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落井下石

面對這樣的質問，顏瑜當即冷笑。

「顏嘉，你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誰能證明啊？可有人見到你一早出府了？」

顏嘉被這話噎了一句，正想辯駁，就看到邱氏從蒲團上爬了起來。

她指著顏嘉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就是個掃帚星！自打你回了家裡，清平侯府上上下下沒有過一天安生日子！顏嘉，我是看在你娘也算是跟我是姐妹的份上，才沒對你說過什麼重話，可你倒好，凈想著法子到外面攀蔑我！我當初還不如不嫁到這家來，若是當初我就知道今後的日子是這樣，還不如一頭撞死來的痛快！」

此言一出，門外的宗族歧老發出了一陣唏噓聲。

當初清平侯喪妻，成了鰥夫。

再加上家中出事，所有人對清平候府都是非貶即罵，總體來說就是沒一句好話。

可偏偏如今的邱氏死心塌地的嫁了進來，之後便升了一個世子爺。

算是坐穩了這侯府正妻的位置。

可自打這顏嘉被從那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接回來，清平侯府倒的確是諸事不易，舉步維艱。

甚至有些事都鬧到了皇家耳朵里。

若是如此下去，清平侯府百年基業，怕是要回於一旦啊！

在場的這些人就差把這些話寫臉上了。

顏嘉泛著冷意的視線在這些人身上掃過，眉宇當中多了一絲怨氣。

用得著的時候便是捧到天上的星星。

當你沒用了，還不如這些人腳底下的塵土來得金貴！

這些人著實有趣！

「大太太竟然如此說，那我們不如從頭捋一捋，你到底是如何替我阿娘照顧我的？」

顏嘉一步步走回祠堂，看著面前這些牌位，她甩袖一指。

「大太太，你可敢發誓自我回府至今，你沒有薄待過我嗎？你敢說前些日子我險些命喪湖底，不是你的傑作？還是說，你今日這麼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是我自己活該倒霉，自輕自賤了？」

顏嘉諷刺的笑著，她站在祠堂的正中間，轉頭看著邱氏。

「還是說大太太可以當著祖宗排位發誓，寧可堵上你這個寶貝兒子的性命，也要將我冤屈到底呀？」

說這話時，顏嘉刻意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動靜，小聲說完。

她直接攥住了邱氏的手腕，把她手裡握著的那把匕首搶了下來。

當初這對母女把自己害的那麼慘，她怎麼能讓這人如此輕輕鬆鬆的就死了？

好戲才剛開場，這角兒哪有在這時候就撂挑子的？

如此想著，顏嘉直接把那把匕首遞給了站在一旁，已經嚇傻了的管事嬤嬤。

還隨口說了句。

「找我麻煩就找麻煩，那把破刀尋死覓活的做給祖宗看，莫不是打算丟人丟到地底下去？」

涼涼的諷刺了幾句，顏嘉也不打算繼續跟這對母女唱大戲了。

若是記得不錯，再過些時日，百花大會就快開了，她可沒空跟這些人在這閑嗑呀。

如此想著，顏嘉抬腳便要走。

卻被顏瑜一聲嚇住了！

「顏嘉！你咆哮祠堂，喝斥祖母，該當何罪？！」

顏嘉頓住了步子，深吸了一口氣。

這人，就這麼沒有眼力見兒？

「世子，貌似你比我吼的還大聲吧？」

顏嘉頂著一臉無辜的面容，趁著氣的吹鬍子，瞪眼的顏瑜眨了眨眼。

候府至今沒有男丁，顏瑜這才借了一個世子的身份，蹬鼻子上臉。

這是真把她逼急了，管你什麼候府不侯府？

全給你一鍋端了！

就在顏瑜這邊正要繼續難為人的時候，顏老夫人的貼身侍女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看著在場的人，點了下頭。

