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慌意亂,玩得一手好計謀(2)
真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能讓這個倔強得牛一樣的老頭兒,突然就轉了性……
晚上。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
寶柒又睡在了自己以前當閨女時的房間里,靠在冷梟的懷裡,嗅著他身上熟悉氣息,目光不停在房間里悠轉著。看著那些熟悉的擺設,覺得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六年前。那時候二叔需要翻窗過來約會的日子……現在想想,其實也挺美的。
真的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嗎?
怎麼一晃眼兒就六年了?
深深地吸一口氣,她將腦袋埋在冷梟的懷裡,「二叔……」
「嗯?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心裡煩。」
微微鬆開攬在她腰上的手,冷梟低下頭來,正視著她的臉,「還在想你媽那事兒?」
寶柒沒有否認。
不過,其實也不全是。
又吸了吸鼻子,她看著冷梟,「你說我該不該,去見見他?」
「他?」
「那個權世衡。」目光有些閃爍,寶柒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在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的時候,其實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了,心情就像被人下了一道魔咒,總是時時刻刻惦記著這事兒。
大概,這就是血緣的神奇了?
不過,見面,不是為了相認。
聽著她絮絮叨叨地小聲喃喃,冷梟沒有答話,直到她說了好半晌兒,才用手臂圈住她拉近了自己,將她整個兒地貼在自己的胸膛上,讓彼此的每一個心跳起伏都能產生共振。
「隨你。」
「二叔……」寶柒雙手緊緊地抱著他,聲音有些哽咽,「我就是想要問問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憑什麼那麼折騰我的父母?我覺得得讓他給一個說法。可是……真給了說法,我媽的名譽,還有冷家的名譽也就毀了……我媽維護了一輩子的東西……」
聽著她淺淺的嗚咽聲,冷梟心裡一痛。
「寶柒……」
「嗯?」寶柒重重地吸著鼻子。
雖然她沒有抬起頭來,不過冷梟卻知道她在流淚。手臂往上又拉了拉,他的手指穿過她額上的頭髮,手掌不停在她的臉上摩挲著,將她越抱越緊,「你想過沒有?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親生父親?」喃喃念叨一下,寶柒搖著頭,「對這個詞兒,我沒有什麼概念。說實在的,我其實恨不得扇他……恨不得用他去換我爸爸活過來……」
默了兩秒,冷梟突然重重一嘆。
「那就好!」
那就好?他什麼意思?
淚眼正矇矓的寶柒,倏地抬起頭來,「二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從床頭柜上抽過面巾來,冷梟輕輕替她擦著眼淚,沒有接話。
寶柒拽他袖口,又皺了眉,「你說啊,二叔……你說過不再瞞我的?」
冷梟目光爍爍,低下頭來,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口,聲音壓得有些低,「放心,有人會對付他的。我還怕你到時候會難過。」
「誰?」
「總之,你別多想。」冷梟的臉上陰沉了下來,表情又嚴肅了不少,輕輕摟著她說,「早點睡吧,今天你太累了。」
「是,我太累了。」
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寶柒沒有再繼續追問,究竟是誰要對付那個據說不僅能掌控世道資金流通渠道,又能控制世界經濟命脈,還能操縱多個國家政治和軍事命脈的大豺狼,權氏現在實際掌權者——她傳說中的父親。
「睡吧!」
「嗯。」
「乖乖的,閉上眼睛。」
「嗯。」
在男人低沉的誘哄聲里,她的頭越來越暈了。
這一天晚上,這個除夕之夜,她覺得自己像是經歷過好多的事情一般。或者說,更像經過了一個困難的長途跋涉,在大悲之後,竟然反常地很快便睡了過去。
沒有惡夢,沒有美夢。
一個晚上,她熟睡得像把自己給睡丟了。
第二天醒來,她突然悟出了一個道理——善惡到頭終有報。不管是誰,不管是傷害過別人,或者被別人所傷害過。不管一個人的一輩子過得怎麼的七零八落。那些亂掉的,錯位的,糾結的東西,一切都會還到原處。
很快,這一個新年就在走家串戶的熱鬧氣氛里晃悠過去了。一眨眼睛,就到了原定2月28日寶柒就任二零二軍工集團執行董事的日子。
由於還在新年,冷梟又答應她隨聯合軍演的部隊去前線,這個日子被延期到了軍演之後。而寶柒前些日子結下的陰霾心理,因即將到來的軍演又雀躍了起來。
往後的事兒往後再說,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就是這樣的妞兒,又樂觀,又容易說服自己得到快樂。
農曆正月十五,一年一度的元宵節。
這天,日曆翻到了三月三日。
吃過早飯,寶柒正在嬰兒房裡給大鳥換尿布,蘭嬸兒笑著進來了,手裡又拿著一個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大信封。
「太太,又有你的信。」
信?
又是方惟九?
多少年來,寶柒都沒有收到過信。
她的第一封信,就是當年游念汐轉手給她的尋少寄過來的——當時那個信封里,還夾著一粒子彈。
第二封信,就是前些日子方惟九寄來的新年賀卡了。
今兒,他又在玩什麼花樣兒?
