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好難
沈芊君一怔,微微鬆開男人的唇,抬眼看著他,從他們相識到嫁給她,這個男人,從未真正地跟她說過這三個字,我愛你,三個字好簡單,可是分量卻好重。對於她這個愛難以開口的人來說,她甚至覺得,這三個字很奢侈。
「君兒……我愛你……」高冉昊又重複說了一次,語氣比上一次的還溫柔,似乎他再也沒有力氣去保護他想用生命去保護的人般。
見人兒繼續呆怔著,高冉昊輕手將人擁入懷中,摟著她纖瘦的後背,寵溺一笑,「君兒,這三個字,我不知道以前有沒有對你說過,但是我可以肯定,這一生只對你一個人說過。你記住,無論我還能不能守在你身邊,我對你的感情永遠不會變……」
沈芊君緩緩伸手摟住男人,她沒有感覺到男人說這一番話的意思,只是享受著他懷中的溫存,然後輕輕點頭。
良久后,她才抬頭,嗔怪地看了眼男人,「你到底洗不洗了?水涼了可沒人再幫你弄熱水來了啊。」
高冉昊輕輕揚唇,然後上下掃視了眼懷中的人,看著她因為抱著自己而弄地滿身髒兮兮的。
「那麼色迷迷地看著我幹嘛?」似乎有一種要被看穿的感覺,沈芊君的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粗糙,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回瞪了男人一眼。
「既然咱們都髒了,不如一起下水吧,正好來個鴛鴦戲水?」高冉昊負手湊到沈芊君的耳邊,眼中帶笑,輕輕地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涼氣。
沈芊君急忙站開了幾步,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耳朵,怒視著眼前白衣翩翩的男人,「張嘴離不開鴛鴦浴!洗就洗,誰怕誰啊!」說完這句話,沈芊君便兩臉通紅了起來。
看著依舊如此容易害羞,不造作可愛的性子,高冉昊越發笑得風雅起來,他好看的眉頭間,隱約有一絲哀愁,但是那哀愁他卻隱藏地極好,然後背轉身去,自顧自地解起了衣裳來。
一會兒,高冉昊的白色外衫便落地,露出裡面的中衣,沈芊君忙別開視線去,不敢再繼續看了。
直到耳邊傳來一陣下水的聲音,沈芊君才抖了抖眉睫,想打退堂鼓。
「你真的確定就這麼髒兮兮地去見你皇兄?確定?肯定?」
那玩笑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就是能引起人的怒意,這也是高冉昊吃定沈芊君的軟處,知道這種激將法一定奏效。
沈芊君回頭,語氣不好,「又不是我看過!臭不要臉的!」說畢,她一邊磨牙,一邊胡亂地解開自己的扣子,脫掉褲子和僅有的遮體物,把自己當做藝術品一般地緩緩朝水桶走進,然後敲了敲木桶的邊緣,垂眸道,「麻煩大哥,您能讓個地兒給我嗎?」
「恩?」高冉昊的大手抓起身邊的角皂,在身上緩緩地擦了擦,然後懶懶散散抬頭,臉上顯得有些不情願,「這木桶本來就小,我覺得,你還是坐我身上洗……比較好。」說畢,高冉昊還抬眸,露出一副好心的樣子。
「你。」沈芊君靠在木桶邊緣的手立即抬起,指著男人,然後眼睛不經意地便看了那木桶一眼,確實好小,根本容不下兩個人,這廝還說什麼鴛鴦浴、鴛鴦浴,不是成心整自己么?只是當她心中憤怒完畢,想要收回視線的時候,高冉昊卻忽然舉起角皂擦了擦自己的脖子,而沈芊君立刻羞紅了臉,大叫了起來,她看到了不該看的!
高冉昊卻不以為然,依舊休閑的洗澡,還順帶吹起了口哨,似是關切道,「再不下來水可就涼了哦?」
「誰要坐你身上,滾蛋!」沈芊君轉身,可是一看地上被脫的七零八落的臟衣服,又看了眼架子上放著的乾淨衣服,好像亮著她都不想穿。
「那你把地上的臟衣服撿起來重穿好了,或者髒兮兮地穿乾淨衣服,反正沒差。」高冉昊又擦了擦自己的背,然後無奈道,「女人,你不洗就來幫我擦擦背啊。」
這廝!
