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毫無緣由的發熱

手指一點點勾勒著竹葉的形狀，而我的心正一點點的下沉。我甚至都難以呼吸，隨著我告知他們這絲帕是望竹之物的時候，那一隊侍衛有了騷動，我還聽見老伯大聲地吩咐他們「出去繼續找」，「通知在兩里內找到那一部分侍衛中的一半往外找，」，還有……

還有什麼，我聽不清了，我只聽見一聲巨響，而後……便是漫身的劇痛從背後的地方慢慢向前匯聚過來。

我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戰爭帶走了我太多的人，我以為終於風平浪靜，卻不想……還是有人，會從我的身邊離開。

我醒來的時候太妃繼續安慰我，她依舊告訴我，那人一定是有利可圖，一定不會傷害望竹的，讓我一定要放心。

這一回，我沒有再就這麼順著她告訴我的想法思考問題，或許……她告訴我的，也並非是她所想。

我仍憑她在我的耳邊碎碎叨叨，反正一點兒都聽不進去的也不不覺得吵鬧了。她也不問我什麼，不要我說什麼。所以我想，就這樣，讓她這麼說吧。

直到她輕輕的晃了晃我，企圖讓我說些什麼。大概，是我這樣呆愣愣的望著前方而什麼都不說的樣子實在有點兒可怕了吧。我苦澀地笑了笑，將自己從那一片周而復始的思索之中拉了出來，我問她：「太妃，你可曾有絕望過么？」

太妃一臉疑惑，顯然不知我為何要這樣問她，但是她還是微笑著回答我：「深宮之中讓人絕望的地方太多了。可是因為妾身沒有強大的母家，亦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除了太上皇，沒什麼在乎的。要說絕望，跟著那麼多的人無休止地等待著太上皇回來，這，應當就是一種絕望吧。」

我笑了笑：「你知道么，在過去的幾年裡，我經歷了太多次絕望，而且，都是隨著愈發大的希望迎來的愈發大的絕望。因為這樣的絕望實在太多次了，所以我啊……再也不要有希望了。」

太妃端莊的容顏因為一抹驚愕而扭曲，她大聲地喚了喚我：「公主！」

我只是苦笑，再也沒有說什麼。

我倒在一片草地上，只是涼了些，那所謂的漫身劇痛不過是透過厚重的衣衫蹭破了一點皮而已，此時此刻已經不痛不癢。

太妃為我上藥，我背過身去隨她擺弄，麻木極了。

是啊，麻木極了。

她的力道很輕，輕地我除了一道道涼涼的感覺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在一著道道涼涼的地道之中，我淺淺的睡去了。

淺道，周圍發生了什麼我都能察覺到。但是我，就是沒有醒來，不願意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妃察覺到我睡去了，她摸了摸我的額頭，而後發出了強行抑制住聲音的驚呼。她十分擔憂，「怎麼燒地這樣嚴重？」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燒的這樣嚴重。

阿媽說，其實發燒的原因除了著涼，除了其他的病引來的還有別的。是傷心，是難受。

是很傷心，是很難受。

是非常傷心，是非常難受。

我從前不懂，以為阿媽在胡說。一個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就發燒了呢？就因為傷心，就因為難受么？可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原來，我也會毫無緣由的發燒，因為傷心，因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