還是一張明信片兒,字跡和上次那張一模一樣。
「HI~小妞兒,想九爺了沒有?元宵節記得吃湯圓。九爺我昨兒又泡了一個胖妹子,掐一把都能出水那種,盤兒長得還亮。默默地祝福爺吧?」
看著他習慣的痞勁兒和調侃語氣,看著這封仍然找不到回郵地址的信,寶柒想象著弔兒郎當的方惟九懷抱一個胖妹子的情形,不禁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
轉過身去,她正準備將明信片放好,突然腦子一轉,又掏出了電話,約了正在度蜜月的結巴妹。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小結巴就坐到寶柒的面前。
她冬衣下的小腹微微隆了起來,臉上帶著幸福准媽媽的笑容,伸手愉快地將寶柒手裡的兩個信封接了過來。
抽出明信片來,她就瞧一眼,便咧著嘴笑了。
「是,是我表哥,寫,寫的……哈。」
結婚以後的結巴妹,不僅幸福了許多,笑容更是燦爛了許多,整個人也開朗了不少,不像以前不管她走到哪裡都一副羞羞答答的澀妹子的樣兒了。
她摸著小腹自信地告訴寶柒,如果換了別人她會認錯,可她跟方惟九打小兒就認識,上面的字兒絕對是他親筆書寫。
這事兒,錯不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小結巴肯定的表情,寶柒鬆了一口氣兒,長久以來的擔心化散了不少——方惟九他真的在M國,好好的,還找了女朋友。
過了正月十五,寶柒為了上軍演前線做準備,去了紅細胞醫療隊報道。
三月十日。
離大部隊開拔還剩下五天了。
這天晚上回來,冷梟告訴她說,他明兒要出差兩天。在S市有一個特別重要的會議。
寶柒沒有多問。現在她也習慣了。軍事上,老天真沒有給女人什麼優越,在某些方面,女人確實玩不過男人。和冷梟相處的時間越久,她越有這方面的直覺,所以,該歇菜的時候,她主動歇菜兒。
「那你明兒啥時候走?」
輕輕拂著她額頭的頭髮,冷梟的聲音很柔和,「上午九點去機場。」
想了想,儘管知道不該問,但寶柒還是問了。
「你一個人去嗎?有沒有女人?」
前一句是關心,后一句是玩笑。
冷梟懂。
鋒眉微微揚起,他失笑地擁著她,「傻妞兒,還有別人。不過,沒有女人。」
「哦。」
寶柒沒有再多說什麼了,推開他拿過旅行箱來就給他收拾。正在為他疊襯衣的時候,男人突然走過來從後面擁緊了她的腰,低低在她耳根上呵著氣,身體反覆地磨蹭著她。
「媳婦兒……。」
心裡一熱,寶柒側過臉,看向他冷峻臉上的柔和光芒,「啥事兒啊?」
冷梟勾了勾唇,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偏過頭去啄了一口小女人的嘴唇,直視著她的眼睛,一簇名為慾望的火焰在撩動,「晚上早點睡,這些天太忙,都沒有好好疼你。」
臉臊紅了,寶柒輕輕啐了他一口,指尖不客氣地戳他的胸口,「你想啦?」
「嗯。」手臂緊了緊,冷梟繼續在身後磨蹭她,「快裝衣服,完了早點睡。」
撲哧一聲,寶柒樂了。
「冷大隊長,現在才幾點?你就想睡覺了?」
「幾點都能睡覺。」唇線揚著,男人冷峻無匹的臉上光線重重,將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映得格外帥氣。
想到他馬上要去出差了,而前些日子確實兩個人也沒有好好做過,寶柒心裡也有些難以言狀的痒痒。被他這麼有意無意地一撩,她心尖尖有了潤意,垂下眼帘子,小聲說:「那你趕緊去陪兒子吧,先陪他們玩玩兒去。」
戰鬥之後的夜晚,特別好眠。
等寶柒第二天感受著身體難耐的酸澀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她的心裡,是無比的滿足。
深呼吸一口氣,她又睡了一個回籠覺,抱著男人睡過的枕頭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慢騰騰地下了床去洗漱。
衛浴間的鏡子里,她看著身上男人留下的大大小小愛的印跡,她目光里滲著水,咬著下唇,偷偷地樂呵了起來。
冷梟出差去了,寶柒的日子還是照舊。
和大鳥小鳥玩了一會兒,她就去了醫療隊。一邊兒是幸福的家庭,一邊兒是喜歡的工作。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美。現在,她樂於享受這樣的生活。
當然,前提還得是冷梟也在家。
沒有他的日子,再多的人都覺得冷靜了些。
二叔,快回來吧?
