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晚婚
清凈他們接到了幾個「國寶熊貓」級別的考生，便要駕車回宅子，布幔放下，聽到外面幾個嗓門大的秀才說起考場途中驚險瑣事，他們便也不急著走，在原地聽了起來。
主要是許清野人在場，他過了府試，但沒參加院試，對貢院裡面的事極其好奇。
有個秀才說起了妻子給自己準備的薄荷花露水，「當初她給塞進考籃里，我還嫌棄是從女子胭脂水粉呢，哪裡曉得這次全靠這瓶花露水救命。」
別人一問才知道他的號舍臨近巷尾部，那裡是放置糞桶的地方，中午時分臭味瀰漫，他幾次差點熏暈過去。
之後想起妻子給放的「胭脂水粉」，連忙打開熏幾口，頓覺好受多，之後每到中午，他必定將香水灑滿地面，否則根本無法專心考試。
「這款薄荷花露水和往前不一樣。」
清凈聽到這裡，心道：「那是有吳高山師兄給改良的蒸餾器，專門用來蒸餾花瓣的精油。你們用的這款是精油調配出來的。」
精油的效果比單純靠熬煮的薄荷水要來得好，同樣的，價錢也更高。
「誒，這個確實好用，我今年也帶了，十一日晚間忽然降溫，我是頭疼，先前看過藥典，知道薄荷有發汗解熱的功效。
死馬當活馬醫，滴了幾滴到人中，打了三次噴嚏，就給熬了過來，哎，不說了，我要去醫館看看大夫先。」
許清野聽到這裡，笑了笑：「要不說秀才學醫容易，書看得多懂得也多，還知道如何利用手邊的事物自救。」
清凈跟著笑，隨後嘆了一口氣：「但還是好多人中暑，身體素質太差也不行的。」
歸根究底還是得靠自己體力免疫力熬過去。
科舉考試不僅是篩選腦力，同時也是對體力的變相篩選。
回了各自的住宅，陳家住隔一條街，陳用九掀起布簾對清凈說道：「我明天來找你兄長看題。」
布簾放下，馬車離去。
清凈一臉懵逼，「找我兄長對題目，為何是跟我說？」
她兄長就在旁邊啊！
季卓然噴笑：「陳用九對你還挺好的。」
清凈：「……」如果這算好，那她對待陳用九可以說是嘔心瀝血？
季卓然看到表妹茫然的神情，給她解釋了幾句：「我看過陳用九的文章，這人偏好道家。」
他頓了一下：「儒家講一個定，釋家講一個空，道家講一個忘。比如遇水則架橋，這是我和清泉最直觀的想法，科舉對我們而言便是『橋』，然而對於陳用九來說，他過水不一定要用橋。」
看到表妹大大的杏眼充滿了疑惑，季卓然到底沒再說下去，指著自己眼底的青黑，無奈說道：「明天之前別叫我，太累了，先去休息。」
在狹小的號舍里，哪裡能休息得好，他可是熬了好幾宿。
清凈讓婆子做幾道清淡菜肴，讓兄長們吃了再去休息。晚上楊小雅帶著李悅然過來。
「我哥一回來就嚷著要睡到明天下午，讓我們別去打擾他。」小雅愁眉苦臉，「哪裡能一天一夜不吃飯呢。」
「頂多明天上午就醒了，別聽他瞎說。」清凈安慰好友，見李悅然欲言又止，便主動提起了她哥，「同樣去休息了，有聽他提起說會去拜訪親家。」
畢竟是他未來的岳父，先前忙著考試沒能去走動，現在鄉試結束若是再不過去，恐遭人非議。
李悅然雙頰染上一層酡紅，輕輕應了一聲：「好。」
放榜日期為九月上旬。
這段時間考生一般會選擇待在原地，有那經費窘迫的便托旁人看成績，自己早早家去。
「今年不知會錄取多少人？」楊子仁喝了一大口奶茶，一邊翻書一邊問屋子裡整理書卷的眾人。
「子仁表哥，你知道今年省城多少人考么？」
楊子仁搖了搖頭，「夫子先前說過，三四千人左右，一般會取六十來人。」
清凈和小雅咂舌：「益州竟然有這麼多秀才！」
「當然有了，三年才舉行一次鄉試，一次就幾十個人能中舉，六十年來的積累，甚為可觀。
聽說京城一次會取兩百來人，江南一帶也多，其他地方像我們這些的就少於一百人了。」
季卓然進屋聽到這裡，笑道：「自從推出新谷種，我還聽過說以後取中的人數會跟著增多。」
新谷種抗旱抗澇能力上佳，即便口感不好但也養活八成的人口，有糧吃人口跟著激增。
只要餓不死，總會有咬緊牙關供孩子讀書的農戶，科舉人數越來越多，朝廷錄取人數肯定要跟著變化。
「可官職就這麼多……」楊子仁不覺得處境有什麼優勢，「哎，算了，不想這些沒有的事，我能不能中舉還兩說呢。」
小雅撇了撇嘴，「哥，明明是你先開口詢問的，對了，明天清泉哥要去李家，用九哥要來許家，你去哪裡啊？」
楊子仁膝蓋中了一箭。
他斜睨妹妹一眼：「時和成有沒有說要來咱們楊家拜訪？」
小雅笑得含蓄：「時家長輩會過來，哥，到時他們問起你的婚事，該怎麼回答哦。」
楊子仁覺得這話談不下去，他旋轉個身子，對著季卓然問：「兄弟，你年紀比我們大，說了哪家姑娘？」
季卓然：「……」
他起身默默出門去，打算去找沈虛懷聊聊考題。
屋子又恢復原先的安靜。
清凈拖了一箱子書，來到走廊下排好曬書，見到阿爹和堂哥清野要出門，便小跑過來，低聲問阿爹有關季卓然的婚事。
「外祖母竟然不會催表哥的婚事，不覺得很奇怪么？」
許山夏手裡拿了頂斗笠，隨手戴在腦門上。
「卓然的婚事是由你外祖父來定的，他說了，卓然的婚期略晚，無需著急。」
許山夏接過清野遞來的蒲扇，再次說道：「你二表哥誠然和三表哥信然的婚期同樣會很晚。」
聽得清凈多有納悶：「外祖父是如何得知的，難不成就根據生辰八字來看？」
說好的科學呢？
這次是許清野給清凈解釋，他一本正經笑說：「就是根據生辰八字，我看了清琚的八字，他的婚期同樣挺晚。」
隨後兩人往大門方向走去，徒留清凈一個人在原地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