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驚醒,再見夙錦兒
提起「六公主」三個字,夙承勛的臉色又是一黑。
淑妃溫柔賢良,當年若非她心生憐憫將那女嬰抱回宮,他是斷然不允許皇室中出現非皇族血脈的。
本以為她身邊有個孩子也能與她作伴,不曾想一年後就被那丫頭給剋死了。
夙承勛越想,心裡便越堵得慌,眼一側,問秦婉如:「朕記得你之前給朕提過,將她安排到長禧宮了?」
「是,」秦婉如說,「皇上讓人來找臣妾時剛將人送過去,臣妾跟她提了封號的事。」
「封號?」夙承勛聞言冷笑,「她有什麼資格讓朕賜予封號?」
且不說她是不是皇室正統公主,便說她剋死淑妃一事,他看在淑妃的份上沒將人賜死便是好的了,還想從他這要封號?
想得倒是美!
秦婉如抿唇,抓著手絹的手捏得死緊。
她難道還不知道這人心裡在想的什麼嗎?
口口聲聲說著不喜那野賤丫頭的話,實則心裡卻是將那淑賤人記得牢牢的,若非如此,會跟那麼一個野丫頭較勁?
咬牙把這份恨咽下去,秦婉如面上溫和,笑道:「臣妾也只是說說罷了,就想看看那丫頭會有如何反應。」
夙承勛冷哼,「那她有何反應啊?」
秦婉如嘴角微僵,繼而道:「看著倒挺老實,就是不知道你王府的那個人有沒有教她什麼。」
明顯,一提及昭王府那個,夙承勛的臉色又變了。
秦宵擔心他又發怒,便及時道:「臣以為,皇後娘娘的考量並無道理,既是要利用已故淑妃娘娘來謀划,便少不了與六公主有關。」
夙承勛問:「那你覺得那丫頭在他的謀划里會起什麼作用?」
聞言,秦宵面色躊躇,「這……」
「哼!」夙承勛重重一哼,卻也沒再發火,只冷冷地看了秦婉如一眼,說:「既然如此,明日讓人將其帶至永和宮,朕倒要親自看看,她有何可利用之處。」
值得那夙珝連夜把人從宮裡帶出去。
「是,」秦婉如規規矩矩應下,「那剛才說的那事……」
夙承勛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丞相讓人將消息放出去就行了,先靜觀其變一陣,看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就算如丞相說的那樣夙珝沒有證據指向他們,但既然夙珝能把楓香村屠了,說明他至少是有些眉目的。
鄭懷信之事已然失策,若此時再窮追不捨,興許真會著了夙珝的道。
……
「!!!」
雪姝感覺心猛地一抽,後背陡然一陣惡寒,駭得她從渾渾噩噩的夢裡驚醒,腦子裡快速閃過一片血紅,快得她抓不住。
怎麼回事?
她怎麼覺得……
「當!」
身側突然傳來什麼磕到的聲音,雪姝機警一回頭,就見陳嬤嬤正站在她這屋裡的桌前,而桌上那個鑲玉小箱子正開著。
雪姝的意識瞬間清醒,她看著明顯一臉受到驚嚇手足無措的陳嬤嬤,笑著問:「嬤嬤這是做什麼?」
陳嬤嬤本才打開箱子就被突然坐起來的她給嚇到了,手上一抖,箱子蓋兒翻過去撞到了桌子上。
短暫的無措后陳嬤嬤臉上堆起笑,將蓋子又給蓋上,笑得討好。
「奴婢本想把公主的東西收拾一下,沒想到把您吵醒了,真是對不住。」
說完,走到床前,一臉擔憂地看著滿額頭冷汗的雪姝,「公主的風寒可是加重了?要不奴婢讓人現在去請太醫過來?」
雪姝把她剛才的反應看得明明白白,心裡冷嗤,面上不動聲色,咳了兩聲后就這麼靠坐在床頭。
「這倒不用,」她說,「就是做了個噩夢,驚醒了,白茯呢?」
陳嬤嬤給她掖了掖被子,「白茯去御藥房熱葯了,順便去拿晚膳,公主若是不舒服,可再睡會兒。」
難怪,原來是趁著白茯不在的空檔兒。
「不睡了,」雪姝無力地歪了歪頭,想起方才的那股惡寒感有些心有餘悸。
這時,從外間進來一個著一身粉色宮裝的宮女走進來,福了福身後說:「公主,錦兒公主來了。」
夙錦兒?