丫丫的,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終於熬到了第三天……
原定回來的日子,他卻沒有回來。
有些不安定的她,等到晚上九點才等來了冷梟的電話。因為緊急任務,他這兩天和參加軍演的軍官們都得住在部隊里,現在不能回家,一切通訊都要停用,得等到演習的時候再見了。
叮囑他多注意身體,寶柒沒有多問什麼。
雖然她沒有參加過軍演,可是部隊里的大事兒,她多少還是懂得一些的。先不說這次與A國的聯合軍演上頭的重視程度了,就是普通級別的軍演,為了必要的保密工作,在部隊開拔前幾天,也會要求全體官兵進入緊急狀態,會切斷通訊,暫停與家人的聯絡。
當然,她是軍醫稍稍有些特殊。
她接到的命令,是三月十四日出發。
一轉眼,三月十四日到了。離正式拔營前往演習區域只剩十來個鐘頭了。
寶柒將鳥巢里的一切都安頓好了之後,仔細想想還是把大鳥小鳥連同他倆的育兒師一起帶去了冷宅。不管怎麼說,軍區大院里的安保到底要好得多,鳥巢在外面,萬一出點兒啥事兒,她和冷梟都不在家,冷老爺子也照顧不到。
對於老頭兒,她還是有信心的。
他或許不一定會待見她,不過他對孫子肯定是巴心巴肝的。
見到她突然帶著兩個孫子出現,剛剛回家的冷老爺子果然笑得合不攏嘴,連看她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在這個緊張的日子裡,兩個好久都沒有正經說過話的人,還坐下來嘮了幾句嗑。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在寶柒臨離開的時候,冷老爺子還破天荒地囑咐她在戰場上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照顧好自己,畢竟梟子還有他自己的大事要做,不可能隨時關照到她。
「我會的。」
寶柒點了點頭,牽起了唇角微微一笑。
這麼多年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真誠地對冷老爺子笑了。
老頭兒抱著孫子一愣,沖她揮了揮手。
「去吧。小心點啊!孩子你就放心,有我在,一切都好。」
「謝謝!」
兩個人再次客氣地道了別,雖然沒有過多的交流。不過,瞧著現在這狀況,離冰霜融化,心結打開,指日可待了。
籌備完畢后,作為紅刺特戰隊軍醫的寶柒同志在大部隊開拔之後的兩個小時后,也跟著醫療隊一起上了南去的軍列。
在軍列上,她跟同事們嬉笑打鬧著,幻想著軍演會是怎樣的盛況,心裡卻始終惦記著估計會乘專機先行抵達的冷大隊長。
想到他,寶柒心思就有些飄。
也不知道是因為首次參加軍演的興奮勁兒,還是因為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冷梟的失落感。總而言之,怎麼想,心裡都有點兒不是那麼個滋味兒。
二十多個小時之後,寶柒到達了此次聯合軍演的演習區域——與A國交接的國境線。她和醫療隊的同仁們先紮營安頓了起來。
這裡的氣候偏暖,大山裡雲山霧罩,置身其間,寶柒不由得想到了新兵集訓時的情形。
在這個過程里,她一直沒有瞧到冷梟,看著一支支全副武裝的戰友們走過,她不停尋思著,冷梟會在哪裡呢?在演習導演部,還是在紅刺專用的指揮部?
她想知道……
部隊就是這樣,哪怕是夫妻,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能隨便去找他,或者打聽些什麼。尤其這次聯合軍演意義之重要,更是出不得半點兒紕漏。
密集的衝鋒號響了。
代表著兩國最高軍事力量和引起國際很高關注度的聯合軍演終於如火如荼地在兩國邊境展開了。
在這樣的氛圍里,首次參加軍演的寶柒興奮了起來。
3月19日,雙方戰地聯合救治演練拉開了序幕。
作為一個參加軍演的軍醫,寶柒需要做的工作便是這事兒了。事實上,在這場演習里救治傷員不僅僅只是一種演練,在前三天的戰鬥中,已經有不少的戰士負了傷,甚至還發生了一起允許死亡名額內的戰鬥減員。
模擬的真實戰場上,硝煙滾滾。
一串串悶悶的槍聲在這邊兒曠野眾林里不消停地響著。
時間,就在這緊張的氣氛里一點點滑了過去。
這些天,寶柒沒有見過冷梟。
她的心裡有些沉。
終於,演習還剩下最後一天了。
這天晚上,寶柒正在醫療隊大帳篷里擺弄著醫療設備,帳篷外面,響起了周益的喊聲兒。
「寶醫生,你出來一下。」
她掀開帆布帘子,急沖沖地奔出去。
溫和的笑了笑,周益壓低了聲音。
「你跟我去一趟吧,隊長要見你。」
隊長?
望了望已經黑壓壓的天際,寶柒小小地蹙了蹙眉頭,一字一句,問得有些緩慢,「他要見我?就現在嗎?」
「是的,你趕緊跟我來吧?」周益手拿一個軍用手電筒,還作勢晃了晃不遠處的黑夜下的山坡。
「哦,好。」
想到冷梟,寶柒心肝兒顫抖了一下,好幾天來因為他沒有睡好吃好的姑娘,突然間聽到冷大隊長要召見了,竟有了一種想要飆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