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祖母氣倒
鳳清歌沒瞞她,把桃花潭落水的事說了一遍。
「你跌進寒潭裡了?」錢嬤嬤一急,捉住鳳清歌那雙涼涼的玉手,既氣又怒道:「我就說二小姐嫉妒心重,心術不正,讓你平時注意點,你偏不信。寒潭啊,她好毒的心腸,這是要毀你一輩子啊!」
這熱水潑得好!
鳳清歌對自己身體狀況有數,與前世情況相差無幾,她眨了眨眼,摸出紅玉扳指放在錢嬤嬤眼前,不氣不躁地問道:「嬤嬤可知道這是誰的東西?」
「這!」錢嬤嬤看清楚紅玉材質手一個哆嗦,剛好馬車行駛過小坑顛簸了一下,差點丟了它:「溧陽血玉,你從哪兒弄來的?」
「這就是溧陽血玉?」鳳清歌訝異。
溧陽血玉,暖玉中的極品,血玉中的皇品。相傳,只有至情至性的人才能爬上溧陽山,得到這頂尖寶玉。
這等連大夏寶庫都沒收藏的至寶她自然聽說過,可惜從未見識,卻原來手裡就有這麼一塊。
錢嬤嬤剛剛還擔心她以後子嗣不易,見了它徹底放下心了,神色恢復平常,只是略有驚異地看著她,叮囑道:「溧陽血玉來歷成謎,能得到它也是你的造化。好好戴著,別弄丟了。」
也就是說,錢嬤嬤猜不出誰紅玉主人是誰,亦或是知道也不願意告訴她。
鳳清歌原本以為這種稀世紅玉會是宮中貢藏,能順藤摸瓜查出來其主人,沒問出結果,不免微微失落,不再說話。
錢嬤嬤又問如霜和輕舞她受寒后的狀況,三人還聊了衛三公子的閑話。
馬車進了城后,朝著南街鳳府疾奔。
到了鳳府門外,坐在外面的如霜輕舞歡快道:「小姐,到家了。」
家?多陌生的字眼。
鳳清歌扶著錢嬤嬤下了車,看著這座從外面看起來威嚴肅穆的府邸,深深吸了一口氣,率先抬步:「走吧。」
主僕四人先回了青鸞院,梳洗了一番。
錢嬤嬤看著一臉淡定的鳳清歌,道:「好了,先去老夫人那裡請安,之後還有老爺夫人,你自己心裡打個底,想想如何解釋二小姐燙傷一事吧。」
這兩日,府上鬧得人仰馬翻。
為了給二小姐祛疤,上到太醫院大小醫官,下到京城中薄有名氣的大夫,幾乎都請到府里走了一趟。
錢嬤嬤未了解情況之前還怪鳳清歌不知輕重,而今……還是覺得她太魯莽了。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估計再過幾天,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右相府的大小姐心胸狹隘,故意用熱水燙妹妹的臉。
鳳清歌看著銅鏡中那個花樣韶華的少女,不慌不忙地簪上步搖,沖著鏡中的她眨了眨眼,抿唇一笑。
鳳老夫人的福壽堂是平日里最熱鬧的,不過,這兩日家裡出了大事,連這裡也安安靜靜,顯得有些冷清。
「祖母這是怎麼了?」鳳清歌看著榻上蒼老的婦人,握住她滿是皺紋的手問旁邊人。
屋子裡的下人垂首,沒人回答。
鳳清歌方才發現,這屋子裡的下人竟然換了一批,只剩下一張熟面孔——柳嬤嬤。
「柳嬤嬤,你來說。」
雖然她與鳳清韻一母同胞,但自小卻是在鳳老夫人跟前長大的,與祖母的感情比父女親情還要濃厚。
柳嬤嬤嘆了口氣,無奈地看看左右。
鳳清歌看著那些恭立的下人,擺擺手:「你們都下去,有事會叫你們。」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動。
鳳清歌這下徹底怒了,她低著聲,道:「再不出去,每人責罰五十棍!」
她畢竟是主子,這一發火,沒人敢違命,屋裡瞬間空了不少。
「柳嬤嬤,現在可以說了,」鳳清歌擰了條熱帕,小心敷在鳳老夫人額頭上。
柳嬤嬤嘆氣道:「還不是因為二小姐的事,她在老爺婦人面前亂說您的壞話,老夫人聽了不喜,說了兩句,沒想到夫人她做得這麼絕,說是福壽堂里有刁奴亂嚼舌頭,把這裡裡外外的人全換了。老夫人這才氣到了。」
「府醫呢?」
「柳府醫說是有事回家一趟,明天才回來。」
「就沒個人去請大夫嗎?」鳳清歌知道她這位母親的手段,雖然狠厲了些,但不至於連大夫都不給婆母請。
柳嬤嬤既尷尬又憤怒:「為了給二小姐治病,府上把城內大夫和太醫們得罪了個遍,人家一聽是右相府,來都不願意來。」
診金少得可憐,還罵人家庸醫,但凡是個有氣性的,都不會再踏入鳳府半步。
錢嬤嬤看著昏睡的老夫人,再看看鳳清歌,猶豫了下還是張了口:「小姐,我可以給老夫人診一診脈。」
鳳清歌眼睛一亮:「嬤嬤會醫術?」
如霜和輕舞也是第一次聽說錢嬤嬤能把脈,驚訝地盯著她看。
錢嬤嬤把鳳清歌揪到一邊,伸手在鳳老夫人左右手腕分別號了脈后,道:「老夫人上了年齡,常年鬱氣凝結,加之氣急攻心,情況不大好。」
她稍微斟酌了一下,很快就提筆寫了個方子,讓柳嬤嬤叫人去抓藥給老夫人煎服。
鳳清歌看得驚奇。
等一副湯劑灌下,鳳老夫人終於醒來,幾人這下都堅信錢嬤嬤醫術不一般。
鳳老夫人看見孫女,渾濁的眼珠里泛上淚花,抓著她的手直嘆氣:「我可憐的歌兒,以後祖母要是走了,你可要怎麼辦。」
她之所以氣倒,不是因為謝氏的做法,而是因為兒子的態度。
沒有他的指使,韻兒怎敢推清歌落水,他這分明是想弄死歌兒!
「祖母,歌兒沒事,您也會長命百歲的。」鳳清歌笑著安慰她,半點不提跟鳳清韻的那些,幫她掖了掖錦被,又把衛公子比斗、小和尚吃油的玩笑話拿出來給她說來聽。
鳳老夫人看出了孫女的心思,再看著她眼底青黑,心疼得不行,順著她的心意舒展了眉頭,拍了拍她的手:「祖母有些累了,你一路舟車勞頓,下去休息吧。」
見她不再擔憂又精力不濟,鳳清歌這才退了出來。
回青鸞院的路上,鳳清歌擔憂祖母身體的同時,腦子裡也在思考一個問題——醫術不弱的錢嬤嬤,前世為何會死於一場小小的風寒?
她那時剛成為六皇子妃,期間各地災情嚴重,無論朝堂還是皇家都有些混亂,她一時想不起有用的記憶。
不過,鳳清歌很確定,她既然決定了走這條路,以後無論她還是身邊人,遇到絕對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