愛還有九王的袒護。」
「娘娘說什麼,臣妾聽不懂……」邵韻宅此時從小腹延伸的渾身都疼。
「啪————」一掌無情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你少在這兒給我裝蒜。」許非寒毫不客氣。
邵韻宅本來就難受,她又一直找事,索性起身道:「娘娘也是管的有些寬了吧?」
「大膽————誰給你的膽子和本宮叫板?看來今日我非教訓你不可————」她說罷又是給了邵韻宅一巴掌。
這一巴掌並不疼,可邵韻宅卻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眼花,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哎————寵兒————」德妃帶人從遠處跑來。
許非寒冷眼看著邵韻宅。
德妃跑來扶起邵韻宅:「這是怎麼了,婉貴妃怎麼好端端的就打了七王妃————哎呀————血——冰兒快去叫人啊————」
邵韻宅咬著牙,感到下體陣陣溫熱,她疼的天崩地裂。伸手忍痛一摸,一手的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