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有了前一次進入小帝淵的經驗，這一次顏九九便是顯得格外的順暢。

看著眼前只剩下斷壁殘垣的宮殿，顏九九有些不知所措，這怎麼比鴻客都還要荒涼上幾分？

眼看著顏九九就打算一步邁進，楊柒連忙一把抓住了顏九九的衣袖。

他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真的打算現在就進去嗎？」

顏九九有些迷茫的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即不解的攤了攤自己的手，「怎麼，難道你現在才開始後悔嗎？」

楊柒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想用什麼樣的方法喚醒那位大人？」

顏九九笑而不語，只是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袖，隨即說道：「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你擔心什麼？」

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長長白玉砌成的階梯，依舊是晶瑩剔透著的。

顏九九一步步的邁上階梯，哪怕是隔著自己的鞋子，她的腳底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一股寒意。

當初自己就是躺在這裡和帝俊飲酒，現在想起來自己的膽子還是真的大啊，那可是帝俊吶。

不過不得不說，帝俊長得是真的好看，甚至是要比君陌染更加的俊美。

看著周圍空無一物，楊柒有些不解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帝俊在哪兒？」

顏九九看著四周，隨即在階梯上坐下，雙手托著自己的臉，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覺得在哪兒？帝俊本就是秉著天地靈氣所生的，他無處不在，到處都是。」

還沒有等到領會顏九九的意思，楊柒便是看著顏九九的周圍竟然突然散發出了一陣柔和的光芒。

看到這一幕，楊柒連忙就想要伸手去將顏九九拉起來，卻是發現自己怎麼也是觸碰不到的。

此時顏九九的身體就像是一團輕盈的光霧，明明可以清楚的看見她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的手卻是可以穿過她的身體。

「小九！」

看著楊柒臉上露出來的驚慌，顏九九也是微微一愣，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她輕輕抬起自己的手，臉上也是閃過一絲的錯愕，隨即而來便是淡淡的笑意。

只不過這抹笑意在楊柒的眼裡已經開始模糊了起來，「小九，你在幹什麼？！」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顏九九緩緩站起了身，她的聲音似乎也跟著自己的身子漸漸的虛無起來了。

「楊柒，等著我回來，等著我啊……」

她開始一步步的往上走，每走一步，她的身子便是越發的透明起來，最後直接在楊柒的面前逐漸消失。

楊柒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現在自己還能做些什麼，顏九九她真的還回得來嗎？

每一次顏九九不告而別，或者是在自己的面前消失，自己都可以確定她一定會笑嘻嘻的回到自己的面前。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顏九九在的地方總是會讓自己格外的安心。

其實這些話不應該讓自己說的，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只要顏九九在，自己便是無所畏懼的。

可是為什麼這一次不一樣了，她一定會回來的吧，可是為什麼自己總是覺得……

楊柒無力的坐在了之前顏九九坐的位置，愣愣的看著她消失的地方。

想必沒一會兒她就會沒心沒肺的沖著自己招手，然後說誰死她都是不會死的……

對，她一定會回來的……

顏九九的意識格外的清醒，她彷彿看見了那座輝煌的宮殿再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個白色衣衫的男子依舊風輕雲淡的坐在那裡。

她一步步的靠近，男子的面容也就在眼前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殿下……」

聽到顏九九的聲音，帝俊緩緩抬起了頭，正如顏九九第一次見他的那個樣子，嘴角的笑意格外的明顯。

他輕輕地沖著顏九九招了招手，「何故喚得這般生疏？直接喚我帝俊便是了，就如上次一樣。」

原本顏九九是想要拒絕的，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啊。

可是自己的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帝俊，你騙的我好苦。」

帝俊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可是你還是走到這裡來了。」

顏九九拖著自己的裙擺在帝俊的身邊坐下，他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味，很是迷人。

帝俊修長白凈的手指輕輕挑起了顏九九的下巴，「丫頭，你辛苦了……」

顏九九斂了斂眸，「回去吧，君陌染需要你，還有帝釋……」

「嘖。」

帝俊不滿的嘖了一聲，隨即雙手撐著上一級階梯躺下，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們這些人就是沒有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顏九九覺得這一次的帝俊似乎和之前自己見識到的有所不同，心中難免不由得咯噔了一聲。

自己雖然只是在很久之前見過帝俊一次，但是那時候的他是洒脫，現在卻怎麼都覺得有些輕浮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帝俊笑著看著顏九九，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帶著笑意，卻是深不見底。

「看來你們融合得很不錯啊……」

顏九九的身子不由得一頓，似乎的確是有這樣的一件事，當初帝俊的確是讓一個傢伙進入了自己的體內，這個傢伙還保護了自己很多次。

她將自己的腦袋轉向一邊，「我的任務便是將你帶回去，僅此而已。」

帝俊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你不擔心，我只是有一個問題還想問問你，關於君如珩和君陌染只見你的選擇。」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雖然我在這小帝淵許久沒有出去了，但是對於你們的事還是知道的。」

顏九九又轉身看著帝俊，「我選我自己，說了那麼多，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誰知道帝俊卻是往旁邊一靠，微微合上眸子，「不去，這件事早就和我沒有關係了。」

