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皇位,又生一計
白茯心下冷嗤,面上笑得極為討好。
「方才公主頭疼得厲害,犯了糊塗,怠慢了嬤嬤,奴婢也有罪,嬤嬤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皇後娘娘那邊還得靠嬤嬤多為我們公主說說好話。」
說著,還狗腿地晃了晃陳嬤嬤的胳膊。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陳嬤嬤不著痕迹地掂了掂手裡的東西,心下瞭然。
她就說嘛,不過是個野賤丫頭,去了昭王府一趟就真當自己金枝玉葉了。
如此一想,陳嬤嬤在心裡對雪姝主僕倆越發不齒,卻是將那荷包收進了袖子里。
「看你,說的這是哪裡話,」她笑笑說,「娘娘讓我來長禧宮自然是要我好好照看公主,我當然得盡心儘力,哪需得這麼見外。」
那你有本事別收荷包啊?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白茯已經在心裡第三次翻白眼了。
只是腹誹歸腹誹,表面上還是得附和,等她家公主身子好些了……
呵呵呵。
……
「什……什麼?都……都死了?」
承乾宮內,秦菁在聽完其父秦宵的話后「騰」地站了起來,然後又無力地跌坐在位置上,臉色慘白,頭上的珠釵因她的動作猛烈地晃動著。
而跟她隔著矮几坐著的夙承勛一張臉黑成鍋底,下顎緊繃,鄂骨微動,眸中一副風雨欲來的神色。
在下面坐著的秦宵緊抿著唇,與秦婉如有著六分相似的細長眼裡有些黯淡,放在椅子上的手緊緊捏成拳。
沒錯,楓香村共計兩百餘口人,一個不剩,上至八十下到幼兒,無一人生還。
如今江湖上已傳得沸沸揚揚,全都在找到底是誰下得狠手,竟將那有著幾百年歷史的毒村給屠殺了。
然別人不知道,他們卻是清楚的。
有能力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的,又有理由把事做絕的,除了那個人,再不可能有別人。
虧得他們先前還在為那人重病卧床不起而高興,還以為能趁這機會削弱他昭王熾軍的勢力,以賣國通敵之罪除去他手下副將冉凌珏。
沒想到被他反將一軍不說,一炷香時間前還得知楓香村全滅的消息。
所以,他知道了,那個人都知道的。
北戎凱旋那天晚上接風宴,他們吩咐人將那無色無味,只有進入人體內才會被人所察覺的「三更」趁其與大臣們說話之際放入他杯中,並親眼看著他喝下去。
然後事後除了被檢查出風寒外,那人沒有絲毫中毒的癥狀,甚至還早在幾天前就把楓香村滅口了。
所以他全都知道,不僅知道,還故意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暗地裡卻……
「他……他這是將朕當猴耍!」
夙承勛猛地一張拍在矮几上,隨後手一掃,小桌上的杯具落到地上應聲而碎。
「皇上……」秦宵張嘴,卻一臉愁雲不知說什麼好。
秦婉如白著一張臉看著秦宵,「那……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他既然都知道了……」
萬一他掌握了什麼證據,將此事公之於眾,便成了皇上有意毒害大賢功臣,屆時熾軍動亂,朝中夙珝一派煽動,百姓勢必大幹物議。
別說皇上被推上風口浪尖,她這皇帝與她爹的丞相也要做到頭了。
夙承勛面色鐵青,險些咬碎一口牙,「朕就不信了,他真能拿朕如何!」
話雖如此,夙承勛心底卻沒有絲毫底氣。
他想起了那個夢。
夢裡,夙珝持劍於明明政殿,手持賢宗帝臨終密旨對他步步緊逼,當著朝中大臣與百姓的面揚劍砍殺於他,嘴上說著「這本該是本王的位置,你也該還於本王了吧」。
原本按理說這個位置他坐,無可厚非,然而先有的卻是賢宗帝的那道密旨。
不,不對……
這個位置是他的,本來就是他的!
