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母蠱下落8
顧雲歌在心裡算了下時間,對禾姬說道:「那你準備的東西如何了?」
進行渡蠱之前,必要的準備都要做好,等葉疏寒身體狀況一惡化,他們隨時都能渡蠱。
禾姬將一個小瓷瓶遞給顧雲歌:「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他身體里的蠱毒都挺活泛的了,按照上次的方子,減少些劑量就可以了。」
葉疏寒身上的蠱毒上一次已經被盡數喚醒,那藥方不用變,其餘也不需要什麼。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顧雲歌將瓷瓶收了起來,「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了。若是一切順利的話,翻過年我們就開始吧。」
上天也算待她不薄,至少還能與他和長寧過最後一個新年。
禾姬忍不住又問了遍:「顧雲歌,你真的想好了?」
「嗯。」顧雲歌點了點頭。「之前我們不是都說過這個問題了么?」
「是說過,但是我還是不忍心。」禾姬黯然道,「我自己就沒有娘,我知道沒娘的痛苦,看著你兒子小小年紀要經受這些,心裡有些難過。」
這些日子經常出入顧雲歌的寢宮,幾乎每次都會看見葉長寧。
禾姬嘴上嫌棄,實際卻打心眼裡喜歡那孩子。經常那些奇奇怪怪的蠱蟲逗他。
時間一久,長寧也知道這個姨姨身上有好玩的東西,看見禾姬笑的牙不見眼。
幾次下來,禾姬對他更是稀罕,想到那孩子不久后就沒了娘,心裡有種感同身受的難過。
「世事兩難全,爹和娘註定要失去一個,這也是長寧命中的劫難吧。」顧雲歌默然道,「我想用自己的命去換疏寒的,一部分原因也是考慮到了長寧,他是一個好父親,許多大事需要他為長寧指明方向,如此長寧才能擔得起未來的重擔,相比之下長寧更需要的是疏寒。」
也許是借口,也許是事實,但顧雲歌心裡一遍遍的這樣給自己重複,說得次數多了,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當成真的。
如若不然,她作為一個母親如何又能接受自己離開孩子的事實?
禾姬想要再說什麼,卻被顧雲歌制止了:「我曉得你的關懷,但我意已決,不會更改的。」
說話間,宮人在外面稟告,說是乳娘抱著太子來了。顧雲歌立刻止住話頭讓人將孩子抱進來。
長寧已經快半歲了,這半年間他長的飛快,白白嫩嫩的,一點兒都瞧不出是早產的,反而比同齡孩子還結實幾分。
正值冬日,今兒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小棉襖,襯得一雙烏黑的眼睛更是漂亮,一進屋就對顧雲歌伸出胳膊。
顧雲歌迎了上去,將兒子抱在懷裡親了兩口:「長寧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呀?」
長寧聽不懂顧雲歌在說什麼,只是被娘親抱住,他笑的格外燦爛。
看著兒子,顧雲歌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長寧越長越像葉疏寒。倆人從臉型到五官,彷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有一個例外就是眼睛。
長寧的眼睛更像顧雲歌,天生的杏眸,一眼看過來又甜又無辜。
他靠著這具有欺騙性的外表,不知騙過了多少人,稍不注意就著了他的道兒,被使壞的拔掉了頭上的墜子,或者抓壞珍貴的衣領,偏生顧忌著這壞小子的身份,不敢多言。
連林氏都少不了受到他的毒手,幾次之後也學聰明了。進宮的時候衣衫頭飾一切從簡。
這麼多人中,長寧唯獨不欺負顧雲歌,在顧雲歌身邊大部分時候乖得要命,賊聽他娘親的話。
禾姬看見他們母子這般,便也退了下去。
「走,我們去看父皇。」顧雲歌將長寧身上的小襖裹得更緊,讓人準備轎攆,帶著他往太極殿的方向走去。
