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卻說那守在公孫婆婆附近聽完壁角的綠衣女子回到武家莊中,見主人武烈正在廳中踱步思量,憂愁深重。
婢女小鳳本是跪伏在地,既不敢走,也不敢出聲。
此時見了白大娘進門先剜了自己一眼,便知對方定有事稟告,作為不受信任的奴僕,小鳳慌忙告退,唯恐礙了眼。
「莊主,小鳳到底曾是朱家的心腹,今日我押著她去確認,這丫頭雖指出那確是朱九真,但眼珠子直亂轉……我看還是將她嚴加看管,或乾脆遠遠打發了去,免得其偷跑出去泄了密。」綠衣的白大娘恭敬低頭行禮。
武烈板著老臉,語氣淡淡:「不必麻煩了,青兒與璧兒婚期將近,未免夜長夢多……」他蹙著眉,沒有說下去,卻知道心腹明白自己的意思,又繼續道:「依你看,那姑娘是真兒嗎?」
「千真萬確!」想到自己被惡犬咬得性命垂危的丈夫,白大娘重重頜首,頓了頓又道:「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她語帶試探,見主人並沒有呵斥,才輕聲繼續發問:「她雖為朱莊主獨女,但父母皆亡,連環庄的一切離應由您接任繼承。咱們大小姐如今也與衛公子感情甚篤,為何非要……」非要將那朱九真置於死地?
倒不是白大娘大發憐憫之心,她只恨不得將朱九真挫骨揚灰才消心頭之恨。
只是著實想不明白主子的心思,擔心武烈將來念起朱武兩家的舊情來,心慈手軟又後悔,反將氣撒在他們這些手下身上。
「當初她爹爹同張無忌一起摔下了懸崖,連個屍骨也找不到。過了些時日,不過是看見璧兒同青兒在一處說著親密話,她竟也發瘋似地跳了崖……唉。這是你所聽說的,是么?」
「當時主人為了給那張無忌做戲,行事匆忙,屬下受命在外頭收攏田籍賬冊,具體的不曾知曉,難不成……其中還有什麼隱情?」白大娘怔住。
「三個孩子都是我與兄弟看著長大的,便是有什麼齟齬,便是我心中最疼的只有青兒這個嫡親女兒,誰又能捨得直接下狠手?」
武烈苦笑了一聲,似乎這件事也壓在心頭許久,急需一個突破口:「只是真兒那時瘋瘋癲癲的,我接管了連環庄后,又不許她與璧兒來往……她竟揚言要將之前合謀騙取張無忌信任奪取屠龍刀的消息公之於眾,要我身敗名裂!」
白大娘嘶聲道:「朱大小姐怎就這樣蠢,這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我派人將她關在閨房裡,命令誰也不許同她講話。她卻還有本事勾得璧兒在深夜撬了鎖放她出去,帶著一群狼狗咬傷了我無數手下……」
武烈緩慢地盯住了綠衣女子,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說,真兒都瘋成這樣了,我豈能容她?!」
在這樣高壓的目光下,白大娘戰戰兢兢道:「莊主一應待遇都沒虧待過朱大小姐,已然仁至義盡了,是她不識好歹!」
武烈又咬牙道:「我廢了她的武功,本以為她沒吃沒穿早死在了外頭,沒想到一回來,便險些要了你男人的命……你們夫婦倆前來稟報時,我本還不信,不成想隔日手底下又有人來報,她竟換名改姓混到了青兒新建的婚房處,且身上離奇處頗多,定有一番奇遇,不知又要做出些什麼事來……」
青衣女子低下了頭,未再附和什麼。
她已看出主人不過是需要一場宣洩,振振有詞好說服自身先下手為強,只需閉緊嘴守口如瓶便是。
果然,男子嘆息了一陣,聲音漸低:「真兒啊真兒,你曾是那樣嬌縱奢靡的大家小姐,想必如今過得也極是辛苦。既如此,武伯伯還是勸你……」
武烈拖長了聲音,半響,陰惻惻道:
「——早日下去陪我的結義兄弟,你那親爹爹罷!」
窗外,穿一身黑色貂裘的少女咬了咬唇。
室內的言語已漸漸模糊低沉,顯然是主僕二人已開始商量周密的計劃,畢竟此時朱九真已護於神醫的羽翼之下,還需從長計議。
武青嬰本已抬腳,想進門追問個究竟,但終於還是選擇默默離去……偏回房時,竟撞見了等候自己的未婚夫婿衛璧。
師兄妹青梅竹馬多年,武青嬰對他的感情自問不比朱九真淺,也曾因他弄得姐妹將將反目,只余個面子情——衛壁什麼都好,只是師妹表妹誰也不願得罪,那也就將兩顆少女的芳心都架在火上烤了!