沈芊君捏緊了拳頭,為毛每次她都被撩撥地全身難受的時候,這廝總能這麼慢悠悠,不在狀態,然後只有她一個人在那干著急,干吃味兒。
想到這裡不覺就生氣,她緩緩走到木桶邊,然後抬起腿走了進去,順帶帶著十分爺們兒的聲音道,「讓開!」
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很自然的,高冉昊臉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壞笑,他環手摟著人兒,將自己的尖下巴湊到她的耳邊,聲音出奇的溫柔,「大不了,我今日吃虧一點,幫你搓背。」
「不要,我自己有手。」沈芊君閉著眼睛,不想理他。
「可是你的手不夠長。」高冉昊又將人摟進了些,這次語氣裡帶了點笑意。
「那我情願不洗背。」情願臟死,也不要被這個臭男人戲耍,沈芊君依舊閉著眼睛,卻在隱忍,她忍……
「唉,我果真是重口味,就喜歡你這一年到頭從來不洗後背帶著的汗臭味。」說畢,他的頭便慢慢下移,一口熱氣吹到人兒的後背上。
終於,忍無可忍,沈芊君睜開了眼睛,那眼中帶著熊熊燃燒的烈火,似乎能把人燒著一般,回頭怒視著身後的人,「高冉昊,這可是你自找的!」
於是半晌后,屏風後面出現了一個男僕忠心為他女主人賣命搓背的勵志畫面。
待高冉昊和沈芊君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吳隱也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依舊是深紫色的袍子,他筆直地負手而立在方才打鬥的院子里,似乎在想事般,無神地打量著枝頭的兩隻鳥。
吳隱隨手朝著樹枝揮了一掌,立即,一隻鳥飛走了,樹枝上只剩下另一隻,孤零零。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千歲大人此言差矣,只羨鴛鴦不羨仙。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只是狗肉夫妻。」高冉昊款步而來,盈盈一笑。
吳隱原本看得出神,忽然被這一聲打斷,轉身時,眼中卻隱然帶著驚喜,看向高冉昊,「只聽說過狗肉朋友,卻還是第一次聽過狗肉夫妻這個詞。有趣。」
「友情親情愛情本就是構成人情感的重要部分,三者自然相同。」兩人經過一番打鬥,此刻彼此說話都客氣了起來,而且明顯,有一種相識恨晚,心心相惜的感覺,高冉昊言畢,吳隱便接道。
「那麼在你心情,是覺得兄弟情重要還是夫妻情重要?」吳隱說話時看了眼沈芊君,他的話外之音當然是指高冉昊是覺得和千乘晏的感情重要,還是和沈芊君的感情重要。
「千歲大人這個問題問得好強人所難,那試問,你是覺得衣服重要還是褲子重要?」高冉昊抬眸看著吳隱眼中的探究,完全明白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是他這個比喻,不禁吳隱聽不懂,沈芊君也是頭一次聽到,哪裡有人把友情和愛情比作衣服和褲子的。
「哦?願聞其詳。」吳隱已完全轉身看著高冉昊,兩人站在院子里,依舊是隔著一段距離,只是此時此刻,兩人之間,卻沒有了殺氣,有的只是一團和氣。
沈芊君也好奇歪斜著腦袋看著高冉昊的背影。
「衣服好比友情,褲子好比親情。若人離開了他們,冬天會凍死。即便夏天太熱也不能脫去,因為他們不僅僅可以保暖,還能遮羞。所以,兩者同樣重要。」高冉昊淺笑著,話中卻還隱藏著另外一層意思,比起遮羞,褲子更為重要,因為它才是遮住一個男人最為羞恥地方的東西,也是遮住一個男人慾望所在的東西。它更是第一個知道,這個男人慾望所在的東西。而這些不齒或者倫理綱常的東西,只能對褲子毫無保留。親密無間的,是愛人……
「呵呵,我明白了,走吧。」吳隱淡然一笑,他從來沒笑過,可是這一次,卻在聽完高冉昊的話后笑了,雖然他不擅長笑,笑得很吃力,但是可以看出,他是真的開心。
馬車徐徐奔向宮城,汴州已恢復了虛假的繁華,街頭的叫賣聲不斷,商販來來回回,似乎一切就如他們剛來時那個樣子。
厚重的宮門吱呀一聲打開時,一併將宮城外的喧囂隔絕了出去。
三人踩著白色的玉階,一步步朝著金鑾殿走去。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都給我滾!」
還未走進金鑾殿,便見一干大臣被一大疊的奏摺打了出來,他們狼狽地抱著腦袋,撿著自己的奏摺,然後起身看著來人,忙又躲閃。
吳隱睬了他們一眼,眉頭緊蹙,這些窩囊廢,又讓阿晏不高興了?
