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鳳凰男(十七)

科舉鳳凰男(十七)

楊氏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許半琴竟然敢當面和她對著干,頓時有些無措,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向清怡。

都是來的路上合香指點她,她才想到要在敬茶的時候給這些姨娘一個下馬威。另外幾個姨娘年紀大了,又沒有孩子,向慶榮也不喜她們,不足為慮,只有許半琴。

許半琴至今還掌管著中饋,一定不是老爺忘記了。有可能是老爺存心不想將中饋給她!她和許半琴註定站在了對立面,誰軟弱誰就被壓一頭!來的路上合香就跟她說過,許半琴也沒有強盛的娘家,她和許半琴相比,身份還比許半琴高出太多,不必害怕她,但是也不要小看她。

今天許半琴態度如此強勢,楊氏也知道不能小看這個女人了。

被許半琴這樣當面落了臉面,楊氏有些下不來台,氣氛一時間僵住。

張姨娘想得很清楚,楊氏現在剛進門,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她要趁著現在將關係打好。

向清怡本來要出聲,看到張姨娘要開口,她就不動了。她不太了解張姨娘,但是張姨娘這個時候能跳出來,肯定不是蠢人,讓她幫著楊氏,也是好的。

向老太坐了一會兒就有些不耐煩,將人都打發出來了。

幾個姨娘都陸續告辭,楊氏本想跟向清怡說說話,但是向清怡也告別離去。楊氏一時間又有些摸不準向清怡的意思了。

這些天來,李槐一直過得有些渾渾噩噩的。他總是會回想起那天晚上,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和他睡了一晚上的人到底是誰?難不成是向家哪個丫鬟?那方手帕他一直藏得死死的,不敢丟掉,也不敢拿出來。

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她的目的又是什麼?這幾個問題這幾天一直縈繞在李槐的心頭,不敢深想,又忍不住去想。

勉強冷靜了幾天,他再也不能再等了,還是來了向府。

開門的僕人看了他一眼,「李公子來了?我們老爺有事出去了,李公子急嗎?我可以帶公子去見許姨娘,她現在掌管內庫。」

李槐乍一聽這話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等他明白過來,臉立馬就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灼熱。

這下人竟然問都不問,就認為他是上門來要錢的!

李槐是讀書人,自詡心高氣傲,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羞辱,他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那僕人尚且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就得罪了李槐,他確實不是故意的。只是李槐每次上門,他迎來送往,從來沒有見過李槐拿過什麼東西過來,倒是看到他每次走的時候都滿載而歸。剛才那句話也只是無心之言罷了。

李槐氣得想掉頭就走,好在他還記得自己今天上門是為了什麼,瞪了那下人一眼,就自己進去了。

那門房為向家看門多年,李槐這幾年也無數次來過向府,卻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如今態度更加桀驁,門房被這莫名其妙的一瞪,心裡也不服,心想不就是運氣好一點嗎?若不是有向家,他現在是不是餓死了都未必可知。

李槐進了門之後,卻不知道該去找誰了。向老爺不在家,剩下的都是女眷。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求見向清怡了。

他想那天假如真的有個女人,這個女人只會是向家的人。興許是哪個暗中愛慕他的奴婢。他十分不安,假如真的有這麼一個女人,那她不可能什麼都不求,他盼望那只是他喝多了之後產生的幻覺。

向清怡聽說李槐求見,還有些詫異。來了這麼久,李槐除了過年那次來過,就再也沒有主動來找過她。

她想了想,還是去見了李槐。她得跟這個男人接觸一下,知道對方的強項,也要知道他的弱點。

她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李槐。上一次李槐過來,她沒有見他。

李槐和原主記憶中相差無幾。只是這個時候的李槐更加年輕,沒有後來得勢時的傲然。興許是因為他現在也知道自己還在仰人鼻息。

「李公子今日沒有去讀書?」

花廳中,李槐坐著,看到向清怡走進來,朝他一笑。

向清怡並非絕色美人,但也清秀雅麗。李槐對女人會溫柔一些,但是面對向清怡的時候,心裡總是生不出憐惜的感覺。興許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將會成為他妻子的女人,明明她身份低賤,他為了前程卻只能忍辱負重。

「沒想到真能有幸見姑娘一面。」李槐站起來,朝向清怡作揖。他臉色微冷,顯然還在為上次的事情不快。

向清怡沒有說話,徑直走過去坐下。

李槐轉而也坐下,等了半天,向清怡也不開口。他有些拿不準,那天晚上的事情,向府的人到底知不知道?