顏九九隻覺得這個帝俊有些不可理喻，「就算是龍母死在了帝釋的手中你也覺得沒有關係的嗎？哪怕看著四海八荒一點點被吞噬你也是沒有關係的嗎？」

顏九九提到龍母的時候，帝俊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但是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到此結束吧。」

「你應該知道，帝釋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

可是帝俊卻是突然轉了話題，「你應該知道若是我再度出現，你的下場嗎？」

帝俊緩緩站起了身子，一字一句的說道：「以血為媒，以體為祭。換我出世，你當真願意嗎？」

「你倖幸苦苦奮鬥的一切即將化為烏有，這樣你也是願意的嗎？」

顏九九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帝俊，所有的答案在自己回來的時候自己便是講過了的，不是嗎？

過了良久，顏九九這才說道：「不，並沒有。嶄新的四海八荒就是我所奮鬥的一切，還有人在等著你回去。」

君陌染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了吧？還有龍母，在她死之前最想要見的人便是帝俊了。

還有自己的師尊，他說他與帝俊是摯友，想必也是很想再聚的吧？

而自己得到的東西已經很多了，在自己離開之後很多人就會記得自己的存在，這樣自己也不算白白的在這世間走一遭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還沒有去看柳如笙現在怎麼樣了，這個丫頭人小鬼大的，也不知道日後會怎樣。

帝俊卻是輕輕擺手背對著顏九九，「你真的願意嗎？我的再度出世會讓所有神族頃刻間毀滅，你做好了決定，也替他們做好了決定嗎？」

「所有神族？！」

顏九九皺緊了眉頭，心頭忍不住的一顫，「你的意思是我三哥他們也會……」

帝俊點了點頭，「世間萬物都會有自己的定律，失去的東西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當你得到了一些東西另一些東西就會消失，你真的想好了嗎？」

自己當然是替自己做好了決定，可是三哥和四哥呢？還有止戈，止戈也是啊……

還有鳳兮，自己答應過她的母后要護好她的，自己還是沒能做到的啊。

自己的身邊只有這些人了，現在還是要拉著所有人都和自己一起消失嗎？

他們當然有自己選擇的餘地，自己沒有資格替他們做出任何的決定啊……

看出了顏九九的決定，帝俊輕輕一笑，「你看，這樣的選擇你又該怎麼做呢？」

他走到了顏九九的身前，柔柔的說道：「這一路走來你為的不僅僅是這四海八荒，你也收穫了不少，不是嗎？」

「丫頭，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拋去所有的感情和身份，用一群人換我一個人回來，值得嗎？你還有沒有捨棄的東西。你甘心嗎？」

顏九九久久說不出話來，所有的偽裝都被帝俊幾句話輕輕化解，不復存在。

帝俊淡淡的說道：「真正的神明其實是沒有感情的，超脫了俗世，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究竟怎樣才算是神明，是掌握所有的人生死的人嗎？還是什麼都不管的冰山？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尋找真正的神明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為什麼修道之人一定要奔赴天界？為什麼神明一定是高高在上的？為什麼我們被稱為神明？我們為萬物究竟做了些什麼。」

「就算是沒有了我們，這萬物依舊會按照本來存在的規律運轉，那我們的存在又是擁有什麼意義？那我們是不是那稱得上神明？」

他寵溺般的摸了摸顏九九的髮絲，「所以我願意留在小帝淵看著世間的演變。」

顏九九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迷糊，這些事自己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帝俊的手和龍母的手不一樣，是格外的溫暖，所有的煩憂都在一瞬間掃空。

「我可以助你，但是你會捨棄一些東西，一些你為之困擾的東西，一些你又愛又恨的東西。」

可是顏九九已經沒有了回答的力氣，只是看著帝俊的身影再一次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帝俊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來，輕聲呢喃道：「我對你不起……」

足足在殿中等了四日，還是沒有看見任何顏九九的身影，甚至連那抹似有似無的氣息似乎也在逐漸消失。

楊柒已經有了些麻木，說好了兩個人一起的，可是顏九九還是將自己獨自一人留下了。

他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都說男人的話不能信，可是顏九九的話更是不能信的吧？

真的是很讓人惱怒啊……

此時眼前卻是突然乍現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一個少女的身形在白光中慢慢展現出來，楊柒立即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這個傢伙還真的是……

白讓自己擔心了那麼久……

還沒有等到顏九九的雙腳落地站穩，結果便是被一人緊緊的抱在了懷裡，顏九九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過了半晌，楊柒這才鬆開了自己的手，臉上又哭又笑的，「臭丫頭，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

可是顏九九的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的情緒，只是淡淡的說道：「的確是差點就回不來了。」

但是楊柒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看著顏九九獨自一人，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帝俊呢？」

顏九九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死了。」

「啊？」

不是說帝俊是不會死的嗎？怎麼就死了？那自己和顏九九豈不是白來了？

還沒有等到楊柒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顏九九便是轉身朝著外面走了出去，楊柒只好追上去。

「你倒是等等我啊！」

「來不及了。」

話音剛剛落下顏九九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楊柒的身前，留下了愣住了的楊柒，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應該啊……這不是小帝淵嗎？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