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簡直大快人心
這讓艾甄徹底失了魂,雙腿虛軟,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他立時意識到自己出了糗,忙順勢跪拜道:「家中去世的是三夫人,她能得攝政王如此重視,也是她的福分,下官替她謝恩了!多謝!多謝!」
赫連銘仍舊一臉的悲痛,上前將艾甄扶了起來,安慰他道:「艾大人請起身,節哀順變,國家還需要你,百姓還需要你,艾家人還需要你啊!你可一定要撐著,要保重身體啊!」
說到最後,重重的拍了艾甄肩膀一下,差點沒把艾甄給拍得再次坐到地上。
赫連銘後知後覺似的扶住了疼得差點摔倒的艾甄,急切道:「艾大人沒事吧?沒想到你竟悲痛至此,真是……令人感動。只是,你這衣服好像有點太喜慶了……」
說完,掃視一周,皺著眉頭道:「你們的穿著也都太喜慶了,根本不適合來悼念已故之人,實為不妥,不妥。」
最後,目光落在了艾九兒的身上,才略微滿意的點頭:「艾小姐的裝束才是對的,你們……」
說到這時,他好像是剛發現在場的人神情不對,又掃視了一周,終於看到了穿著壽星服飾的艾斌,驚得微微張開了他那完美性感的雙唇。
「難道……是本王誤會了什麼嗎?」他一副尷尬的表情,問艾甄。
艾甄早已嚇了一身又一身冷汗,知道今日是逃脫不過貽笑大方,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索性捂著胸口喘息了幾下,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彼時離他最近的是艾九兒,她一眼就看出了艾甄的心思,忙上前扶住他,急切驚呼::「父親!父親!您這是怎麼了啊?!女兒知道您愛重我娘,當年也是您救了遇難的她,對她體貼有加。後來您迫於無奈冷落了她,可女兒知道您心中一直掛記著她,可是,縱然如此,您也不能太過傷心傷了身子啊!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女兒可怎麼活啊!」
喊著喊著,已變成哭喊,很是凄厲,可沒人知道,她在偷偷的掐艾甄,用盡全力的,掐他。
艾甄終是疼得受不了,「醒轉」過來,尷尬至極的道:「攝政王,下官這幾日都精神恍惚,怕是太過悲傷所致,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海涵……」
「無妨,本王也看得出你是真的悲傷欲絕了,不然怎麼可能家中有人屍骨未寒,又為愛子賀壽。不過本王倒也佩服艾大人在家中的威嚴,如此大的錯誤,竟也沒人勸阻……」
他話音剛落,艾斌噗通跪下,伏在地上急聲道:「攝政王明鑒,家母已卧床不起多日,無法勸阻家父,家父又那般固執,做兒子的,怎麼也勸不住,也只能聽從父命,實在毫無無視姨母之心吶……」
「沒事沒事,快起來,本王明白,明白的。」赫連銘說著,抬手摸了摸眼角,又吸了吸鼻子,一副很是悲痛的樣子,而後看了看眾人道:「不如我們都散了吧,艾大人需要休息。」
「是,是,攝政王說的是,下官們這就各自回府去。」
那廂一眾官員極其家眷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這廂,艾九兒大聲喊道:「攝政王!家父怕是要多休息幾日,不能去上朝,還請攝政王向皇上告個假,讓他在家休養些日子,也以防他悲傷過度處理公務時出了什麼差錯。」
「嗯,你有心了,按理說是應當給予休假的,既然如此,就先在家休養一個月吧。」赫連銘毫不猶豫的立即答應,生怕那一眾還沒來得及跑遠的官員們聽不到似的。
見此情形,雲依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想蹦起來拍手鼓掌,乾的真是太好了!簡直大快人心!
