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狀元的命

吃完朝食洗完碗，清凈還是想去洗掉臉上的胭脂，被外祖母給制止了，「晚上再洗掉，現在讓外祖母多看幾眼，要是小凈多住幾天就好了，天天化妝給外祖母看。」

清凈在吃朝食的時候就說了，很想回去看看家裡的情況，還有釀的酒不知有沒有賣掉了。

聽她一直提著要回去，外祖父終於發話，點頭同意了，到時大舅會送他們兩個小孩家去。

是以季老太太才會有這麼一說，清凈連忙安慰她，「外祖母，過幾天有空了，清凈再過來看你們。」

季老太太摸著她的小手，慈愛的點點頭。

到了下午，清凈正在院子的水井台邊洗桃子，大門突然開了，季卓然一邊往院子里走，一邊說著話，「夫子上午剖析的那條義理，我還是有點不大明白，似乎和以前在私塾聽過的不一樣……」

他話剛說完，就看到清凈手裡提著半桶水，連忙走過來幫她打水，看到她臉上的妝容，頓了一下，隨後很快就笑開，「吾家有女初長成。」

清凈沒有細聽，她看到大表哥後面跟著兩個書生模樣的，一個是認識的沈虛懷，另一個就完全沒有見過的，不認識的。

他們兩人同樣也是看了過來，陌生人大驚，「阿然，你家什麼時候有個妹妹了，難不成是表妹？」

季卓然一臉得意地點頭，「是我姑姑的女兒，人可聰明著，你們別待在這裡，趕緊進屋，小心嚇到我表妹。」

陌生人一步三回頭，愣是想多看幾眼，而清凈則是看到沈虛懷神情不變的朝她點頭問好，「上次在寺廟走得急，該是請你們吃頓飯的。」

清凈自然是搖了搖頭，沒有多說話。

這個時候，季卓然開始不悅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去寺廟，還見到我妹妹，快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聽到這裡，清凈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擔心對方突然來一句「女尼命」。

清凈覺得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至少家裡的人不會被指指點點。

幸好沈虛懷還算上道，只說了在山腳下遇到的事，其他的都沒提一個字眼，這讓清凈對他多少沒那麼討厭了。

洗完桃子，清凈先是給書房送去一份，再去給外祖二人送去一份，外祖母喜歡吃軟軟的桃子，清凈特意給挑了一個熟透的遞給外祖母。

剛要給外祖父挑一個，對方朝著門外看了一眼，「剛剛聽到說話的聲音，是有客人來了？」

一般來說，如果是重要的客人，都會到堂屋來問聲好，但季卓然有時擔心會吵到兩個老人家，帶回來的同窗都是直接往書房去討論經義。

清凈遞給外祖父一顆桃子，點了點頭，「大表哥兩個同窗好友過來，剛聽他們在討論上午夫子講的課。」

外祖父頷首贊道：「松川鎮的廣文館，夫子的教學能力不錯，比卓然先前上的私塾課講的還要精細。」

清凈自己挑了一個脆的桃子，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她不解地問：「就因為這個原因，表哥才不去私塾繼續上課么？」

外祖父搖了搖頭，「現在他需要的是歷練，過一些日子，就要安排去遊學，等回來再來挑學館也不遲。」

清凈想到外祖父也是一個秀才，肯定認識很多夫子，在她記憶中，就有專門帶學子遊學的夫子，想來是已經和人家說好了。

季老太太等他們聊完，才八卦地問道：「來的有哪些人，之前來借書的那個年輕人，劉家的表親，有沒有來？」

想了好久，才理清劉家的表親是指沈虛懷，清凈遲疑著點頭，「也有他，還有一個陌生人沒見過。」

「快快，我去準備茶水和糕點，現在他們是在書房吧，待我去看一眼，回來再說。」

說完就風風火火的往廚房走去。

清凈想過去幫下手，外祖父叫住了她，「就讓老太太去忙活，小凈明天就要回去了，外祖有些話想對你說。」

季老爺子先是起身走到一個柜子前，拉開，往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包裹，他將包裹平穩的放在桌子上，掀開一層布來，裡面裝的赫然是文房四寶。

清凈自然知道這個很貴重，有點不明白外祖父的意思，一時不敢開口。

「外祖看你這段時間，識字相當快，算術也很有天分，回去后還是要繼續學下去為好。這是外祖送你的禮物，這布袋還是你外祖母給縫的。」

清凈看著這麼貴重的禮物，剛想要拒絕，聽到外祖母特意給縫的書袋，心裡頓時酸酸軟軟的。

明知自己是女尼命，可這些人仍然對她這麼好，她無以為報，只能加倍回報對他們的好。

清凈哽咽著回道：「謝謝外祖父和外祖母對清凈的好，清凈一定會記得的。」

季老爺子看她突然難過起來，有點不理解，笑了笑，「你是個好孩子，我們自然是要對你好。」

說的清凈心裡暖暖的。

一顆桃子還沒吃完，外祖母就回來了，臉上神情當真是欣喜萬分，「年輕才子，年少有為，哎呦，劉家表親可真不得了，咱們卓然要是再不努力，真要被比下去了。」

說是這麼說，清凈自然清楚外祖母是在高興自家孫子有一個可以督促的好友，不至於會讓孫子太過驕傲了去。

季老爺子疑惑地問老伴，「真有你誇的那麼好？」

「老頭子，要不你再去看一眼，你看人特准，回來後會同意我的話。」

季老太太喝了一口清茶，緩和下激動的情緒，還想慫恿自家老頭去看看後生，然而季老爺子老神在在就是不動，多少讓季老太太泄氣。

見老頭子當真不感興趣，她也就不再和他說話了，轉而對清凈笑道：「我去的時候，兩個後生在考查清川的功課，小孩子答的有模有樣，一點兒也不怯生，清川以後肯定是個了不得的。」

清凈失笑，「外祖母，這話不能在清川面前說的，他的尾巴會翹上天了去。」

季老太太笑了會兒，突然感嘆了句，「小凈要是個男的，以後肯定是狀元的命，聰慧有天分，卓然說你不僅《千字文》學完了，《近奉帖》也識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