想到這,他疾步邁進了金鑾殿,看著裡面散亂一地的奏章,太監們正趴在地上匆忙地撿著,而千乘晏則是斜靠在龍椅上,單手蹙著腦袋,頭看也沒看近來的人,便呵斥道,「不是讓你們都滾么?難不成要本太子把你們通通都斬了!」
「阿晏……你看我帶誰來了?」許久后,吳隱才哽咽著嗓子開口,那聲音細如蚊吶,卻在這樣寬敞的宮殿里,顯得格外刺耳。
千乘晏蹙著額頭的手忽然放下,他當然知道是吳隱來了,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在他那裡,還可以得到一點慰藉了。只是當他抬頭的時候,忽然就呆坐在了原地。
大殿內,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能站著了,大殿中央,就那麼站著一個人,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千乘晏,一動不動的站在青石板上。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外頭細碎的陽光,只微微打下一點光影在他身上。他的頭髮墨黑,襯托出他髮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這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忽然,背轉身的男人轉過了臉,沖著上座上的人微微一笑。
千乘晏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加優雅入畫的男子。一種光亮至美的氣息從他的面龐感染到了他。他沒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卻在忠誠的微笑著。他的皮膚像昆崙山里潔白的雪蓮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
這張早就刻骨銘心在他身體內的男子,他的容顏,他又怎麼會忘?
許久后,千乘晏獃獃地站起,直到視線移到了他身旁的吳隱和沈芊君時,才猛然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事實。
他的昊,沒死,回來了?
「死耗子,是你?」千乘晏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眼裡悲喜交加,似乎下一秒他就能淚如泉湧起來,可是他是男人,不能哭,所以只用一記拳頭砸在了高冉昊身上,埋怨著,「你這個短命鬼,連閻王爺都不想要你吧?」
高冉昊捂著胸口,看著眼前這個一身同樣白色五爪龍錦袍的男人,從他的臉上,似乎看到了少年時模糊的記憶,但只是光影一片,便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便是沈芊君一直跟他提過的千乘晏,他的發小,那個對他感情有些隱晦的男人……
「燕子。」高冉昊生澀開口,臉上的笑意卻仍是明顯。
千乘晏哈哈一笑,早就沒了之前的憤怒和哀愁,而是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高冉昊,拍著他的後背,「才兩年不見,哥們兒你不用這麼羞澀吧?跟個大姑娘似的。」
「大姑娘?燕子,你見過這麼玉樹臨風的大姑娘么?還是你覺得大姑娘帶著鬍渣子不凸不翹的你更喜歡?」
不愧是毒舌見毒舌,分外眼紅,頓時,兩個舊時的好友便勾肩搭背地聊了起來,高冉昊似乎對千乘晏就是有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卻一點都不相讓。
「當年我可是放你一馬,現在阿君才跟了你的啊。」
「你好好意思說,還好我這個哥們兒幫你兩肋插刀,收了你那撒潑傲嬌的妹妹,不然你們亂倫了要遭天打雷劈的啊。」高冉昊眯縫著眼睛,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沈芊君,兩人勾著背便出去了。
沈芊君立在原地,無緣無故躺著中槍,這廝的爛嘴巴,真該撕了去,看他還敢不敢說自己的不是。
「真好。」吳隱呵呵一笑,回身看了眼一邊氣得兩臉發紅的女人,然後道,「走吧,咱們也跟過去。」
「恩。」
一日,千乘晏都拉著高冉昊走走玩玩,似乎早已把積壓的國事給拋之腦後了。
高高的城牆上,沈芊君和吳隱並肩而立,看著馬場上正在比試跑馬的兩人,明顯,高冉昊技高一籌,任憑千乘晏怎麼努力,都追不上。
看著千乘晏耍賴,偶爾用自己的一條腿架在高冉昊的馬上,擾亂他的注意力時,吳隱便會輕輕揚唇,原來,他也是會笑的。
沈芊君看著他,眉頭卻是緊蹙在一起,許久后,總算開口,「吳大人對北鮮和南越的戰事,可有什麼準備?」她是女流之輩,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明顯吳隱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我在北鮮擔任的是典侍一職,負責興修大興城。你覺得我只是普通的女流之輩?」沈芊君有些好氣,這個吳隱怎麼可以小瞧她?
吳隱這才轉回視線,認真地看了沈芊君一眼,表情又恢復到了之前的冷漠,「我倒是忘了,你們來的目的。太子殿下並不知道你們是敵國細作,並將安后擄走的事。」他想盡了辦法,圓了個謊。
沈芊君驚訝抬頭,不知道這個冷漠的男人竟然會幫他們,「多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當然,這忙不是白幫,我要你把安后贖回來。」吳隱臉上有著堅定的表情,然後看向沈芊君,「借一步說話。」
回頭看了眼那邊還在打鬧的兩人,就像孩子一般,沈芊君點頭跟著吳隱下了階梯。來到了牆角邊上,吳隱才緩緩開口,「北鮮無非是要兵書和破陣圖,我把它們都交給你,你去斡旋,與安后交換。」
沈芊君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怔怔抬頭,「我?」
「對,就你一個人!」好不容易重新在阿晏的臉上看到了歡笑,吳隱他的心裡,總算落定,他也深知,只有高冉昊才能給阿晏快樂,所以,他要把高冉昊,留下,哪怕亡國,哪怕殉國!陪著阿晏身邊的人,都必須有他高冉昊!