入了冬后。葉疏寒沉睡的時間變多,每日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昏睡,唯獨下午幾個時辰是清醒的。
長寧下午不睡覺,葉疏寒就趁這個機會都陪陪兒子,每天強打起精神與長寧玩。
今日顧雲歌來的早,葉疏寒還沒有醒來,她抱著長寧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本想給長寧比劃一個噤聲的手勢,長寧卻先「咿咿吖吖」的叫起來,對著葉疏寒的方向探出身去。
葉疏寒緩緩醒來。
「長寧來了呀。」
他的聲音很沙啞,嘴唇格外蒼白,卻還是對長寧笑著說道。
長寧不知道父親身體狀況。見狀就想往葉疏寒身上撲,顧雲歌連忙摁住長寧,將他放在床角一個離葉疏寒頗遠的位置上。
長寧還不會自己坐起來,被放得那老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嘴上發出聲音表達不滿,顧雲歌卻沒理他,握住葉疏寒的手。發現還是那般冰涼。
「今日禾姬他們來過,剛換了藥方,睡得有些沉。」葉疏寒對顧雲歌道,「醒來之後就好多了。」
他分明是極累的,依稀能看出眼底的病色和疲憊,分明是為了多些時間和長寧相處,逼著自己清醒。
顧雲歌沒有拆穿他的謊言,淺笑著說道:「那就好,不過長寧這些日子越發的鬧騰了,還是放遠些,別讓他鬧到你。」
葉疏寒看向被放在大床角落的兒子,不禁失笑。
長寧喊了半天,看見爹娘都不理會自己,正鬱悶著,忽然瞧著兩人都看了過來,再次興奮起來。小屁股不安的蹭著就想往這邊來。
顧雲歌將他抱了過來,邊往葉疏寒身邊放,邊警告道:「讓你過來可以,父皇病著,不許往你父皇身上撲……」
話音未落,長寧已經一把撲到葉疏寒身上。
葉疏寒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得悶哼一聲,額角都落了汗,卻還是下意識的抱住長寧。免得他滾下去。
長寧不知自己做了什麼,趴在葉疏寒身上「咯咯」笑的極為開心。
「胡鬧!」顧雲歌在長寧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把。
長寧見母親板著臉,頓時不敢再笑,一個勁兒的往葉疏寒懷裡鑽。
「好了,不要說他了。」葉疏寒慈愛的摸了摸長寧的腦袋,「我們長寧最乖了,父皇不生氣。」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痛得「嘶」了一聲,下一秒就見長寧勝利般的揚起小拳頭,其中拽了一把被拔掉的頭髮。
葉疏寒:「……」
顧雲歌:「……」
反應過來的葉疏寒很想學著顧雲歌的樣子,在這壞小子的肉屁股上拍一巴掌,想了半天還是沒下得去手,默默的看了眼自己被拔掉的頭髮。
最後是顧雲歌看不下去了,拽過長寧:「怎麼這麼頑皮,說了多少次不許拽別人頭髮?」
長寧在顧雲歌面前向來就是老鼠見了貓,頓時蔫吧起來。
葉疏寒見兒子這麼可憐,又沒忍住的幫他求了情:「他這年紀對什麼都好奇,慢慢教就好了。」
「你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做了什麼。」顧雲歌不滿的看向葉疏寒,「他拽掉了我娘的三根發簪,頭髮弄得一團糟,又趁著我姐姐抱他的時候咬住人家衣領不鬆開,將姐姐的衣服生生扯壞了,還喜歡出其不意的拽人頭髮,伺候他的幾個宮女,頭髮都被拽禿了一大塊……」
顧雲歌一件件細數長寧做過的事兒,聽得葉疏寒沒忍住,嘴角抽搐了下。
最後默默道:「我小時候不是這麼頑皮的。」
正在數落兒子的顧雲歌頓了下嘟噥道:「我小時候也不是,誰知道像了誰了。」說到這裡,想到什麼的看了葉疏寒一眼,「不過你這次頭髮被拔可不冤枉,讓你當初算計著要將人家拔禿,這不是就來報仇了么。」
葉疏寒一時無語。
他當年為了哄顧雲歌,曾經跟她說過,將來生一個孩子,眼睛像她的,頭髮像他的,到時候那孩子的頭髮隨她喜歡,怎麼拔都可以,拔禿了也沒事。
哪成想真讓自己兒子拽掉一縷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