「皇上,不若……」
「你去,」秦宵剛開口,就被夙承勛打斷了。
夙承勛氣得有些失去理智,當然更多的還是擔心自己的這個位置就這麼落入夙珝手中。
於是他紅了雙眼,指著秦宵說:「朕命令你,限你三月內給朕想出辦法!朕不信,朕不信拿他就沒辦法!」
他是大賢的主,大賢的天下是他的,誰都別想從他手裡把這個位置奪走!
「皇上!」秦婉如大驚,去也因著急也無方,只好看向她爹秦宵。
夙承勛怒極反笑,「他都將朕當猴耍,朕豈能再姑息養奸!呵,當朕是嚇大的不成?!」
這都過去大半月了,明明沒服藥沒中毒,卻裝出一副虛弱的樣欺上瞞下,還把楓香村屠了個精光。
怎麼,以為這樣就能嚇到他?
以為這樣他就不敢將他如何了?
笑話!
「皇上,」秦婉如又急又無奈,這個時候也不敢多說什麼,就怕他這把火燒到她身上。
見狀,秦宵抿了抿唇,略作沉思后說:「皇上稍安勿躁,且聽臣一言。」
夙承勛猛地抬眼,雙目血絲滿布,「說!」
秦宵道:「皇上,小不忍則亂大謀,依臣之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夙承勛當他要說出什麼名堂來,結果儘是些無用的話,不由冷笑。
「從長計議?別說的此事與你無關似的,既然他夙珝已經知道下毒之事,你以為他會不知道你與皇后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
這話一說,秦婉如臉色頓時一僵。
秦霄倒是面不改色,說道:「皇上息怒,臣並非此意,臣的意思是,縱然楓香村事件是他所為,也不表示他就有證據。」
夙承勛一聽,龍眼一眯。
秦霄見他把話聽進去了,就繼續說:「皇上您想,他若真有證據,為何不直接公之於眾,如此,對他而言豈不更省事,何需大費周章地屠了那楓香村來嚇唬人?」
頓了頓,秦霄看了一眼秦婉如。
秦婉如收到他的眼神,腦子轉得飛快,附和道:「是啊皇上,他就是沒證據才把動靜鬧這麼大的,為的就是我們自亂陣腳,我們可千萬不能上當。」
秦宵頷首,遂眼珠一轉,道:「皇上,您忘了,楓香村是什麼地方了?」
聞言,夙承勛似恍然大悟,隨即若有所思。
秦宵知道他想到了,眼裡精光一閃,笑道:「楓香村乃幾百年的毒村,古往今來,於江湖中人可謂『聖地』,如今卻是被他毀於一旦,眼下那些所謂的『江湖人士』……」
他故意沒將話說完,但意思卻很明白。
有言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儘管這些年乍一看江湖與朝廷並無關聯,實際卻不盡然,身邊藏著有本事的江湖人的,並非只有他夙珝一人。
就拿這次的毒來說,便是他從一江湖中人手裡得到的,幾年前的那次暗殺,不也是找江湖人辦的?
儘管後來失敗了,但也足以證明此法是可行的,至少不會留下證據。
楓香村歷經百年,制毒底蘊深厚歷史悠久,無論江湖中正派與否,都從那地方受過益。
如今夙珝毀了那地方,江湖勢必掀起一陣血風腥雨,絕不可能如此罷休。
若此時他們將消息透露出去,讓江湖上的那些人知道這事是夙珝做的,那可不就……
「原來如此,」夙承勛顯然冷靜了下來。
秦宵見其面色明了,便繼續道:「沒錯,現今江湖上的那些人壓根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我們只需……」
說罷,秦宵兩眼微眯,眼中城府盡顯,繼而又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不言而喻。
夙承勛漸漸勾起了唇,遂一拍案,「就這麼定,你去,今晚就把這事辦了。」
免得夜長夢多。
「臣遵旨,」秦宵起身拱手應下,隨即在看了秦婉如一眼后說,「皇上,還有一件事。」
夙承勛看著他,「說。」
秦宵:「淑妃託夢一事如今不知真假,我們也不知他暗地裡究竟在謀划什麼,臣聽說六公主已經回宮了,不若就讓我們從六公主身上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