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往事如煙

記得年少時，衛雨珂最大的興趣便是習武，想要跟隨衛將軍一同出征。

每次衛將軍征戰歸來，都會給衛雨珂帶回禮物，而這些往往是用錢買不來的，哪怕不是奇珍異寶，也實屬難得。

有一次衛將軍出征，整整去了三年才打了勝仗，歸來時衛雨珂還曾與衛夫人到城門處迎接衛將軍。

當時這個消息可是全京城都傳遍了的，還哪有人不曾聽過衛將軍的大名？

早在衛將軍決定啟程回京的前幾日，捷報就先傳回了京城，這便是城中百姓為何在他回京那日沿路迎接的原因了。

路上不過是匆匆見了一面，哪裡顧得上說這三年來心中積攢下的話。

調皮的衛雨珂便連連掀起帘子望著不遠處的衛將軍，似乎衛將軍又老了不少。

那時的衛雨珂還覺不出什麼來，只見衛夫人又喜又悲，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喜是見他終於得勝歸來，從此不再擔驚受怕，上了戰場的，多半是盼了寒冬盛夏，到頭來只能見一眼親人的屍體。

悲是見他憔悴了不少，或許邊關風沙肆虐，早已經磨去了他離京時的銳氣，但眼中的堅定卻絲毫不減，反倒多了些沉穩。

那一年，京城無比熱鬧，耕作擺攤的人們都停下了手頭上的事，特意沿街迎接衛將軍，在他們眼中，沒有什麼打不敗的敵人，只要有衛將軍在，便可安心度日。

回京后，衛將軍最先進宮，向皇帝傳達自己得勝的喜訊，其實這規矩有些多餘，衛雨珂根本不明白為何衛將軍難得回來，卻不在府中陪伴自己和母親，反倒拖著疲憊的身軀趕到宮中。

皇帝龍顏大悅，連連誇讚衛將軍是朝雲國的可用之才，除他之外，朝雲國內再無得自己如此信任之人了。

可到底，皇帝還是親手將他剷除了。

「父親，你為何要先進宮才肯回府，難道宮中有比我和母親還重要的嗎！」

那時的衛雨珂無法理解衛將軍，她一直不懂，宮中除了皇帝，還有誰是非見不可的人？至於皇帝，又為何是非見不可的？

不過是聽人說他是天之驕子罷了，這世代江山都是他們帝王家的，可這些究竟為何，衛雨珂又怎會明白？

「你還小，哪裡懂得這些？」

儘管衛雨珂用如此刁蠻的態度質問衛將軍，他仍然是一副慈父的樣子，彷彿戰場上的兇狠都盡數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聽到他這麼說，衛雨珂依舊不情願，非要問個究竟。

「為何不懂？父親若是肯說，我自然懂！」

衛雨珂扭了腦袋，故作與他慪氣的模樣，逼得他不得不說。

這也是無法，多年來都是由衛夫人看管衛雨珂，衛將軍想見她一面都難如登天，也難怪會對她如此寵溺。

想來，在不能陪她的時刻，心中只有快些結束戰爭回京看望她的期盼，和對她獨自經歷那些年月所充滿的無限愧疚吧。

「你只要記住，往後與人交談時，言語莫要冒犯天家便是。」

衛將軍想起些什麼，剛要開口，便又改了原本要說的。

對於衛雨珂來說，那些都太過深奧，如今即使與她細說，也是不能明白，倒不如教她些實用的，至少不會惹出亂子來。

衛雨珂似懂非懂，儘管眉頭依舊緊皺，卻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

當今皇帝乃是九五之尊，手中掌握了天下人的性命與這萬里河山，若是有幸叩拜行禮，切記言行莫要冒犯......

這些話衛夫人曾與她說過無數遍，她都一字不差的記下了，但皇帝為何有如此大的權利，她還是似懂非懂。

但有一個人可以讓她加深對這番話的印象，那便是赫連鈺。

她的太子哥哥。

她常與赫連鈺一起玩耍，卻不見他有父親母親口中如此大的權利，想來，是只有皇帝才能如此吧。

但既然是太子哥哥的父親，她自然也心生敬畏。

「那父親......」

不再提及方才的話題，衛雨珂一臉期待的盯著衛將軍。

每次回京，都少不了給衛雨珂的禮物，這次一走便是三年，他日日惦記著妻兒，又怎能忘了此事？

「我該早知道你如此興奮，是為了我手中的東西，而不是見我！」衛將軍撇嘴，裝出一副失落模樣，卻又在衛雨珂心急該如何解釋時，突然將背在身後的雙手伸了出來，「你看，這是什麼？」

他寬大的手掌上，放著一隻翠玉鐲子，玉鐲通體翠綠，光澤耀眼，但似乎與衛雨珂的手不太「般配」。

「這......」

衛雨珂皺眉，衛將軍手上的玉鐲比她的手腕要大整整一圈，這哪裡能戴得住？

「這是給你母親的，她應該會喜歡吧？」

衛將軍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無辜」，他越是顯得漫不經心，衛雨珂心中便越是氣憤，趕情他這是拿了送母親的禮物來誆騙自己，惹得自己白白了高興一場。

「母親會喜歡的。」

衛雨珂撇了撇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她失望了，這失望是裝不出來的，畢竟滿心期待后又落空，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將情緒掩飾得如何？

見衛雨珂真的信了，衛將軍這才緩緩拿出打算送給她的禮物。

也是個鐲子，但卻不像玉鐲那般，戴上手顯得格外端莊，反倒更適合她的年紀。

「要不要戴上試試？」

衛將軍試探的詢問著，卻見衛雨珂「不計前嫌」，將小腦袋轉了回來。

這勉強算是失而復得吧，雖然這感覺不是很好，但也足以讓她忘了先前的不愉快。

衛雨珂迫不及待戴上那鐲子，上面還綴著個小鈴鐺，聲音清脆悅耳。

她高興壞了，笑著稱讚衛將軍送給她的禮物，可這笑容或者有一半是因為「失而復得」，她自己也不能完全否認。

丟了的東西，如何能失而復得？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就像衛將軍說要送給她的禮物，她以為是先前的玉鐲，卻被告知那是衛夫人的禮物，收到手上這隻鐲子時，已經不再是原來期盼的那個，不過是找了個替代品。

只是那時的衛雨珂年紀尚小，還不曾意識到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