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穿越篇(修)
藤蔓消失的猝不及防,糾纏著無數魔氣的東西在一瞬間乾涸。就彷彿那年久早已被歲月風乾了的枯枝,在狂風乍起之間化作腓粉被風吹散了。
而巨大藤蔓消失,空間突然空曠起來。滿天的灰塵飛舞,鼻息之間全是塵土的味道。蘇遇白他們所站的地面便迅速崩塌,滂沱的魔氣從地底爆開。
本就被濃郁魔氣充斥的林子彷彿被捅了馬蜂窩,黑色蔓延上來。
黑霧濃稠,彷彿永夜降臨。剛才還在說話的不知名修士,此時已經消失無蹤。到處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所有人被濃稠的魔氣掩蓋。蘇遇白所站的地方似乎陣眼,堅持了小小的一點光。蘇遇白髮現,方圓百里之內,除了身負仙靈之氣的薛九卿還堅強地發著光,所有人都被黑暗吞沒。
巨大魔氣潮湧,飛沙走石。
薛九卿感覺到不對,在地面塌陷的當場當機立斷拔出靈劍,當機立斷地一把插進附近的山體上。蘇遇白還抓著花試探地後退,就感覺到自己的后脖子突然被什麼人抓住了。
他剛要扭過頭,腳下噼啪一聲,滑下去。
蘇遇白剛要尖叫,發現自己停止下墜了。扭過頭只見薛九卿一手抓著插在石壁上的劍柄,一手抓著蘇遇白的后脖子,兩個人及時掛在了石壁之上。
被人這麼拎著后衣領,衣裳領口很直白地就卡進了脖子里。特么的重力作用下,蘇遇白覺得自己分分鐘要魂歸地府。深深被鎖喉,他的手裡還攥著那朵拔下來的小紅花。昏暗中,蘇遇白捏到了花朵的根系。那裡薛九卿蝸牛曾趴伏的地方,不知何時結了一個繭。
因為窒息而面目猙獰,他快死了,也沒興趣去研究這個繭:「松,鬆手!」
薛九卿其實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兩個人的重量集中在他的一隻胳膊上。雖然身體吸收了仙靈之力,比普通人身強體健。但他也才將將進入修鍊一道,什麼運用的術法都不曾學過。
不知為何,蘇遇白重得出奇,此時一隻手用力到青筋暴突,薛九卿感覺自己整個人要被撕裂了。
薛九卿寧願他鬆開,也不想被他掛在這兒鎖喉。
「送!你她娘的鬆手!」再不鬆手,特么的他立刻歸西!
要是能放手,他當然會放手。但他娘的同生共死蠱還綁在兩人身上呢,他放他去死,跟讓自己死有什麼區別?
「你閉嘴!」薛九卿沒空搭理他,厲聲喝道。
蘇遇白墜在下面,身體一晃一晃的。他從來沒覺得自己衣服這麼結實,居然掛這麼久不碎!在幾次感覺自己快要昏厥之時,丹田又有什麼東西跑出來了。
他用力地掙了掙,沒能掙開,就感覺四周濃稠的魔氣開始攪動。
似乎是腹部的黑洞又冒出來肆掠,蘇遇白覺得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物種!總不能炮灰皇帝殺人殺多了,他魔化了吧?心裡崩潰,但蘇遇白還是發現了一件事——哪怕深陷黑暗,他丹田的黑洞真的在瘋狂地吸收陣眼裡的魔氣。
隨著魔氣的涌動,他感覺丹田詭異地發起熱來。
上面掛著的薛九卿手抖了抖,拄劍的手腕開始脫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劍刃插的那一塊石壁破碎。兩個人正在一點一點下墜。
