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道是哪兒來的蒼蠅
相對於儀元殿，凝霜殿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姜漣漪面色如常坐在案前，玉指纖纖，輕握一支畫筆，紙上畫的是一個女子輪廓。
身旁，祖嬤嬤都忍不住替她擔憂，「主子怎麼還能坐得住？殿下對昨夜的事，似乎很是生氣，這時候應該想想辦法，怎樣彌補才是！」
姜漣漪仍舊輕施畫筆，不急不躁道：「能怎麼彌補？禁足期間，殿下若是不來，便是想見都見不得一面。若是想來，禁不禁足又有何妨？」
「可也不能便宜了那個丫頭啊！主子來府里時日最久，如今卻是連個乳臭未乾的丫頭都抵不過，這、這實在叫人難以接受啊！」
「嬤嬤倒是提醒我了。」姜漣漪眸光微閃，她放下畫筆，從手上摘了個玉鐲下來，遞給祖嬤嬤，說道：「妹妹得蒙殿下寵愛，作為姐姐的我本該親自去問候。奈何我在禁足，就有勞嬤嬤走一趟了！」
「這……」祖嬤嬤下意識接過玉鐲，隨即明白過來，她面色一喜，躬身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姜漣漪媚唇一笑，道：「別忘了，讓廚房煮上一碗參湯，一併送過去！」
王府沒有正妃，側妃便是最大，她得讓白墨羽知道！
可巧的是，那位容側妃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一大早，白墨羽還沒睡醒，兩位側妃娘娘的丫鬟嬤嬤就來了。
祖嬤嬤端著一碗參湯，托盤的錦盒裡放著姜漣漪最愛的那隻玉鐲。丫鬟月珍不甘示弱，上好的燕窩粥捧著，還有容瑾鳶脖子里常戴的那條珍珠項鏈。
兩人分站兩旁，互翻了個白眼，祖嬤嬤率先說道：「白姬還沒醒嗎？這都什麼時辰了，該喚起來用早膳了！」
她這話是對又夏又雪說的，只是沒等兩個丫鬟回話，月珍倒先說了，「祖嬤嬤急什麼，白姬身子本來就弱，昨夜裡定是累著了，多睡會兒也是正常的。沒事，我且等得起！我們側妃說了，一定要讓白姬喝了這碗燕窩粥，多補補！」
「哼！身子弱？」祖嬤嬤嘲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身子弱，被人按在地上打！」
「你……」月珍怒極。
祖嬤嬤卻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接著說道：「要說在這府里，我還真是佩服容側妃。這肚量真不是一般得大，昨個兒剛打完架，今天就來送燕窩，怎麼？這感情也能越打越深厚？」
月珍氣道：「怎麼不能？我們容側妃本來氣度就大，才不會跟人這般計較！」
「……」又夏又雪無語地看著，嫌棄之意溢於言表。這兩位怕不是閑得抽瘋，專程跑他們這兒來吵架的吧！
正主都沒說話，他們兩個倒先掐起來了！
屋裡頭，白墨羽是被疼醒的！
她下意識按壓著胃心處，蜷著身子從睡夢中半睜開眼睛。腦海中依稀記起，這具身子早前確實患有胃痛之症，但突然這般絞痛，卻是她始料未及。
「又夏夏……」她咬牙喚道，卻因為外邊吵架聲太大，直接蓋過了她的聲音。
一大清早，到底是誰吃飽了撐的！
她強撐著身子爬起，沒等穩住，雙腿便一軟，從床上滾了下來。
聽到動靜，又夏又雪急忙跑回裡屋，看她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兩個丫鬟慌不迭將她扶回床上。
祖嬤嬤和月珍也不吵了，兩人好奇地跟著進來，一看見白墨羽，祖嬤嬤便陰陽怪氣道：「喲，白姬終於醒了，這一覺睡得可踏實吧？既然醒了，那就趕快梳洗一番，把這參湯趁熱喝了吧！」
她話音未落，月珍便說道：「大清早喝什麼參湯！應該喝燕窩粥才是！」
祖嬤嬤一瞪眼，看著她道：「月珍，你今天定是要跟我對著來是嗎？」
「祖嬤嬤說的這是什麼話？怎麼就我跟你對著來了？我可是奉我家主子的命，來給白姬送燕窩粥的。」
「就算要送，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我怎麼記得，祖嬤嬤是在我後邊進來的！」
兩個人說著話，又吵了起來。
白墨羽胃痛得厲害，此時聽她們吵架，腦瓜子「嗡嗡」直響！
她有氣無力地瞥了二人一眼，冷哼道：「我道是哪兒來的蒼蠅呢！又雪，趕出去！」
祖嬤嬤一聽，不高興道：「白姬莫不是睡傻了？你倒是瞧仔細了我是誰，這參湯和玉鐲可是給你送來了，我們家姜側妃說了，最近她身子不適，殿下那裡還要有勞白姬費心照顧了！」
這話說得，就好像楚修白是她姜漣漪的！白墨羽連白眼都懶得給她翻了！
月珍在旁邊真相道：「祖嬤嬤這話說得有意思，平日里姜側妃無恙的時候，也沒見殿下怎麼往凝霜殿去啊！」
「去沒去，你一個丫鬟片子又知道什麼！倒是你家容側妃，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給誰看呢！」
兩人旁若無人地吵著，白墨羽表示，倘若她不是胃痛難忍，定要跟這二人較個高低不可！
又雪看出她難受，惱道：「你們別吵了，我家小姐不舒服呢，兩位側妃的心意我們小姐收到了，還請二位回吧！」
祖嬤嬤登時不客氣道：「這算什麼！我們姜側妃好心準備的參湯，你一句不舒服就打發了？昨個兒不還活蹦亂跳，睡了一夜反而不舒服了？哼，這殿下來過就是不一樣啊，這麼快就學會端架子了！」
這次月珍難得沒有跟她吵，鄙夷的眼神看了看白墨羽，說道：「可說是呢，現在眼睛就放到天上，以後還指不定怎麼著呢！」
說到這裡，白墨羽都不禁有些佩服這二人了。她強忍著痛，掃了眼自家的兩個丫鬟，無奈嘆了口氣。
又夏又雪怎麼都好，可就是太過老實了，以後有機會，還是得多逼一逼她們才是！
這般想著，她強迫自己恢復了些氣力，說道：「又夏，去搬個腳凳！」
又夏不知道她要幹嘛，但還是依言搬了個腳凳過來，按著她的指示放到了祖嬤嬤和月珍面前。
幾個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扶著又雪踩上腳凳，先是看了祖嬤嬤手裡的參湯一眼，說道：「姜側妃送的參湯，非喝不可，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