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十三章

湯足飯飽,鐵姑娘起身時候總覺得自己腰身粗了一圈。又趁著那宋公子轉身之際,揉了揉貌似還沒有突出的小腹,再看桌上沒留下多少的剩菜,稍稍有點兒罪惡感……好像她吃的比他還多,唉。

眼見那位白衣公子端著碗筷走進廚房,心蘭連忙也端了兩個盤跟上去:「宋公子,放著我來做罷,保證把碗洗得乾乾淨淨!」

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哪些事情會做,哪些不會。

但料想也知道,洗碗嘛,仔細多衝洗幾遍就行了,她難道還能馬虎到把碗給砸了?

花無缺側身望了她一眼,眼睫輕顫,低低道:「做飯洗碗鋪床疊被,此等內務在下一個人已做慣,並沒有將其看作女流專屬……」

一邊說著,他已捲起半截雪白的袖管,雙手浸到了放了水的池中去了:「女子多體寒,不宜近冷水,鐵姑娘想幫忙,將碗筷遞過來便好。」

翩翩君子這麼長身鶴立地杵在那裡,心蘭也不好硬把他給擠開,但遞完了要洗的碗筷后便似乎沒了可做的事情。

他也沒交代別的事情或讓少女走開。

天外謫仙人跌落煙火紅塵,做著洗碗這樣的瑣碎生活事,本該是極不和諧教人感嘆唏噓的場景,然而無缺公子唇角含著幾分溫雅的笑意,似乎心情頗佳。

心蘭想了想,總算成功給自己找到活幹了:遞草木灰,澆溫水,晾乾碗筷重新擺放到櫥子里。她覺得自己若閑著只看人家忙,實在不像話。

——今天的我,也是很勤奮的人呀!

雖走來走去看似沒停過動作,但其實十指連一滴陽春水也未沾的鐵姑娘如是厚著臉皮誇耀自己道。

她以為這謙謙君子只因是初相識故特別客氣,哪裡曉得他們這樣的相處竟在往後成了常態,且很有變本加厲的趨勢……這就是后話了,暫且不提。

期間二人又閑聊片刻,聽無缺公子將飯桌上沒說完的話題一樁樁掰碎了講予少女聽:

譬如當初他與紀曉芙母女如何識得,謙虛道所謂的救命之恩也算不得什麼,不過舉手之勞;譬如張無忌同他雖是師兄弟,但也稱不上熟識;譬如他雖出身武當卻慣於獨居,多年不曾回山,又不喜與生人親近,故一般無人得知他的名姓,只稱「神醫」。

「那……我是不是最好也不喊你『宋公子』的好?」少女一直安靜傾聽,也不插話,直到此時忽而發問。

對方視線微垂,聲音極輕,卻沒有直截了當地回應,反問道:「聽聞姑娘當初遇見紀姑姑母女時並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那如今此名……心蘭,因何而來?」

他念到少女閨名時,乃是珍重萬千的繾綣低語。

無端端令名字的主人有種彷彿誦過千萬遍的熟稔感,每個音節都如同叩在心扉之上。

「咦,不悔妹子沒同你說么?」

彼時心蘭正在整理碗筷,一個個鍋碗瓢盆都端端正正地從大到小擺放在高高的櫥櫃里,忽視著發熱的耳垂,連腦袋都沒轉過去。

「我依稀記得自己姓鐵,只是一時想不起名字……那時候我穿著男裝……哦,就跟公子你穿的這身差不離,便胡謅了話本里一身白衣的主人公的名姓。」

「是……何名?」他的聲音一揚,又低了下去。

手上最後一遍沖洗杯盞碗筷的動作也慢了,方才短暫的輕鬆愉悅似乎只是偷來的。

「花無缺……唔,這個名字是有些奇怪來著,那時不悔妹子說她雖沒看過話本,但是聽過這個名字,又說跟這個名字在一塊兒的還有『鐵心蘭』三個字。我後來進城時被盤問時便用了此名,不過將『蘭』改做了『男』,更符合男裝的打扮~」

白衣公子微微俯身,黑如點漆的眸子依舊平靜無波,卻更像是一潭死水,而那抓著瓷器的修長指節上,半月痕已因用力而泛白。

「鐵姑娘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不知自己是以何種心情問出這句話,也沒意識到自己溫和清潤的聲線已透著嘶啞低沉。

「誰?花無缺么?」大功告成后,少女對著整理好的櫥櫃滿意地一拍手,便要走回水池邊拿部分最後洗凈的餐具。

那白衣公子微微側過身相讓。

墨發遮住了他泛紅的眼圈,未使她察覺不對。

心蘭踮著腳將一口瓦罐塞到了櫥櫃最上方,確認它穩穩噹噹地被放好了,才合上了小木門。隨即腳步一頓,蹙眉道:「花無缺這個人物啊,唉……」

那一聲嘆息之綿長,足以教花公子本人心涼。

只聽鐵姑娘搖頭晃腦,絮絮道:「就是……世界上根本不會存在的人嘛,人如其名,是世間完美之典範了。不過也是真的慘……剛出生的時候爹娘就被人害死了,自己跟襁褓中的孿生兄弟就此分開,成了仇人悉心教養的唯一弟子。待長大成人後,被師父命令與兄弟決鬥,讓了幾百招,終於還是錯殺了血親……」