他企圖用力將劍刃往石壁深處扎,但是下墜的重力越來越重。他甚至聽到石頭噼啪碎裂的聲音。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石塊碎裂,兩人迅速下墜。
蘇遇白卧槽了一聲,丹田的突然捲起了風暴。
一切發生得毫無預兆,對於突然能看見魔氣,突然丹田能吸收魔氣,他也猝不及防。那仿若黑洞一樣的丹田捲起了風暴,帶動粘稠的魔氣轉動。飛沙走石,天地變色。蘇遇白感覺隨著他墜落,魔氣的涌動,隱約有光透進來。
薛九卿還抓著他的后脖子,那雙仿若野獸的異瞳震驚地看著蘇遇白。
蘇遇白無法解釋,他感覺自己就彷彿一個空氣凈化器,瞬間將這一片的魔氣狂卷一空。
「你,你?」下落過程中,薛九卿雙目亮得彷彿兩盞明燈,「能吸收魔氣?」
蘇遇白無法控制自己的丹田,索性佛了:「你也能看見?」
「也?」薛九卿一凜,「你也能看見?」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震驚。
為何他們二人能看得見魔氣?其實不僅僅魔氣,靈氣,任何異世的能量他都能看見。不過此時也來不及細究此中緣由。兩人在下墜的過程中,越漸感受到地下竄上來的風,夾雜了水汽。似乎快要到底了。
意識到這一瞬間,蘇遇白想起來,這水汽,應該是龍潭!
「下面可能有東西!」
就在他發出警告的一瞬間,兩人砸入水裡。
充滿了腥臭味的水灌滿了口鼻,一股腐爛的味道。不曉得水裡面到底死了多少生靈,蘇遇白感覺到一陣窒息。而薛九卿一入水的瞬間便嗆了水,一串串氣泡從他口中冒出來。這人好像是個旱鴨子,抓這蘇遇白的手迅速鬆開,整個人就飄散了開去。
蘇遇白的丹田又將涌動起來。像他之前一路下墜時瘋狂吸收魔氣一般,墜入水底也在吸收。濃稠的魔氣被他稀釋,他蹬了蹬雙腿,一把抓住飄遠的薛九卿。
真的就是一個空氣凈化器,他入水不過一會兒,水底的濃稠感便消失了。他腰部一扭,自如地在水中遊動。隨著他遊動,身邊的魔氣被凈化的乾淨。蘇遇白心中其實是懵的,他不懂自己作為一個炮灰為何演成這樣的劇情,但即使是如此龐大的魔氣,吸入體內他也不曾有半分不適。
蘇遇白一面心中驚慌一面又不得不穩住心神,抓住溺水的薛九卿。
剛才是薛九卿抓著他,現在是他抓著薛九卿。眼睜睜看著薛九卿掙扎的手腳像是失去了力氣放棄了抵抗,滿頭的頭髮亂舞,意識漸漸抽離。
蘇遇白內心罵天。一把將人揪過來便附上了他的唇。微微撬開他唇舌,一口氣渡進他嘴裡。
薛九卿一動不動。蘇遇白目光在水底逡巡,找不到可以附著的東西。一把抱著人,移開,然後又一口氣渡進他口中。蘇遇白也不清楚自己為何絲毫不覺得缺氧,那麼多魔氣被他吸收也毫無不適之感。此時漂浮在水中也行動自如。
一口一口地往薛九卿口中,蘇遇白別無他法,只能抱著人先往上游。
他記得龍潭不大,若是一口氣往上游,很快便能上岸。
就在蘇遇白一邊往上游一邊給薛九卿渡氣之時,薛九卿的意識漸漸回歸了。他感覺到有氣進入,求生的本能地追上去吸。蘇遇白原本在竭盡全力地往上沖,差點沒被他給吸得泄氣又沉下去。他掐著薛九卿的后脖子,企圖把這個瘋子給扯開,但薛九卿吸得太忘我,把他舌頭都吸自己嘴裡了!