沈芊君身子一軟,腳差點沒站穩從城牆的樓梯上滑下,幸好被吳隱一把抓住了胳膊,無表情問道,「沒事吧?」
「沒。」沈芊君尷尬地抽手,忙理了理耳際凌亂的發,「我會把母后帶回來的。」
「這就好,此事你不要和他們說。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當日我和高冉昊比試,我逼迫他動用了真氣,他的寒毒已然轉到了身體的五臟六腑。現在,除了阿晏能給他續命外,你覺得誰還能這麼及時?高冉昊活不過明日,若再不救治的話。你,應該明白了我的意思吧?」吳隱深沉的眼眸裡帶著一絲冷意,甚至是威脅。
沈芊君驚訝抬眸,看著眼前這個深沉的男人,原來,他早就有盤算,怪不得,他會突然說比試,怪不得,他會好心地說要帶他們見千乘晏!原來!
「卑鄙小人!」沈芊君咬著牙死死道,她最討厭被人威脅,可偏偏,卻是這麼毫無防備地被威脅了,她怎麼可以忽略掉,吳隱是千乘晏的心腹,自然對千乘晏的事了如指掌,而千乘晏是高冉昊的最好兄弟,當然對他的事,也是如數家珍。
所以說,高冉昊身上的弱點,吳隱全部了如指掌!
這個可怕陰險的男人,當他在算計的時候,她卻毫無防備,深深地陷入了他早就挖好的坑。
「無毒不丈夫,是你太笨了!高冉昊會喜歡你,我覺得很訝異。」誰不知道當年雲皇是多麼寵愛雲后的?倒現在見到本人,高冉昊從來不看除了沈芊君以外的女人,吳隱也在好奇,到底沈芊君身上有什麼魅力,值得讓高冉昊這麼不顧一切?
在吳隱看來,沈芊君就是個魯莽無腦的女人。
「你覺得詫異的東西多了去了,像你這種本身性取向就不正常的人,是不會體會男人和女人那種心心相惜的感情的。」沈芊君抬眸怒視著吳隱。她深知,自己說的這番話,隨時會讓吳隱發怒。
果然,吳隱原本陰沉的眸子陡然染上了怒火,他大手伸出便掐上了沈芊君的脖子,陰狠道,「你就不信我殺了你?」
「你不敢!」沈芊君抬著那雙清澈的眸子,裡面沒有一絲懼怕,直到許久后,吳隱才鬆開了手,冷冷一笑,「我不敢殺了你,但是寒毒卻敢殺了高冉昊。今晚你就和高冉昊做個道別吧,別說我殘忍沒給過你機會。」
吳隱說畢,便拾階而下,那一身紫衣隨風飛起,打在斑駁的城牆上,是那麼的讓人覺得陰冷。
沈芊君摸著自己被掐痛的脖子,沒有發覺那裡已經紅了一道。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吳隱已經走進了馬場,千乘晏和高冉昊雙雙下馬,正由方才談論賽馬終於轉到了正事。
「其實現在南越缺的不是將士,而是捨得為國家而死將士的心。只可惜,長年驕奢淫逸,將士們的愛國心已經被磨滅地差不多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開倉放量,妥善安置流民,要讓百姓知道,現在的掌權者和過去的不一樣,他是惦念著百姓的。」高冉昊丟掉手中的韁繩,和千乘晏說完便看了一眼沈芊君,溫柔一笑。
沈芊君遠遠看著,也附和一笑,只是現在她笑地很艱難,甚至有點想哭。
「那安排誰擔任這開倉放糧,安置流民的人呢?」千乘晏出聲問著,又把高冉昊的視線拉扯了回去。
高冉昊淡淡一笑,隨手一指陰面走來的人,「不就是你最信得過的人么?」
他指著的正是吳隱。
「好。」千乘晏大笑著,然後興緻勃勃地拉上了高冉昊的手肘,「走,咱們去御書房好好地商量!」
千乘晏拉著高冉昊從沈芊君身邊擦肩而過,只讓人兒用哀怨的眼神看著他們遠遠離去。
「吳隱,你知不知道,將兵書和破陣圖交給北鮮,南越就徹底完蛋了?」吳隱邁開步子也要跟去的時候,沈芊君站在後面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
吳隱站定,回頭卻一片淡然,「我正希望它亡……」只要千乘晏不再是太子的身份,只要沒有了南越國的存在,他便可以和千乘晏歸隱田園,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了。所以,沒有人知道,他這個獨攬大權的九千歲,其實一直扮演著南越國蛀蟲的角色。
南越皇帝之所以會驕奢淫逸,走到被殺的結局,和他脫不了干係。
沈芊君呆愣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眨了眨眼她才猛然抬頭,她沒有聽錯,吳隱就是想南越越快亡國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