聽得這笑聲,赫連銘斜眼看了雲依一眼,定了定神道:「有什麼好笑的嗎?」
雲依被那一眼看得一個哆嗦,立馬撥浪鼓似的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本王走了。」轉過臉看向艾九兒,赫連銘道。
艾九兒斜了他一眼立馬扭過臉去,「攝政王慢走,恕不遠送。」
「九兒,你我之間,無須這般客氣。」上前走近,赫連銘從袖口中掏出一疊銀票來,塞到了艾九兒手裡:「別苦了自己,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才對得起你娘那般疼你。」
看著那銀票,艾九兒心下一動,略感歡喜。錢啊,誰不喜歡?更何況她這個穿越過來還沒見過錢沒花過錢的,自然是更加喜歡。
可這是他赫連銘給的,她便絕不能要。
迅速將銀票塞到赫連銘懷裡,艾九兒語速極快:「不用了,我父親不會虧待我的,這錢你還是留著多請幾個侍衛吧。」
赫連銘目瞪口呆了,而後猛地捂住胸口,怒道:「你這丫頭怎麼這樣毫無禮數!本王的衣服是你可以碰的嗎?」
聽得這一聲羞怒,艾九兒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確實有點太開放,她是一把扯開赫連銘的衣襟,另一隻手將那銀票塞進去的。此時再細看,他的衣服還有些凌亂……
尷尬的吞了吞口水,她忙皺著眉頭捧住腦袋痛苦的道:「王爺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點頭疼,王爺你慢走,我真送不了你。」
說完,無力的歪在及時扶住她的雲依肩上,閉著眼睛喘著,好不可憐虛弱的樣子。
見此情形,赫連銘也自覺無趣,又叮囑了艾甄務必照顧好身子,便打道回府了。
艾府門前冷清了,沒有外人了,艾甄和艾斌的嘴臉便露了出來,恨不能將艾九兒給撕吃掉。
「九兒,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父親?縱然我有可能誤會了你的母親,你也不能這般心狠手辣吧?你怎麼能變成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捂著右臂被掐的劇痛的地方,艾甄氣惱得直哆嗦。
艾九兒不予回答,站直了身子看著艾斌道:「哥哥,生辰快樂,祝你福如東海,淹死活該,人生的道路上,一路順風,半路失蹤,掉進沙坑,永不超生。」
「你!」艾斌雙目血紅,握拳沖向艾九兒。
艾九兒閃身躲開,隨後抬腳將艾斌踹趴下,又嫌棄的將鞋子脫掉砸向他,憤恨鄙夷倒:「艾斌,你給我記住,踹你我都嫌髒了我的鞋!」
轉身要走,聽得艾斌對她破口大罵:「艾九兒你個賤人!別以為你有攝政王這座大山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賤人罵誰呢?」她轉身喝問。
艾斌想也不想的還嘴:「賤人罵你呢!罵的就是你!小賤人,歹毒心腸,不孝女!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哦,原來是你在罵人啊,我還以為是哪個賤人嘴這麼臭。」冷然一笑,艾九兒說完,抬腳便走,卻被雲依給挽住了胳膊。
艾九兒詫異的看著雲依,未及露出詢問的眼神,便聽見雲依倒:「九兒小姐,小心傷到,奴婢背您進去吧。」
說完也不顧她願不願意,在她面前躬下身子,反抱住她的雙腿。
對於雲依的力氣,艾九兒是知道的,可是……她自稱奴婢,又做這等苦差事,她於心不忍。
上一世,她是龍頭酒業的千金,生活很是奢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也不至於要人為她洗澡,背她走路。
輕輕推了推雲依,她拒絕道:「雲依,我要走的路,註定不會一路平坦,這才剛剛開始,我怎麼能害怕這點可能的小傷。」
她話裡有話,雲依聽得懂,一陣心疼,想攔也張不開口。
炎炎夏日,艾府的青磚道路被蒸騰得很燙很燙,縱然艾九兒的雙腳還穿著襪子,可那半透明的蠶絲薄襪根本阻擋不了任何熱度,她還是被燙的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然,這點灼熱的燙算的了什麼呢?她這副身軀,吃的苦受的痛還少嗎?
那份本不屬於她的記憶告訴她,從小到大,艾斌最喜歡的便是欺負艾九兒,甚至放狗咬她。她不得不拚命的奔跑,有時難免跑掉了鞋子,踩到小石子什麼的,割破了腳掌。
還有一次她為了給娘抓藥,被柳金蘭指使砍柴,硬生生磨破了手掌,到頭來還是被攆了回去。她只好離開家上山挖草藥,磨破了鞋子,磨破了腳底,不過好在是活著回來了。
這個身子,遠不是她本人那副嬌弱的一個繭子都沒有的嬌軀,而是經過苦難磨練,滿是傷痕,滿是厚繭的,連個丫鬟都不如的庶女。
所以,這點不適感,又能算得了什麼。
憑藉著記憶來到了之前住的地方,艾九兒大驚的頓住,只因她看到的又是另一種光景。
第一次,這裡是破爛木屋,乾柴做的籬笆當院牆。
第二次,這裡是灰燼廢墟一片,極盡蒼涼。
第三次,卻已然是亭台樓閣,碧水花草,蝴蝶紛飛。
這……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恍如只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她永遠猜不到會發生什麼的夢。
「好漂亮……」雲依忍不住感嘆,快步走到小小的荷塘邊上,輕輕碰觸開的正好看的荷花,很是歡喜。
艾九兒靜靜的看著,看了好大一會兒才開了口,「有人嗎?有攝政王府的人嗎?」之所以這樣問,是這裡的風格太像攝政王府。
「有人,卻不是攝政王府的人。」一聲輕淡回應,身著純白錦袍的赫連桉打開雕刻精緻花紋的木門走了出來,神色淡淡哀傷,心疼的看著艾九兒,「九兒姑娘,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