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穿越篇(修)
天外仙音翩然而至,鴕鳥僥倖得以刀下逃生。顧不上背上馱著的是個祖宗,強烈的求生促使它們瘋狂抖屁股,想將師徒三人甩下。包著眼淚,撲棱著小小的翅膀,禿頭鳥們將自己大大的身體頑強地苟到摔下來卻一個箭步站穩的薛九卿身後。
至於為何不躲蘇遇白身後,是直覺告訴它們,三人中最不靠譜的人估計是姓蘇的。
紅衣女子的熱情來得有些突然,荒郊野外的隨意搭訕,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蘇遇白看了一眼冰塊臉師尊,誠實地抬腳走到茶棚里,然後找了空位心安理得地坐下。
薛九卿看他坐下,扭頭看了眼華清。
「罷了。」嘆了句,華清也提腿進去了。
薛九卿抱著劍,不願跟蘇遇白貼太近,選了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很快,三大碗香噴噴的靈獸肉不一會兒上桌,香氣撲鼻。香氣縈繞,勾得人涎水直滴。蘇遇白抬眸又瞥了眼華清,見他銀灰色的眼睛機械地動了動,並沒有說什麼。於是拿起筷子,伸向碗中最大的。一口咬下去,眼睛噌地就亮了。
薛九卿本還有些矜持,見蘇遇白吃完一塊盯著另一塊,於是也舍下臉皮。
華清不清楚多少年沒用過吃食。坐著不動。
那靠著柱子的紅衣女子見狀又是一聲笑。她的笑聲十分有意思,清脆又甜膩,像夏日裡熟透的果實。每一個氣息里都帶著甜漿,能甜到人心坎兒里去。靠在一旁看了會兒,抬腿走過來。
這一走,眾人才發覺她腳上沒穿鞋,腳趾白皙如玉。踩在黑褐的土地上,漂亮得晃眼。不知是手腕還是腳踝,掛了鈴鐺,配合著一搖三擺的走姿走一步便響三下。叮鈴叮鈴的聲音散在風裡,十分好聽:「道長是出家人?不食葷腥?」
華清眼瞼動了下,還是沒動。
師徒三人裡頭,蘇遇白是一身龍紋玄底金花的常服,金冠,連靴子都綉上了金線龍紋。本身長相也妖異。暗紅的頭髮,一雙妖異多情的電眼,左眉峰還風騷地有個梅花印。神情懶懶散散,怎麼都不像好人。薛九卿則一身貴公子打扮,赤色錦袍,烏髮雪膚,傾城絕艷。神情雖嚴肅正經,但那雙異瞳,一邊赤黑如墨玉一邊澄澈如琥珀,怎麼都透著一股詭異。只有華清是道袍,從頭素到腳。冰雕一樣的冷漠。
「這裡賣的靈獸肉乃澤平鎮一絕,」那女子懶懶地靠近了,話里猶如包了糖漿,膩又甜,「許多人不遠萬里趕來,就為了嘗這一口。」
人靠過來,蘇遇白吃著肉忙裡偷閒地瞥她一眼。冷不丁一晃眼,咦了一聲。不為其他,只因這紅衣女子從樣貌到衣著打扮都十分像一個人——小李飛刀里那個林詩音。墨發用一扇摺扇的髮飾半挽到右邊,一縷柔順地垂在胸前。眼尾略往上飛的桃花眼,櫻桃小口,笑一下有兩個梨渦。
不過,相貌雖美,卻掩藏不住風塵氣。
蘇遇白嚼著嘴裡的肉,不對美人兒做不當揣測。他是知道,有一個門派叫合歡宗。裡面的修士不論男女,都是以合歡一道入道,指不定這是個合歡宗女修。
華清感覺人湊近了,猶豫了一息,木著一張臉也拿起了筷子。仟韆仦哾
那女子嫵媚多情的眼睛在三人身上又有轉了一圈,小腰一扭,就在蘇遇白的身旁坐下來。
置身事外的蘇遇白:「!!!!」
紅衣女子似沒覺察蘇遇白的僵硬,或是,覺察了也不在意。她腰肢纖細柔軟,水蛇一般就貼到了蘇遇白的身上。
蘇遇白作為一個鋼管直直男,叼著肉便往旁邊躲。
但他躲,紅衣姑娘就追。
眼看著蘇遇白身體都快挪位挪到薛九卿這邊,被他嫌棄地一腿。他生無可戀,嘴裡的肉不香了。那姑娘就像遇上什麼好笑的事兒,笑得花枝亂顫。蘇遇白要看不出來這姑娘故意在逗他,那他二十三年帝都夜場就是白混。
紅衣女子一手攬住蘇遇白的肩,向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吹完還惡趣味盯著,親眼目睹了蘇遇白脖子上的雞皮疙瘩冒起來,臉都綠了,她笑得更歡了。
「道友,今日夜裡有沒有興趣來奴家的帳下玩一玩?」
「奴家觀你三人身高腿長,想必都本錢不小。」她目光幽幽地掃向蘇遇白旁邊的薛九卿,眸光閃爍,「尤其是這異瞳的小兄弟,小小年紀喉結便如此明顯,嘖嘖……奴家閱男無數,多大的本錢一眼就能看穿。你們三,尤其這小兄弟,最時饞人呢~」
她拖著長音,曖昧地朝師徒三人擠眉弄眼,暗示之意十足。
薛九卿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姑娘你火眼金睛,這都能看出來?」蘇遇白掰開了女子纏在脖子上的胳膊,尷尬地笑起來,「想必,姑娘你是合歡宗門人?」
「合歡宗?上靈界蓬萊的大宗門?」紅衣女子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不是,奴家只是一介散修。獨來獨往,自由自在。奴家在這澤平鎮遊歷十來年,還不曾見過你們這等美人兒。真是緣分來了,叫我等在澤平鎮遇上。奴家平日最喜歡跟美人玩耍,尤其鮮嫩的美人。」