她認真地回憶著故事,竟沒發覺他挺拔的身軀已顫抖起來,彷彿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少女依舊在敘述,話語里不乏感嘆唏噓:「他的師父教養他十八年,居然只是為了要兩兄弟互相殘殺,好報復他們早逝的爹娘……真是有病!那花無缺終於知道真相,當場便要自盡,卻被另一位師父給偷偷攔了下來……同他講他還有一位昏迷多年的伯伯需要照顧,是他爹爹的結拜大哥,若就這麼死了,對不起那位伯伯的恩情。」

白衣公子冷冷道:「他真該、死在那時。」

這話本是自嘲,然而並不知曉其中奧秘的心蘭聽了卻有些不舒服,抿唇道:「故事還沒有說完呢!」

她也說不出那疼惜的感受從何而來,只是忍不住反駁:「後來呀他又歷經千難萬險,有了些奇遇,也治好了那位伯伯……但那醒來的伯伯性子暴躁,怒斥他被仇人教導這麼多年,還被設計殺了自己的親兄弟,竟沒有報仇雪恨,蹉跎在他這麼個昏迷的人身上,不肯認這義弟的兒子……再後來,又發生了好多事,最後只道那花無缺大仇得報,回想自己半生,竟再無一絲牽挂……唉,這算什麼結局嘛!」爛尾了,掉坑裡了,越想越氣。

他已完全冷靜了下來,頓了頓,卻輕聲道:「這般殺弟弒師罪大惡極之人,鐵姑娘當初為何要頂著他的名姓?」

心蘭覺得他這樣真是好沒道理,全然不似之前的溫雅風度,總跟個紙片人過不去。

便抬起下巴,據理力爭地強調道:「這些事歸根究底又不是他的過錯,我就覺得花無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心疼欽佩喜歡得很!」

白衣公子以拳抵口,掩飾住了唇角想揚起又混合著苦澀與無奈的笑意:「倘若,他如今正在姑娘眼前呢?」你是否還能這般毫無顧忌地說……喜歡?

水潤的杏眼注視著沉沉黑眸。

少女本在勃發的熾熱情感偃旗息鼓。

下一刻,卻在他微帶失落的目光中,堅定地道:「那我也會告訴他,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就是倒霉了些,擰巴了些,但是你……」

也不知為何,對著白衣公子並不熱烈的目光,心蘭卻覺得自己面容情不自禁地漲紅起來,想象中對著紙片人花無缺的話語,倒好似是真說給眼前人聽的。

只是她畢竟是喜歡爽朗率真的性子,硬著頭皮繼續道:「你……長得好看!武功也好!最重要人品也好!據說天底下的年輕少女,都抵不過你爹爹玉郎江楓的微微一笑,那……你多笑笑,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話音剛落,他便微微笑起來。

他從前也並未吝嗇笑意,卻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在這樣容光璀璨,溫柔俊雅得令人目眩神迷……笑得鐵姑娘一顆芳心撲撲亂跳起來。

不由暗罵自己花痴,大為懊惱。

少女心裡反覆告誡自己,話本里的花無缺跟活生生的宋公子,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真人……或許比那書中的無缺公子還要俊美。

心蘭暈乎乎地想著,直到潛意識接收了對方的一句話,愣了足足幾息才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

「——那末……在下往後行走江湖,便化名『花無缺』了,還望鐵姑娘莫要拆穿,早日習慣。」良久,他柔聲道。

他悠然說來,少女卻瞪大了一雙杏眸。

頓了頓,咬唇期期艾艾道:「本來您想化名什麼我都管不著,可我剛說……說自己喜歡花無缺,你就……」

在花公子不解的目光中,鐵姑娘扭過頭去。

粉嫩的面靨浮出一絲半羞半惱的意味來,微微跺了跺腳,聲音低不可聞:「……這不像是佔人便宜嘛。」

聲如蚊吶,但耳力絕佳的花公子卻沒錯過一個字。

清俊的面容倏地熱血上涌,倒漲得比姑娘家還紅了。

昔年名震八表的無缺公子薄唇微動,磕磕絆絆地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辯解的話來:「在下、在下決無……冒犯姑娘之意!」

「哦……」心蘭拉長了聲音,故作自然地慢吞吞道:「只是開個頑笑,花~公~子才是真別放在心上呢。」

——誰占誰便宜,還真不一定呢。

她無意識地揉著自己裙角,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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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魚本魚:所以,我不會正式出場了?哦天吶,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小仙女逮我來了,溜了溜了【我哭了,我裝的.JPG】

鐵蘭蘭本蘭:花無缺美強慘,我超愛他的,紙片人跟真人有壁的,這個人幹啥跟我書中男神過不去哦?!

花無缺本缺:今天吃了自己的醋,有點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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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配不讓我獨美[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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