雪姝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臨死前所見到的夙錦兒的那張臉,放在被子上的手捏得死緊,眸里一抹狠戾轉瞬即逝,隨即計上心頭,「請她進來。」
「是,」宮女福身退下。
雪姝看向陳嬤嬤,問:「我外面的那些東西都收拾了?」
陳嬤嬤回道:「還沒呢,外頭箱子大,奴婢擔心吵著公主,想著等公主醒了再整理進來。」
雪姝微微頷首,「那現在讓人都抬進來吧,左右一會兒要往柜子里放。」
陳嬤嬤點頭應下,轉身就撩起帘子去外間使喚人了。
雪姝看著門口處晃動的珠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她現在身子不適,不適合什麼大動作,但人既然來了,若是不給出去點兒什麼,作為這裡的主人家,豈不失禮?
想著,就聽到屋外傳來陳嬤嬤向夙錦兒問安的聲音,緊接著珠簾外出現夙錦兒的身影。
「六姐姐,」人還未到,嬌滴滴的聲音先到了。
雪姝一聽到這聲音就想起前世臨死前夙錦兒讓人剖開她肚子時說的話,滔天恨意來勢洶洶。
眼看人進來了,她忙斂起心思看過去,「錦兒妹妹來了,你看我……咳,咳咳咳!」
話沒說完,人倒先咳上了。
一邊咳,雪姝一邊打量現在的夙錦兒。
上好的蜜合色掐花對襟飛鳥裙,外罩煙霞色毛裘褙子,脖子上鎏金吉祥瓔珞圈,配上她那張帶嬰兒肥的圓臉,看上去和善可愛又有福氣。
然宮裡清楚她的人都知道,這張和善可愛的臉下藏著的是一顆囂張跋扈狗眼看人低的心!
「哎喲,六姐姐怎麼咳成這樣了?」
夙錦兒的眼裡在聽到「錦兒妹妹」這幾個字時閃過一絲嫌棄,遂裝模作樣地過來拍著雪姝的背給她順氣。
她一走近,雪姝就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一股胭脂水粉氣。
饒是她鼻塞成這樣都還聞得這麼清楚,這得是往臉上抹了多少粉啊?
九歲而已,至於嗎?
雪姝在心裡翻白眼,面上咳得有些狠,「你看我,錦兒妹妹這好不容易來一趟,卻是只能在床上待著,還請妹妹多擔待了。」
她這一口一個「妹妹」的,聽得夙錦兒恨不得朝眼前這張臉上扇過去。
雪姝卻像是沒看到她眼底的怒意似的,順手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一段時間不見,錦兒妹妹長得是越發的嬌俏了。」
邊說,還邊摸夙錦兒的手背。
夙錦兒在床邊坐下,感覺手背上傳來的粗糙感,心裡一陣噁心,實在忍不住,硬是將手給抽了回去,艱難地擠出一絲笑。
「六姐姐說笑了,這話該我說才對,六姐姐好福氣,有幸去昭王府住,想必皇叔公待六姐姐定是極好的吧?」
說到最後,夙錦兒心裡氣憤得不行。
死賤人,她長這麼大都沒去過昭王府,她倒好,一去就住好幾天!
聽到「皇叔公」三個字,雪姝的心無意識一緊,隨即在心裡搖了搖頭,覺著有些好笑。
夙錦兒的母妃成妃賈香芸,是這後宮除秦婉如跟貴妃外身份最高的。
成妃能有今天的成就,其父戶部尚書賈毅雄在朝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她自身謹慎細微聰慧過人。
否則也不可能在秦婉如的眼皮子底下生下三皇子夙睿興與夙錦兒。
母憑子貴,在這宮裡,有了皇子就有了可傍身的,身份地位自不必說。
夙錦兒便是仗著她母妃與皇兄的勢,私下成日里作威作福,以玩弄人為樂趣,曾經還讓人在她元姝苑放了把火,差點就把她院子燒了。
如今看她去了一趟昭王府,所以趕著來瞧情況了。
行啊,既然你想看,那就給你看唄。
想著,雪姝笑得難為情,「妹妹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便是皇叔公待人太好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叨擾下去,這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