薛九卿詭異的目光看過來。
「要說美,你不若在仔細瞧瞧?」蘇遇白撕不開她的手,感覺這姑娘似有千萬條手,總是能攔住他的脖子:「我們三人中,論相貌,我可不敢稱第一。」
薛九卿默默偏過腦袋,木著將一張臉偏向了看不見的方向。
「但男人不能用美來說,」蘇遇白又道,「正所謂,真正的男人,那是看體格,看氣度。我們師徒三人,確實如妹紙所說,都是絕世猛男。尤其是我師尊,姑娘你看,」蘇遇白一手指向華清。
一千年沒吃過東西的老祖吃了一口肉,沉迷肉食不可自拔。
蘇遇白笑得像朵開在小倌館強買強賣的太陽花,那叫一個迷人:「你瞧瞧我師尊這長相,這身材,這偌大的喉結和修長的手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大猛1。要說本錢好,我師尊才是真的好!常言道,越沉的酒越香,越老的處男也越猛。你看我師尊這腿,這腰,三天三夜保管你回本。」
紅衣妹紙目光終於落到了華清身上。
蘇遇白一邊說她一邊看,邊看就邊思索,思索了之後理解地點了頭。蘇二少這口才也是家族裡混大的。真要發揮,絕對可以。他一撩頭髮,被頭髮遮擋的額頭露出來。
眉峰的紅梅印刺得紅衣妹紙眼眸一閃。
他沒注意,一邊說一邊吃肉。自個兒碗中肉吃完了就盯著別人的。眼睛飛快地在桌面上一掃。餘光瞥見薛九卿的碗里還有一塊,眼疾手快給一筷子夾走。
嚼吧嚼吧就吞下去:「姑娘如此貌美,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紅衣女子掩嘴又笑起來。
「奴家名喚九幽,是潿洲錦城的當家花魁。」她站起身繞著桌子走了一圈,「說句自大的話,奴家這名諱你往外頭打聽打聽,整個錦城乃至大半潿洲,就沒有不知道奴家名諱的人!」
她不知不覺又晃到薛九卿的身邊,目光黏在他身上,似痴似醉。
「若要論起閨中秘術和房中術,奴家絕對是最排的上號的。多少人千金難買奴家一笑?」她幽幽道,「你們今兒可算是撞大運了,皮相入了奴家的法眼。這燉肉不收你們銀錢了,權當結個善緣,請了你們。今夜爾等就來奴家帳下,保管叫你們欲.仙.欲.死……」
剛吃完師徒三人:「……」
「……可以不去嗎?」薛九卿老實人,吃人嘴短。
九幽微微一笑:「不能。」
「……」
「怎麼?」九幽臉色冷下來,「見奴家一個婦道人家柔弱,吃了賴賬?想佔便宜?」
「……這不是強買強賣么。」蘇遇白硬著頭皮辯駁,「既是結善緣,何不結個徹底?姑娘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想想看,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落難時,受了旁人一飯之恩湧泉相報?你睜開你那漂亮的眼睛看看我們師徒,姑娘何不拿出點魄力?」
「話本子奴家平日里甚少看,」九幽一想也是,托著腮幫子,一臉為難,「人家英雄豪傑不是騎猛獸就是騎神鳥的,奴家從未見過哪個豪傑是騎野雞的!」
蘇遇白強調:「它不是野雞,是鴕鳥……」
「連野雞都不如呢!長相那麼呆,人家野雞沒這麼丑!」
既不是野雞也不是鴕鳥的禿頭走禽被傷害了,拍打著小小的翅膀慘烈地叫。
蘇遇白扭頭看向華清:「……看吧,我就說不能騎這麼掉逼格的丑東西!」
薛九卿:「……」
華清擰著眉頭。
蘇遇白一看兩的表情就知道指望不上,他嘆了口氣:「姑娘,做人要目光長遠。不若咱們商量一下,這頓也不算你的。這桌多少靈石,我們自己結。」
拍了拍薛九卿肩膀,「師弟,你留下來刷盤子吧。」
薛九卿:「……」
九幽目光在三人之間逡巡。看半天,不知在看什麼,又笑眯眯地坐著不走。
她從桌上拎了一壺茶水,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三隻杯子。
當著三人的面兒笑眯眯地斟滿了,纖纖素手白得晃人,分別將茶杯推至三人的跟前:「算了,也不值多少靈石。還是這位俊哥哥說的是,三位道友人中龍鳳,將來定然一飛衝天。是奴家目光短淺了,這杯茶就當奴家賠罪,還請三位兄弟原諒則個。」
蘇遇白從與薛九卿的目光廝殺中收回視線,笑容立即就真誠了起來。
「這多不好意思?」
九幽也給自己斟滿了一杯,笑了:「結個善緣。」
蘇遇白於是率先端起杯,眼神左右使了個眼色。華清和薛九卿也端起杯子。
「相逢即是有緣,我師徒三人初來乍到,遇到九幽姑娘這等好心姑娘,實乃幸運。」喝酒這種事兒蘇二少就很擅長,話說的一套一套的,「今日我們以茶代酒同時舉杯,往後就是朋友了。」
「干!」
說著,師徒三人同時舉杯仰頭,豪爽地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三個一看就是極品的後腦勺嘭地一聲齊刷刷磕在木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