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選擇
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人會相信，天誅教主和創世會的會長，外貌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矍鑠的老人坐在靠椅上，表情冷漠地看著屏幕另一邊，那個長相幾乎與他一模一樣的天誅教主。
天誅教主除了身上的穿戴與他有所區別，最大的不同就是那雙眼睛。
天誅教主的眼睛是深紅色的，瞳孔里漩渦狀的星雲緩緩流動，讓人遠遠一瞥就覺得要將整個人吸進去，充盈著一股邪異的魅力。
「你有把握對付艾琳瑪利亞的精神控制嗎？」老人慢悠悠地問道。
「這麼多年，你終於肯和我見面了，雖然是這種形勢的見面。」但天誅教主答非所問。
老人也不生氣，道：「看樣子，你有十足的把握？」
天誅教主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老人有些詫異，眉頭微皺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誅教主道：「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我放任艾琳瑪利亞的勢力壯大，是想要看你創世會的好戲，是吧？」
老人的表情微變，輕哼道：「那是你認為的。」
天誅教主搖搖頭，苦笑道：「看著她控制的強者越來越多，我心裡的擔憂並不下於你，但在伊甸外，我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能剋制她。我不能冒這個險，如果連我都被她控制了，你也知道後果如何。」
老人的眼睛半瞇起來，眼中閃過絲絲寒光：「難道，你也對付不了她的精神控制？」
天誅教主道：「能。只要她進了伊甸，我有十成的把握令她的精神控制失效。」
老人微微一怔，隨即似乎想起什麼，垂下頭思索了一番，抬頭沉吟道：「當初，你是怎麼讓她脫離我的控制的？」
天誅教主呵呵笑道：「你這麼肯定是我乾的？」
老人冷笑道：「除了你，不會有其它人。」
天誅教主道：「你又錯了。她來刺殺我，被我發覺，而我打傷了她，然後她逃跑，就這麼簡單，聽說她後來就失蹤了。」
老人眉頭緊皺起來，半晌之後才慢慢舒展，「艾琳瑪利亞比以前強了很多，但她的強並不可怕，而她身邊的勢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精神控制。如果不能剋制住她的精神控制，我們的人再多、再厲害，也是在變相給她增加實力。」
「就怕她不進伊甸。」
天誅教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但是據我觀察，現在她的身邊聚集了很多強者，而且還會越來越多，到時就算我們的人連手，恐怕也是螳臂擋車，自取滅亡。」
他雖然將後果說得很嚴重，但臉上笑意不減，一直盯著老人。
老人臉上也綻放出同樣的笑容：「你能考慮到的事，我自然也有考慮。只要到時我們齊心合力，都不要藏私，要消滅他們並不是難事。」
「是吧？」天誅教主眼睛的顏色突然變得更深了，「如果不是你擅自動用衛星武器，我們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老人面色陰沉地道：「你認為，衛星武器還對她管用嗎？」
天誅教主臉色古怪地笑了笑，道：「對她不管用，對她周圍人管用就行了。若艾琳瑪利亞只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覺得，她的威脅會有現在這麼大嗎？」
老人有些意外地深深看了天誅教主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你的心思比我還要狠毒，真是想不到啊，奧古斯都。」
天誅教主笑道：「彼此彼此。」但他的神情又漸漸冷了下來，「好了，今天你找上我，應該不只為了問我能不能對付艾琳瑪利亞的精神控制吧？」
老人點頭道：「那只是其中一個問題。他們離伊甸已經不遠了，隨時有可能突然侵入。
「若是他們當真打進來，我需要你的全力幫助，就算贏不了，至少也要拖住他們一陣時間，別讓他們打到總部來。」
天誅教主冷笑道：「你打的好主意，讓我的人去送死，你躲在後方坐享其成？我也想要你的全力幫助，就算贏不了，至少也要拖住他們一陣時間。」
老人哈哈大笑道：「這有何不可？我創世會自然會全力以赴，我不過是擔心你存了僥倖，想要待我的人死光后再出動而已。」
天誅教主奇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坦白。我們自然是要全力以赴，拖不拖得了時間，都是如此，難道……你還有什麼秘密武器？」
