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聖上傳喚
「三殿下,清歌不願,」鳳清歌心中殺機翻湧,語氣輕緩而墾直:「我已有心上人,寒潭之事他也知曉,且並不以此為意,還送了我暖身的玉石護養身體。」
她隔著衣裳摸了摸懸墜在胸前的紅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對於眼前人愈發憎惡,頓了頓,復又說道:「殿下救命之恩,小女永生難忘,來日必會好好報答,但若要因此,而讓我辜負背棄意中人,請恕清歌不能答應。」
說到好好報答四個字時,鳳清歌刻意放慢了語速,她垂著首,將所有的恨意盡數斂於眼眸深處。
宇文埸神色一滯,盯著眼前低眉順眼的女子,眉心皺了起來。
這女子,竟如此不識好歹!
真是白生了一張好顏色。
鳳欽臉色亦沉了下來,這話說出來,三殿下縱然喜歡這個孽障,也沒法枉顧皇家顏面娶她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姐姐,你何時有了心上人?」簾后鳳清韻忍終於不住開口了,她傷了門牙尚未治癒,話語含混不清,卻分明透著一股惡意:「你說的意中人,莫不是柳府醫。」
府醫?一個連御醫都算不得的民間大夫?
宇文埸聽得此語,臉色愈發難看起來,這鳳家小姐豈不是說他連一個臭看病的都比不上。
謝氏見宇文埸神色不對,嗔怪地掃了她一眼:「韻兒莫亂說,你姐姐平時在府內除了你祖母那裡,其他地方都很少走動,怎會與柳府醫有私。清歌,你若是敬畏三皇子,可慢慢相處了解,他雖出身皇室氣質矜貴,卻從不像那些紈絝一樣為非作歹,你大可不必說這種話壞自己清譽。」
壞自己清譽,呵。
鳳清歌心裡諷笑,他們連巫蠱的罪名都能安在自己身上,這會兒又何必惺惺作態。
宇文埸臉色微舒,原來是敬畏自己。
他語氣和緩了許多,溫和道:「清歌,我是蘭芝姑母的侄兒,算起來,與你也算是表兄妹,你可以喚我表哥。」
鳳清歌一陣惡寒,厭惡極了他的樣子。
她屏息凝氣,眼中瞬間盈滿了淚水,她仰起頭真摯說道:「父親,母親,女兒心中確實有人,他已承諾要來提親。」
「荒唐!」鳳欽徹底黑了臉,揚起手就要落在她臉上。
鳳清歌假意摔倒,捂住了臉,神色倔強。
「小姐……」如霜和輕舞哪裡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姐挨打,直接從門外衝進來,護在她身旁。
輕舞還小聲嘟囔:「就這,還敢說我們大小姐是心頭寶,騙誰呢。」
她聲音雖小,但堂屋說大不大,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說得好!如霜從沒覺得輕舞如此機靈過,給了她一個激賞的眼神。
鳳欽被一個丫鬟給了沒臉,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道:「來人,把這兩個沒規矩的丫頭打出去。」
「父親,」鳳清歌捂著臉,緩緩站了起來,聲音堅決:「她們是我的丫鬟,護主是她們的本分。您今日若只是想逼我嫁三皇子,大可不必借她們來揚威。」
逼嫁……宇文埸瞬時變了臉,他堂堂皇子,來求親是她的福分,她竟敢如此羞辱自己!
「鳳右相,本殿今日來,只是奉母妃之命給二小姐送葯,沒有其他想法。鳳府的費心款待,本殿記下來!」他徹底冷了臉,說完摔著衣袖大步往外走。
鳳欽眼裡多了一絲慌亂,忙跟了上去。
本來要動手的青松堂的下人,也退了出去。
謝氏冷笑一聲,「還愣著做什麼,把大小姐和這兩個丫鬟押到佛堂去!沒老爺命令,不許出來。」
下人們又跨過門檻,進來欲朝主僕三人動手。
鳳清歌握緊了拳,準備動手。
「右相家,今天好熱鬧。」一道清冽的男聲忽然從門口響起。
鳳清歌身形一滯,下意識地轉身看向門外,男子逆光而來,一身黑色錦裘,面容含笑風華無雙,只是眼底,卻帶著深深的揶揄。
宇文燁,他怎麼來了?
謝氏看著來人,也同樣不解,這位燁王殿下是今上胞弟,如今在朝堂上也有不小的話語權,但他素來與鳳欽不和,今兒怎麼會主動上門,而且還不下拜帖。
她整了整衣物,上前福身,「見過燁王殿下,不知殿下光臨寒舍,有何要干?」
宇文燁收回了視線,頗為冷淡地掃了謝氏一眼,「倒也沒什麼大事,皇兄要召見貴府大小姐,我派了侍衛來傳話,卻連貴府大門都進不來,只好自己來請。」
什麼,皇上召見!鳳清歌這個賤貨她憑什麼?
鳳清韻嫉妒得面紗下的面容扭曲起來,要不是外面站的人是燁王,她都恨不得親自撕了那張狐媚的臉。
鳳清歌瞅著宇文燁,搞不明白他這是何意。
她之前只是說一旦查明吳王下屬煽動暴亂,就傳話給自己,哪有讓皇上召見。
如霜則暗暗鬆了口氣,儘管小姐身懷武藝,但她駁了三殿下面子,老爺夫人肯定要重罰。
燁王殿下這一來,夫人就不會罰小姐了。
「既然是聖上傳喚,清歌,你去換件衣裳,隨殿下進宮吧,」謝氏擰著眉,揮手弗退了下人。
這晦氣的衣服,虧她有膽穿出來!
「是,母親,」鳳清歌輕笑著應下,來前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沒想到還能全身而退,她轉身帶著如霜和輕舞準備離開。
「母親,不許放她走!」鳳清韻狠狠砸了琴,隔著紗簾忿憤出口:「她這種卑……」
「韻兒,」謝氏打斷了她的話,「回去讓柳府醫給你用藥!」
見她還要多說,謝氏直接沖著裡面的丫鬟婆子道:「還不帶你們主子回去。」
裡面人影浮動,從側門退了下去。
再轉首,門外男子已經不見,謝氏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鬱氣。
她閉了閉眼,神色又恢復如以往一般,看向門口瑟縮而立的婆子,質問道:「周婆子,大小姐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周婆子臉皮一抖,冷汗直冒,忙不迭跪下磕頭,「夫人,老奴得了您吩咐后就在角門守著,大小姐甫一回府,老奴便讓她來這兒。可她非說要洗漱換衣,老奴見她穿了這不吉利的衣裳也叫她換,可她不但不聽,還和她的丫鬟羞辱老奴……」
「罰你一月例銀,下去吧。」謝氏擺擺手,凝眉陷入思索。
這丫頭從相國寺回來后,就變得與從前不同了。
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