「大夫人，世子，小姐，老太太醒了，正要請三位過去。其他的宗族旗老也請移至前廳，那準備了上好的茶水點心，諸位，且先去歇歇。」

這些看熱鬧的人自然會買顏老夫人的面，一個個打著哈哈，離開了祠堂。

而顏嘉則是有些不耐煩的跟在邱氏身後，來到了顏老夫人的院子。

顏嘉速來不喜歡這老夫人，今兒再來，免不了要受一頓排頭。

光是想想，她都窩了一肚子火。

三人進屋坐定，顏老夫人姍姍來遲。

那張臉上細膩，紅潤，有光澤，哪兒見半分病態？

「媳婦給母親請安。」邱氏率先開口。

「孫兒給祖母請安。」顏瑜緊隨其後。

「給祖母請安。」顏嘉扯了下嘴角，勉強說完。

顏老夫人一見這三人，那眉頭就皺成了一團。

只見這老夫人一揮手。

「你們兩個孩子先到廳外去跪著！」

邱氏哪能捨得讓顏瑜真的去跪著？

她忙不迭的開口。

「母親，瑜兒自小體弱，怎能跪著？若是今日的事情惹了母親不快，那就讓我代替瑜兒去跪吧！我只是心裡頭難受……」

顏老夫人顯然被氣到了，根本就沒吃她這套。

「到外面去跪著！」

顏嘉聽著這話，頭也不回的到了外面，直挺挺的跪在了廊下。

而顏瑜，則是扭捏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跪在了地上。

最後乾脆一屁股坐了下去，沒有半分受罰的樣。

顏嘉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噁心，乾脆轉過頭，數起了地上的螞蟻。

可近接著這屋子裡就有說話聲傳了出來。

「大夫人，你如今是為當家主母，管教孩子，自然得有自己的手段，如此這般撒潑撒痴，只能平白叫外頭那些人看笑話！丟了我們侯府的臉面！」

邱氏還在辯解。

「母親，我當時真的是急得沒辦法，那是我娘的嫁妝，我出門之前，她特地塞給了我。我平日里都捨不得帶，今兒一早發現丟了，就命人出去找，卻沒成想，正巧在顏嘉這孩子屋裡頭放著。」

邱氏話說到這兒就已經有些哽咽了。

可她還沒有忘了鬧今天這事兒的目的。

又繼續說道：「您說，她喜歡什麼樣的首飾我沒給她準備過，若是吱一聲，我也會給她呀！若是缺銀錢，我自然是可以給她呀，可這孩子偏偏……偏偏要拿我母親的東西去當了，母親，這讓我怎麼能忍得下去呀？」

邱氏哭哭啼啼，凄凄切切，委委屈屈。

那架勢就像是六月飛雪，黃河倒流般委屈了她。

顏嘉和顏瑜讓人聽著這屋裡頭傳出來的話，臉上的神色，那叫一個精彩。

「顏嘉！你屋裡的下人要拿著我母親的東西去當了換銀子，這事是板上釘釘，我們也都已經拷問過了，她把該招的都招了，我母親本不想在今日鬧出這等事端，可偏偏你不識抬舉！」

顏嘉看螞蟻搬家看的正開心。

顏瑜這突然冒出來的幾句話讓她當場翻了個白眼。

她轉頭瞧著顏瑜，咧著嘴笑出了后槽牙。

「顏瑜，不如今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你母親說的話，祖母認了，從此以後我顏嘉對你唯命是從，你讓我往東，我不往西，你讓我跳河我絕不投湖。如何？」

顏瑜盯著顏嘉看了一會兒。

「你若是這麼想找死，我可不攔著！賭就賭，誰怕誰？！」

顏嘉直接攔住了顏瑜的話。

「你別急呀，若是你輸了，從此往後無論走到哪兒，但凡見到我之後，都要行大禮，對我道一聲姐姐萬福，若是做不到，這賭約，就算了。」

眼看著顏瑜有些躊躇，顏嘉特地清了清嗓，往前爬了幾步，抓起地上的一個石頭，扔到了遠處的池塘里。

「你若是不敢吶，那就當我沒說，我覺得咱倆且跪著呢，你還是離我遠點，我看了你反胃。」

此番話了，顏嘉還不忘伸手撫了胸口。

她是真的有點想吐，只不過是因為這路上吃的有點多。

這一番激將下來，顏瑜的臉上掛不住了。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顏嘉，惡狠狠地開了口。

「賭就賭！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不成？顏嘉，你現在這麼大的口氣，別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聽聞此話，顏嘉只是笑著，順帶著冷冷的瞥了顏瑜一眼。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兩人已跪了一個時辰。

顏瑜這邊早已經罵累了，正點著頭，睡得昏天暗地。

而顏嘉這是在折磨著自己進京之後發生的點點滴滴。

就在顏嘉在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屋子裡的哭嚷聲突然大了。

「母親！如今我是託了母親的福才被解了禁足，眼看著就是百花大會了，母親說是這個時候罰我，那些管眷貴婦該怎麼看我呀？母親，等過了百花大會，我自請去祠堂罰跪，求母親開恩啊！」

這一聲哭嚷嚇得顏瑜猛地站了起來，隨後意識到不對，又重新跪了下去。

「發生了何事？」

她問著，不安的轉頭看向內廳。

「還能是什麼事？你的好娘親事情敗露了唄。顏瑜，這一次，你怕是又賭輸了！」

顏嘉不咸不淡的扔下這番話，活動了一下酸疼的兩條腿。

恰好這時，顏老夫人的貼身侍女從一旁走了過來。

「世子，大小姐，老夫人請你們進去。」

顏嘉迅速起身，而顏瑜因為壓的腿麻了，根本站不直身體，要靠人扶著才能勉強起來。

兩人走進了內廳，邱氏這時已經擦乾了眼淚。

顏瑜有些不安的看著自家母親，心裡頭直打鼓。

顏嘉看著這個場面，突然膝蓋一彎，嗵的一聲，跪在了顏老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