心中有顧慮,就落了下風。

向清怡也看出他臉上試圖掩藏的心虛。她有些疑惑,李槐為何會心虛呢。

顯然這個疑問一時間得不到解釋。

她揮了揮手,命丫鬟送茶水上來,笑意盈盈地對李槐道:「公子淡雅,只怕喝不怪烏龍,就炮製兩杯清明芽尖吧。」

李槐看到向清怡露出和以前一樣溫順的笑容,心才慢慢地落了回去,看來向清怡什麼都不知道。或者,興許那些感覺也只是他的夢境。

「上回的事情,是我母親做得不對,我也有錯。讓姑娘受委屈了,實在是我的不是。」李槐沉聲說完,又站起來給向清怡作了一揖。

向清怡笑道:「公子指的是什麼事情?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李槐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不計較的意思了。他又鬆了口氣,同時心裡還生出一些別樣的意味來。向清怡實在是太溫順了,讓人有些...乏味。

他通常跟向清怡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想到這裡,他微微有些詫異,今天的向清怡好像有些不一樣,平日她看到他都是低著頭,看不清臉的,今天接待他卻顯得遊刃有餘。

向清怡問道:「再過一個月,公子就要出發趕考了吧?怎麼沒有閉門讀書,反倒上向家來了。」不等李槐回答,她自問自答,「可是生活有些不便?公子現在不要管這些事情,只需閉門讀書便是,打發下人來也是一樣的。」

如果說門房對他說這些話,他只是有些羞惱,向清怡當面對他說這些話,李槐驚愕與羞憤交加,他的臉如蒸籠里的蝦,瞬間就紅到了脖子根。他家貧的時候尤不曾受過這樣的羞辱,更別提現在身份水漲船高,聽到的都是奉承話的他了。

何況這樣的話是從向清怡嘴裡說出來的,成倍的羞辱砸在他的臉上,他想起身就走,但是強烈的屈辱感壓著他,讓他無法動彈分毫。他甚至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花廳裡面響起了自己憤怒的喘.息聲。

向清怡猶自不察,她如常道:「雖然母親進了門,但是府上中饋暫時都還是許姨娘在代管,不如我命人去將許姨娘叫過來吧,你直接跟她說。」

不等李槐拒絕,她一個眼色,丫鬟跑了出去。

李槐終於動容,他霍地站起來,臉紅如血,幾乎是咆哮。

「向小姐,為何要如此羞辱於我?」

向清怡一臉無辜,「李公子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何時羞辱於你了?」說著她恍然大悟般地長長地哦了一聲。

「難不成公子認為,我擔心公子,是在羞辱公子?」向清怡一臉的悲痛,「不,不會,我是不是什麼時候說錯話了?向府一直在接濟李家,公子應該習以為常了,不會因為這個事情生氣,那公子到底是為了哪般?」

李槐臉都已經開始由紅轉綠了。

他從來不覺得向府在接濟李家。到底是什麼,他也不會去想。如果一定要深究,他覺得那更像是他自己的賣身錢。可這會讓他感覺更加屈辱。

他若是寂寂無名也就罷了,偏生他現在已經是舉人。二十齣頭的舉人,世上能有幾人?