蘇遇白內心卧槽,一手抓著人,兩腿還在拚命往上蹬。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頭頂一道光突然劈下來。直覺不對,蘇遇白腳下一蹬地避開。果不其然剛才他所在的水域被一道光切開。
那又深又臭的龍潭直接被切開,潭水涌動,一道浪直接將兩人給甩了出去。
蘇遇白手裡還抓著薛九卿。兩人被甩開的瞬間,蘇遇白看到半空中一個手持白光劍的修士懸立在半空中。與此同時,他的背後,美夢破碎瘋魔入骨的花悅城飛奔而來。他帶著滿身的怨恨,遍體鱗傷,但仍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地瘋狂攻擊這些多管閑事的修士。
若非這些修士,若非這些修士多管閑事!來打擾他,破壞他的計劃,她的紅纓早已經復活了!
殺了他們!他必須殺了他們!
都是他們,他們殺死了他的紅纓!他們都該死!!
花悅城早已經沒有了神志,就在陣破藤蔓消失的瞬間他的所有的支撐就已經全部破碎。他堅持了三千年的餵養,他殺了那麼多修士,用雙門鎮整片地域的生靈獻祭,他做了那麼多的努力。他的紅纓就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復活,為什麼這些傢伙要來攪局?!
花悅城的內心被恨意充斥,他的靈體在一點一點崩潰。那勉強用各種秘法維持俊美的臉,一點一點浮現出聳動的黑色符文。像無數只蟲子在他的皮下鑽,他的臉正在潰爛……
「你們所有人,所有人都要為紅纓陪葬!」
花悅城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經瘋了,他瘋狂的殺戮,「一個都不會留,一個都不會!」
蘇遇白一手抓著薛九卿,憶起懷裡還揣著的粉色小花。頭頂的戰鬥已經快到肉眼看不見。無數的劍光,劍氣,氣浪,四處割裂,寸草不生。大片的樹木倒塌,被劍氣所傷一寸寸荒蕪……
天空不知何時多了許多不同道袍的人。他們形成了一個特殊的陣法,將瘋魔的花悅城困在其中。蘇遇白已經摸不清楚這故事的走向。他空出一隻手在懷中摸索,許久,終於找到了那朵小花。不管成不成,他將那朵小花用盡全身力氣擲向天空。
而那朵小花擲向天空的瞬間,飛出了一道粉色的幻影。她的身體被濃重的血氣掩蓋,但身體里的魔氣被吸收得只剩淡淡的灰色。
蘇遇白是不曉得修士的靈魂是什麼顏色,但這道靈體單薄的只剩下灰。
靈體沖向天空,立即被陷入苦戰的花悅城發現。哪怕這道靈體沒有五官,沒有手腳,甚至連顏色也是淺淡的灰。但花悅城在看到靈體的瞬間就人出來:「紅纓!!!」
在他發出嘶吼的瞬間,無數柄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劍刺入他體內。
花悅城卻好似感覺不到疼似的,他用盡全身力氣衝出包圍,想要抓住這一道靈體。身體里的血水彷彿泉涌一般噴濺出來。花悅城卻不管不顧,一心追隨這道靈體:「紅纓,紅纓我來了!紅纓……」
手持武器追上來刺殺的修士們面面相覷,不給這魔頭喘息的時間,一擁而上斷絕他的生機。
他們的速度很快,但燃燒靈體之力去抓紅纓的花悅城更快。他的身體,血水彷彿紅色的雨水一般濺的到處都是,他終於在紅纓消散之前抓到了碎片。而在他抓到碎片的瞬間,碎片如風乾的落葉一般化作了腓粉。花語城整個人僵在半空,一動不敢動。
靈體的腓粉卻猶如蝴蝶翅膀上的熒光粉,飄散在了風中……
風中似乎傳來小姑娘清脆又溫柔的嗓音,夢幻又縹緲。她的話卻飄散在風裡的,叫每個人都聽見了。很決絕,她在說:「花悅城,你我,永生永世不見。」
而與此同時,蘇遇白抓著薛九卿重重地摔在了岸邊的石頭上,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