她道:「師哥,我有事問你,你要說老實話。」
衛璧笑了起來,還是她最痴戀的翩翩模樣:
「青妹,我何時欺瞞過你?師父就快做我的岳丈了,我若敢花言巧語,他老人家還不撕了我?!」
「你心中……心中,可還……」武青嬰囁嚅許久都沒能說下去,氣性一上來,乾脆道:「你心裡是否還念著她?!」這個人「她」是誰,不必直說也當知曉。
然而男子支支吾吾,半響卻依舊裝傻。
「師妹,你在說什麼人?我心中只你一個,天地可鑒吶!」話說得斬釘截鐵聲勢十足,眼神卻飄忽不定。
「我在說誰,你自個兒心裡清楚。」武青嬰心中酸痛,冷笑了一聲,抬腳便走,將未婚夫拒之門外。
衛璧等了半響,只聽到未婚妻的閨房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響,好奇發問卻也沒得到回答。想再叩門,溫柔小意地哄上幾句,潛意識卻也心煩氣躁,更擔心觸了武青嬰的霉頭。
末了只嘆息一聲,灰溜溜地走了。
*
另一頭,頂著朱九真身份的鐵姑娘也有煩心事。
確認好了狗窩裡將軍的傷勢沒有惡化,她在宋……唔,得改口叫花公子了,在他準備好的客房裡歇息,開始梳理思路。
有惡人虎視眈眈這卻還急不來,只能先靜觀其變,若他們太沉得住氣,她待一切就緒再殺上門也不遲。如今反倒是有一條刻不容緩:欠了花公子越積越多的錢財還有人情債,且不是短短几日就能還清的,腦子它記不完哇!
本想列個賬目,整理好了明細——順便一提,紙筆還是問花公子要的,彷彿就沒有她想要而他沒有的東西。
還沒想好從何處開始,腦海里突然浮起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鬼鬼祟祟像在偷偷摸摸做壞事。
【宿主泥嚎,我又回來啦。(超小聲)】
好嘛,破系統H01,它突然又滾回來了。
這一打岔,墨水滴在潔白的宣紙上泅染開來。
鐵姑娘立時便有些心疼,同時也惱怒萬分,咬牙道:「是我上次說得太客氣了?你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我反正是不會跟著你回去的!」
不知道經歷了什麼,這破系統彷彿更具人性:
【宿主別激動,我是絕對不會也不能強制你做任何不樂意的事情的。其實我已回來有一會兒了,只是怕你又要趕我走,所以直到此時察覺到你需要我,才敢冒個腦殼。】
「怎麼,你能替我記?」少女眨了眨眼,狀似考慮得很艱難:「要是除了亂牽紅線就只會這些,又要你何用?!」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決定待得知了上回沒來得及詢問的事情后,若無用還是趁早趕走這廝。
——鼓吹包辦婚姻,絕對封建餘孽哦。
系統要是有靈,一定是建國前成的精吧?
系統吭哧了半響,有點委屈地小小聲道:
【宿主,雖然你沒有在腦海中告知,但是你針對我本身想得太仔細太認真的話,我也能感知到的……你為什麼如此堅定地拒絕回歸原著線,甚至不想見哪怕官配一面呢?】
「既然人生如此艱難,有些事,你就……不要拆穿。」
心蘭噎住片刻,又微笑道:如果你是人,或許就能懂了,誰能心甘情願做個慘兮兮被定死了結局的紙片人?被筆者控制著隨便喜歡上一個陌生人?」
【或許你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
少女嗤之以鼻:「情緣,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她記憶受損,但清晰地記得自己是逃難出來的。
既然是主動逃出來,怎麼可能還乖乖回去?不是結局太慘,就是官配太丑,總之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我只想獨美。
她將這幾個字狠狠地砸了過去。
H01沉默片刻,沒有多做辯解,光榮自薦:
【我來自很遙遠的未來,用處多多,可稱是「居家旅行必備多功能成長型金手指」。既然宿主不願回歸原著,那麼可以啟動第二種途徑汲取能量:拯救世界。】
「……嗯?」心蘭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願意談戀愛就去拯救世界,這認真的?!
隨後系統很負責任地告知,它是很正經很靠譜的一個統:此處世界已像她原屬的小世界那樣岌岌可危。正因為檢測到了鐵姑娘本人萌發的想要改變一切的小心愿,才自動修正出備用方案。
「光說不練假把式,金手指先給我瞅瞅。」可千萬別告訴她,就是刀槍不入還有修破鐵鍋這倆技能,丟人哦。
在少女懷疑又期待的目光中,H01憋了個大招。
剎那間,只見一道金光閃過,一本厚厚的專業知識書出現在了桌案上,被宣紙墊了起來——
彩色書名:《母豬的產後護理》。
顫抖著雙手隨便一翻,圖文並茂。
心蘭一口氣差點沒能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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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似認認真真寫正經故事的時候,其實只是為了給突如其來的沙雕操作鋪墊罷遼……基本把該交代的設定背景什麼的都鋪好了,可以開始進入故事線和搞基建了。這都十四章了,還真是有夠慢熱的。
前幾天在遊戲親友君羊里,有個小老弟說:
「我的快樂已經被生活所奪取,此生不會有悲喜。」
「——晴嵐憨批。」
「——好耶!」
唉……猛◆嵐◆嘆◆氣.JPG。
希望大家都能看得輕鬆愉快吧,這本沒上本累,最虐的點僅僅是花花的背景設定,但遇到蘭蘭后也會被治癒啦。雖然每個小世界都有所謂主線,但其實算不上特殊任務,也不必操心什麼誤會分歧等等,就……快樂就完事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