許半琴得知向清怡命人去請她過去時,還有些驚訝。她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一瞬間嚇得臉都白了,生怕別人知曉。磨蹭了良久,還是不敢過去。

這時,丫鬟過來稟告,人已經走了,臉色十分難看,似乎是跟向清怡鬧了不愉快。

許半琴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向清怡是命好才撿到了這麼個寶貝,恨不得上香供起來,怎麼可能還會跟他鬧不愉快呢!許半琴越想越害怕,命人偷偷去打聽兩人是因為什麼發生了爭執。

翠玉明白姨娘在擔心什麼,她也嚇得有些六神無主。雖然那天她沒有進去,但是姨娘在裡面做了什麼,她猜都能猜出來。

翠玉是自己跟許半琴投誠的,她在第一眼看都許半琴的時候,就看出了許半琴的野心。翠玉不想就這樣寂寂無名地在向家待幾年,然後被隨便陪個下人,她看不上向慶榮的同時,也知道自己也絕無機會能成為姨娘,所以,乾脆就投靠了許半琴。她的賣身契在許半琴手上,許半琴不怕她會有二心。

可是這不代表,她願意將自己的命都搭在許半琴身上。她沒有看錯,許半琴確實很有本事,剛進門就能將向慶榮哄得團團轉,可她同樣沒有想到,許半琴竟然會在向慶榮另娶之後,就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她事先不知道許半琴到底要做什麼,若是知道,她拚命也會阻攔,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求別讓人知道了。

許半琴其實那天衝動完之後就已經後悔了。她並不愛李槐,這樣做只是因為一腔鬱氣無處發泄,她想要報復向清怡,也要報復辜負她的向慶榮,似乎這樣,她就能報復這父女倆了。

可是現在她卻忍不住后怕。因為她知道,如果事情暴露,會有什麼後果。

許半琴將翠玉叫了進來。

「那天...」許半琴只開了個頭。

翠玉沒想到許半琴竟然會這樣瘋狂,可是現在她也沒有回頭路了。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對許半琴表示衷心並讓她相信,許半琴一定不會放過她。

翠玉撲通一下跪倒,「姨娘那天什麼地方都沒有去,我們一直待在院子里!」

許半琴盯著她,不開口。翠玉寒毛直豎,跪著不敢動。

許半琴在這一瞬間,真的想過要讓翠玉像向夫人那樣永遠消失,但是翠玉是她目前身邊唯一能用的人,若是翠玉沒了,她再重新培養一個,更加不敢隨意信任。

「起來吧。」良久,許半琴才出聲。

翠玉後背都出了一層冷汗,她稍微鬆了一口氣,許半琴這是暫時相信她了。

站在許半琴身邊,翠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許半琴獨自走進房間,很久都沒有出來。聽說當時李公子已經喝醉了,也不知道李公子知不知道姨娘去了,或者是這是兩人的約定?她想起來,許半琴沒有成為姨娘的時候,似乎是李家的親戚。這樣說來,這兩人可能是約定好了的,李槐裝醉,許半琴過去赴約。

思及此,她又嚇出了一腦門的冷汗,這兩人實在是太過大膽了點,□□都敢這樣放肆,她不由得擔心,這樣下去,事情遲早瞞不住。到時候她的下場也絕不會好。

李槐負氣回了家。不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去了書院。

春闈還有一個多月,其他舉人早就動身去了京都。但是書院里其他舉子卻不慌不忙。

正臨距離京都並不遠,不過兩天的車程。

書院裡面其他人談笑間說起,上京赴考的舉子,有那種很窮的,要帶夠一個月的乾糧。雖然還是春天,但是放十天半個月,糧食也壞了,等進考場的時候,糧食都生霉了。但是沒有銀錢,只能吃生了霉的乾糧,這樣的糧食連吃幾天,必定會拉肚子,考試中途就拉起肚子,嚴重者支撐不到考完,就得被送出來,聽說每次考試,都有幾個橫著出來的。