老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轉移了話題道：「這次的見面就到這裡為止，如果不全力連手，大家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希望你不要存著什麼僥倖的心態。」
天誅教主詭異地笑了笑，「這話我也很想說。」
老人哼了一聲，眼前的畫面刷地一暗，天誅教主的影像消失了。
結束對話后，老人沒有離開靠椅，而是將手肘放在長桌上，支著額頭思索半晌，突然在桌面突起的一排按鈕上摁下其中一塊。
一分鐘之後，辦公室的門滑開，穿著白大褂、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赫然正是之前出現的那兩個研究員之一。
「她的情況怎麼樣了？」老人問道。
「非常穩定，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應該就可以進行極限突破了。」黑框眼鏡的男人道。
老人精神一振，道：「很好，比我預計的快了很多天！不過千萬不要出錯，多實驗幾次，確保萬無一失了再給她調製。」
黑框眼鏡的男人解釋道：「這是已經成熟的技術，現在我們只是破譯了它，所以應該不會存在什麼問題。
「如果是我們自主研發出來的技術，那沒有經過成千上萬次的實驗，我們也不敢給潔茜娜烏卡調製的。不過，會長大人可以放心，我們會實驗幾次以確保足夠安全的，但這就不能保證今晚能夠對她進行調製了。」
老人點點頭，想了想，又道：「你們是行家，這件事我就交給你們了，一定要給我辦好。」
黑框眼鏡男子笑道：「放心吧，會長大人。」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會長大人，現在還有個問題。」
「說。」老人道。
「那項技術今晚就能基本破譯，但我們設備產生的能量在短時間內只能有限供應，加上還要先進行幾次實驗。
「所以，你看是將絕大部分的生體能量都傾注到潔茜娜烏卡上，還是讓拉曼達斯幾個人也分一杯羹？」
老人沉吟道：「拉曼達斯他們當然也需要調製，但這是以後的事了，現階段以潔茜娜烏卡為重，只要她能夠以最強的狀態蘇醒，那麼這次的危機就無關緊要。
「在有限資源下，對其餘人的調製，要放在她之後。而且，目前還需要拉曼達斯他們來守護這裡。」
「明白了。」黑框眼鏡男人道。
「你下去吧，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老人揮了揮手。
「放心吧，會長。」黑框眼鏡的男人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費了一番手腳，避開監視器回到房間后，秦燁讓克里斯廷娜撤銷了能力。而林雨並沒有把艾兒西絲的事告訴眾人，秦燁自然也不會說，兩人都有些沉默。
雖然先知說過，三天後就沒事了，但將艾兒西絲放在那裡不管，秦燁總覺得很不放心。
他坐立不安地看著眾人在屋子裡玩鬧，心中閃過各種念頭，正低頭苦惱中，地上突然多出了一個影子，鼻子也聞到一股清香：「你怎麼回來后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秦燁抬頭，正看見風姿綽約的李甄寧，對方精緻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沒事。」秦燁搖了搖頭，小聲道。這個時候還處於創世會的監視之下，他並不想多加解釋。
「真的沒事？」李甄寧晶亮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秦燁展顏一笑，將李甄寧拉到身邊坐下，以極小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以後再說。」
李甄寧頓時明白過來，乖巧地點點頭。
兩人一時無話，秦燁再次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無意識地掃過科茲洛夫，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走過去，向在一旁靜坐的克里斯廷娜使了個眼色。
克里斯廷娜微微一愣，隨即心領神會，須臾之後，她道：「好了，外面看不出來了。」
秦燁點點頭，急匆匆地向科茲洛夫詢問棺中少女的來歷。
科茲洛夫聽了后，又向秦燁仔細詢問一些細節，諸如外面守衛的模樣，還有那兩個談話之人的模樣。
好在秦燁的擬態能力十分方便，變化出別人的模樣活靈活現，幾可以假亂真。
一連串的問答后，科茲洛夫這才有些把握地道：「這裡像你說的那種房間和實驗體有很多，不過大多數時候，一群實驗體佔據一間屋子。當然，單獨一個實驗體佔據一間屋子的情況也存在，那都是比較重要的實驗體。
「你剛才說的那三個人，守在外面的是no·2拉曼達斯，在裡面談話的是兩位首席研究員，可見那個實驗體相當重要。所以你說的棺中少女，很可能是傳說中最終、也是最強的人造人─潔茜娜烏卡。」
「最終、最強？那艾琳瑪利亞呢？」秦燁好奇道。
