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是對是錯
皇后穿著一身素服,散了髮髻,也未著釵環。
她面容相較安靈珊確是普通幾分,但舉手投足之中,卻處處透著雍容大方。
這般緩緩行來,還未進門,朱瀚便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打扮?咒朕呢嗎!」
他如今將要出兵,這女人卻好似穿了一身喪服般的東西,這是什麼意思?
同她那個沒眼色的爹一樣,咒他兵敗嗎!
皇后緩緩衝著朱瀚見禮,聽他這般說,面上卻也不曾慌張。
「皇上,臣妾此番著裝,是來請罪的。」
安靈珊看著她這幅樣子,心中罵了一聲:做作!
嘴上卻說:「娘娘能有什麼罪過啊……啊,臣妾現在有孕在身,不便行禮,還請娘娘恕罪……」
皇后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彷彿是看一隻螞蟻一般。
這種眼神令安靈珊想起了她那個名義上的姐姐,心中赫然便起了一股憤怒燃起的火焰。
這般想著,她委屈地道:「娘娘若是不願,那……那臣妾見過娘娘……」
說著,便彎下腰去,要給皇後娘娘請安。
卻被朱瀚直接抓住手臂,攬到了懷裡,皺眉看向了皇后,沉聲道:「她有孕在身,你就不能讓一讓她嗎?!」
皇后無奈地看著這兩人,沉聲道:「皇上,臣妾並未讓她行禮。」
朱瀚也被皇后的話給噎了一下,冷哼一聲,沉聲問道:「你來這裡作什麼?」
皇后眸光沉沉看了一眼安靈珊,緩緩道:「臣妾可否同皇上單獨說幾句話?」
單獨?
安靈珊心中嗤笑一聲——怎麼可能?!
「皇上,若是臣妾在這兒礙事的話,臣妾就先出去等著……」
「你不必走。」
朱瀚說的乾脆利落,看著安靈珊皺起眉頭:「你是這兒的主人,要走也是旁人走,你何必要走?」
皇后無奈地看著這兩人。
又見朱瀚轉過頭來道:「你有什麼事?快些說吧,朕和容貴妃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安靈珊含羞帶怯的笑著依偎在朱瀚的懷裡。
皇后仍是面無表情,淡淡道:「皇上,我聽聞,您要納稅徵兵,此事,萬望皇上慎重。」
果然是這件事!
朱瀚心中赫然起了怒意,但安靈珊心裡卻是瞬時欣喜起來。
「怎麼?你父親勸不得我,便讓你來勸?」
朱瀚冷笑一聲:「你說說,你覺得我會聽你的?」
安靈珊在一旁,面色上帶著幾分憂慮:「娘娘此言確實過了,咱們後宮本就不應該妄議朝政,娘娘這般,可是涉政了啊,實屬不敬……」
「閉嘴。」
皇后冷眼看著安靈珊,沉聲道:「皇上徵兵納稅的主意是你出的吧?你一個深宮女子,又如何知道這些?妄議朝政?是你還是我?」
她這一番若急雨般的問話落下來,砸的安靈珊一時沒了話。
她給皇上出主意的事情,最多也只有她宮中的人知道,怎會傳到這女人的耳朵里?
莫非,她宮裡出了姦細?
安靈珊面色冷了幾分,待這些人走了,她定要好好核查一下!
朱瀚聽她這般講,也不由皺了皺眉,轉而看向了安靈珊。
他繼承了所有皇帝最大的優點——最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安靈珊面色有些難看,不由撒嬌道:「皇上……您忘了我爹爹了,他之前可是御史呢,我哥哥曾是軍中之人,偶然也會與我談起些許……」
朱瀚心中還存著幾分疑惑,卻也打消了些許疑慮。
如今最讓他厭惡的人,還屬眼前的這個女人。
「你還有什麼話?」
皇后看著兩個依舊你儂我儂的人,心中也知曉自己不管再說什麼,也機會不多,便微微一笑道:「既皇上不信臣妾,臣妾也沒什麼話要說了。」
這般說完,便行禮道:「臣妾告退。」
如此便離開了未央宮,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朱瀚看著她挺直的背影,這一身素服在日光的照射下,好似會發光一般,卻赫然讓他心中有了幾分憂慮。
安靈珊見他出神,不由輕聲問道:「皇上……您怎麼了?」
朱瀚沉聲道:「這麼多人都在說錯了,朕的決定,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他頭一次這般說話,開始在眾多的反對之中質疑自己的決定。
安靈珊卻不由有些心慌,她慌忙地笑了一聲,連聲道:「皇上自然是對的,您怎麼會錯呢?」
若是他錯了,那就證明她也錯了,她辛辛苦苦得來的地位,定然不能被那皇后說兩句話,便一朝崩塌!
絕對不行!
安靈珊緊緊攥了拳頭,面上擠出一個嬌美的笑容,緩緩貼近朱瀚的耳邊。
「皇上,其實,關於您的對錯,臣妾有個主意。」
她這般說著,朱瀚也不由面露疑惑:「哦?什麼主意?」
安靈珊輕笑一聲:「且先說下,臣妾是認為皇上定然是對的,但皇上竟然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誒……」
「別賣關子了。」
朱瀚皺起眉頭:「你究竟有什麼主意?」
安靈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道:「若是帶頭反對皇上的人沒了,被組織起來反對皇上的人便鳥獸散,那麼這就證明皇上對了。若是帶頭的人沒了,當初被組織起來反對皇上的人還仍是堅持以前的主意,那就說明,皇上有可能是錯了。」
這般說著,她也細細觀察著朱瀚的神情,屏息凝神,一顆心卻是不由噗通噗通跳著。
若是此事成了,她便離著皇后之位,能再進一步!
朱瀚想了片刻,而後才沉聲問:「你說的是……丞相?」
安靈珊咬著下唇,委屈道:「皇上,臣妾不通朝政,也不知道帶頭的人究竟是誰啊……這些事情還是要皇上自己來決定……」
經過皇后這幾句話,她算是想明白了,皇帝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做決定,但她死也不擔著這個責任。
朱瀚沉沉看了安靈珊一眼,忽而面上赫然露出一個笑意。
「這個法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