能上書院的人都不是窮人,他們說起這樣的事情,竟有些嘲弄,似乎在嘲笑那些窮困舉子不自量力,沒有盤纏也非考不可。

當時李槐聽了心卻有戚然。他曾經何嘗不是這樣的窮人呢。因為沒有盤纏,連鄉試都無法參加。

這次春闈,李槐之所以不慌不忙,就是因為向慶榮早就提前在京都給他租下了一間院子,他不需要為住宿的問題發愁。向慶榮連廚娘都會給他安排上,到時候他只需要安心備考便是。

書院其他人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就算是不租院子,也會提前訂好客棧,而且是獨立的房間。

每每說到此,李槐都會沉默不語。依靠准岳丈家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

又過了幾日。

李槐從書院回來了,也是時候準備準備赴京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向家那邊突然來了人,說是要請他過去有事情商議。

李槐以為是向慶榮要囑咐他上京城之後的事情,沒有多想,也就去了。

但是向慶榮一開口,他就呆住了。

「你馬上就要赴京趕考了。我原是想,等你考□□名再來迎娶我兒。但現在我想,那樣或許給你的壓力太大了,你還年輕,機會還多的是。清怡也十八了,不如就趁著現在這個時候,把你們的婚事辦了,你也好安心備考,也能有個喜兆。」

李槐坐著半晌沒有吭聲,向慶榮說完也不再說話了,顯然是等著他表態。

過了一會兒,李槐才道:「伯父,眼看不日就要考試了,現在這個時候成親確實太倉促了一點。況且之前我就說過,等我功成名就,有一定的成就了,再迎娶清怡,現在我還一窮二白的,實在是無顏娶她。」

向慶榮道:「賢侄,你放心,就算是你什麼都沒有,我們也絕無嫌棄之意,當年你們家情況更加窘迫,我們都未曾說過一句不好,如今又怎麼會嫌棄呢。」

李槐知道對方就是怕自己一旦高中後會反悔,所以才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這樣的要求。

李槐當然不幹。以前落魄的時候還好,不過是舍了尊嚴,換來溫飽。等溫飽問題有所保障了,想要的當然就更多了。至少他現在半點做人家的上門女婿的想法都沒有了。

李槐不肯,就以現在要安心備考為理由拒絕。

向慶榮道:「至於備考,你放心,成親的事情一切從簡,酒席後面等你高中了再擺也不遲。等你們成親了,清怡就跟著你去京都照顧你,我都已經為你們租了一個院子,每逢這個時候,京都的房子都不便宜,客棧不早點訂,現在估計都已經訂不到了。考試是最勞人傷財的,你去考一次就知道了。」

李槐聽完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向慶榮這是在脅迫他!京都的房子是向慶榮租的,他若是不從,興許向慶榮就不會讓他住進去。也不是說沒有了那處院子他就不能去考試了。既然他都不願意娶,向慶榮肯定也不會讓他好過,有可能會讓李家還錢,到時候他就無錢去參加考試。

李槐臉色慢慢變冷。他一直以為向慶榮是想等他高中了再談成親的事情,沒想到他竟然會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威脅他!

李槐想了很多。他心知向慶榮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出成親,肯定不會輕易妥協。

而李槐也絕對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成親。他的志向在京都,不在這個小小的正臨。進了書院之後,他也長了不少見識。很多沒有根基的年輕舉子高中,都會選擇迎娶京官之女,為自己的官途增添助力。

不然,想憑自己熬,熬上幾十年都未必能出頭人地。

從那時候起,李槐就更加確定了自己想要什麼。

若是現在成了親,到時候他已經是有正妻的人,京官的姑娘又如何會委身為妾呢。

「向伯父,實不相瞞,我如今一心以讀書為重,特別是到了這個關鍵時刻,我只想著要認真準備考試,成親就先放一放吧,等我春闈之後再行商議也不遲。」

向慶榮早就想到了李槐會不願意,現在李槐翅膀硬了,雖然上次的事情李槐已經表過態,但是李槐也沒有說過什麼時候娶向清怡,向慶榮不由懷疑,這才特意懸在這個節骨眼上。

「李賢侄的意思是,要悔婚嗎?」向慶榮直接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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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渣男世界乘風破浪(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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