科茲洛夫有些困惑地道：「具體我不清楚，我也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下，無意中聽到了這個秘密，想必普通的研究員根本不知情。」
秦燁又驚又喜。
沒想到先知替艾兒西絲選中的軀體，竟然有這樣大的來歷，如果這一切的是真的，而且順利的話，三天後自己這方就會添上一個極為厲害的人了。
不過三天可以發生很多事，艾琳瑪利亞隨時可能打進來，而且秦燁目前完全不知道創世會在打什麼主意。想來想去，他覺得很有必要去找白虎談談。
讓克里斯廷娜撤去了偽裝，秦燁一個人出門去尋找白虎。
不過，他剛走了沒多遠，便看見白虎迎面走過來，笑咪咪地道：「秦燁兄弟，我正巧要去找你呢。」
「我也正要找你。」
秦燁正色道，「你們會長到底打算怎麼對付艾琳瑪利亞？」
「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會長讓大家安心地住下，艾琳瑪利亞隨時有可能進攻伊甸，到時可也要拜託秦燁兄弟出戰，至於具體的戰術安排，你完全不用擔心，遠來是客，你們好好休息就行了。」白虎很誠懇地道。
見秦燁面色不好，白虎接著道：「若你覺得這裡悶得慌，可以出去轉轉，伊甸和南明市還是有相當大的差異的。」
「我想見見朱雀，更想去天誅教看看，但我對天誅教沒有任何了解，不知道白虎兄能不能為我安排一下？」秦燁試探道。
「這沒有問題，我可以通知天誅教方面，讓朱雀得知你在創世會作客的消息，這樣她自然會出來見你。」
白虎笑道，似乎並沒有聽出秦燁口氣中隱隱的想要離開之意。他看了看左右，又道，「秦燁兄弟有沒有發現我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嗎？」
秦燁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倒是沒看出什麼不同。」
白虎苦笑道：「我的生體能量相比以前提高不少，你不會沒有察覺吧？」
秦燁笑道：「你想說什麼？」
白虎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秦燁兄弟你們願意加入創世會，那麼你們也可以像我一樣得到提高。」
秦燁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們有這項技術，但它對我沒用，我處於極限狀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
白虎不以為意，繼續道：「你用不著，但你的朋友用得著啊，你既然知道創世會有這項技術，想必也明白我們的技術是最安全、成功率最高的，就算天誅教也不能比。更何況，誰說到了人體極限就不能繼續調製了？」
秦燁眼睛一亮，試探道：「難道你們已經發展出突破人體極限的技術？但我並沒有感應到這個地方有這樣強大的能量體啊。」
他自然知道，創世會在莫斯特鎮地下遺迹里研究的，就是這個東西，但那邊的東西已經被完全摧毀，不知創世會挽回了多少。
白虎似乎毫不隱瞞地道：「沒錯，我們有這項技術，我也不打算隱瞞。
「這項技術我們得自於一座地下遺迹，本來按照計劃，兩個月前就可以完全被我們掌握並應用。
「但期間出了一些意外，導致我們損失慘重。好在一些重要的東西我們保存下來，不過破譯工作需要重新展開，所以目前這項技術還不能應用於實際，但相信不會太久了。」
秦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吟一陣，似乎正在考慮。
突然，他冷不防地道：「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我若是口頭上答應加入創世會，得到了好處后又遠走高飛，你們不就白費心思了嗎？」
白虎乾笑道：「呵呵，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加入創世會還有一些必要的程序，以保證大家遵守一些契約規則。不過這不會影響什麼，會長非常開明，完全不會幹涉大家平時的生活。」
秦燁暗想，恐怕就是那什麼控制晶元了。他自然絕無可能將自己的性命讓別人來掌控，便面無表情地道：「我會考慮這件事的，你先幫我聯繫朱雀。」
白虎眼中失望的神情一閃而逝，道：「好的，有音訊我會通知你。不過剛才我說的那些，希望你不要透露給朱雀知道，畢竟這還是創世會的一個秘密。」
秦燁嘴上連連答應，心底卻不屑冷笑。
若是擔心泄露，恐怕對方根本不會告訴自己，既然肯說，想必已經算不上是什麼秘密了，現在這樣作，不過是為了在自己面前賣個好而已。
打發了白虎，秦燁轉身回房，眾人仍舊在玩鬧。
他再次讓克里斯廷娜施展了能力，拉過科茲洛夫道：「據我所知，地下遺迹里的設備應該被創世會保留下來了。如果給你儀器，讓你操作，你辦得到嗎？」
科茲洛夫點頭道：「應該沒有問題。」
秦燁喜道：「那調製一個人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科茲洛夫皺眉道：「這說不準，要看到底調製多少生體能量了。越多，消耗的時間越長，一兩天的時間絕對少不了。」
秦燁愣了愣，苦笑道：「時間太長了……這倒是件麻煩事。」
科茲洛夫不知道秦燁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也不知該如何搭話，一時沉默了下來。
其餘人就連打牌的那一桌，也在好奇地看著秦燁。秦燁這一陣來來去去，顯然將眾人的興趣都勾起來了。
秦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想想艾兒西絲的事似乎也不算什麼秘密了，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告訴眾人。
於是，他簡單將艾兒西絲的來歷以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然，對於戒指的事他避重就輕，一些秘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事情說完后，秦燁將問題拋給了眾人。
「大家看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文宗行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靜靜地等待三天，三天後，艾兒西絲蘇醒，我們再來從長計議。」
秦燁道：「我也想那樣做。但那個時候，潔茜娜烏卡就不是潔茜娜烏卡，變成了艾兒西絲，創世會和我們的關係很可能在瞬間崩盤，那樣給大家調製的事就徹底沒戲了。」
「但我們也不可能加入創世會的啊，我可不想在腦袋裡面植入什麼晶元。」李甄寧不滿道。
「所以我要想其它辦法，爭取在這三天內解決大家的問題。」秦燁道。
文宗行笑道：「我覺得你是多慮了，創世會不會知道潔茜娜烏卡已經被艾兒西絲佔據了身體，到時大家的關係未必會崩盤。」
秦燁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艾琳瑪利亞隨時可能打進來，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和創世會玩卧底遊戲？伊甸若是能夠對付艾琳瑪利亞，早就主動出擊了，哪會等她打上門來？
「現在既然做出這樣守株待兔的舉措，創世會想必也有什麼難處，我可不希望到時被人當炮灰。」
文宗行考慮了一陣，沉吟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其實現在我們要做的事很簡單，等艾兒西絲蘇醒，然後我們離開。
「不過，你想在這段時間，將大家的生體能量都提高，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我們有這麼多人，就算科茲洛夫知道怎麼操作儀器，但要想瞞住創世會，那是妄想。我倒有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文老您說。」秦燁道。
文宗行笑道：「只調製你一個人就行了！面對艾琳瑪利亞一行，我們這裡最主要的戰鬥人員就是你，其餘人根本不會起太大作用。而且，我們藏在你的空間里，也不用擔心會給你增添負擔，所以，你的實力提升才是關鍵。」
「是啊，文老說的沒錯！」
「秦燁，你顧著自己就行了，我們以後還有機會的。」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勸道。
秦燁猶豫了片刻，終於點點頭道：「這樣吧，我先去看一下實際情況，到時候再看看要怎麼決定。」
只有三天時間，秦燁並不打算浪費分毫，在和眾人談妥后，讓克里斯廷娜撤銷偽裝，他再次推門而出，便找白虎麻煩去了。
果然，他們房間時刻都有人在監視，秦燁並沒有離開多遠，又看見白虎走了過來，臉上仍舊帶著笑容：「秦燁兄弟已經考慮好了嗎？」
「還沒有。我想參觀一下創世會，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秦燁非常乾脆地道。
白虎一怔，隨即笑道：「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不過有些地方屬於重要部門，可能不大方便參觀。」
「沒有關係，不方便的地方我不去就行了。」秦燁道。
白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沒有拒絕秦燁，還是保持著滿臉笑容道：「那秦燁兄弟跟我來，我們從第一層開始參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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