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黑衣蠱師
我抬頭看向對面的小隔間——這家餐廳全都是小隔間,隔間的隔牆不高,只要食客挺直腰桿抬頭就能看到外面。
對面的隔間里坐著四個人,三個穿著藍色夾克衫黑色牛仔褲的黃毛青年,一看就是那種小混混。而剛剛說話的,便是一個正面朝著我們的小混混。這個小混混有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從人中到下巴,紋到一道豎線,對就有點像王菲的大女兒紋的那種,不過這個小混混的線要比她粗上兩倍。
在豎線小混混的右手邊坐著一個很古怪的人,看起來就跟戲台上玩魔術的人差不多。
那個人戴著黑色的文明帽,帽檐擋住了大半張臉,從我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帽檐下的嘴唇與下巴。他嘴唇很薄,看起來像是一條錢,下巴上留著灰白的山羊鬍,從臉型線條走向來看,這個人應該秀瘦,瘦到皮皮骨頭的那種。
脖子以下全籠罩在一件黑色的披風裡,這是我說他像魔術師的最大原因。他坐在那裡不說一句話,冷得像一座人形冰山。但那三個金毛都很在乎他的感受,不用說,他才是這四個人中的頭頭。
我手背上傳來一陣陣麻癢,是天牛蠱,我不敢用眼睛去看,而是假裝無意識地雙手下垂,手背朝下落在了大腿上。與此同時,我感受到了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這種感覺無疑是從黑袍人身上傳遞過來的。
丁斯站起身,剛剛想開口,便被我狠兒地踩在了腳背上,我暗地裡朝他使眼色,讓他不要衝動,已經吃過飛哥虧的丁斯立即坐了下來,目光投向我。
馮姐的目光也投向我,從她的表情里,我看到了淡定,彷彿是在說,有小林在,不用怕。
而與馮姐的淡定不同,我則心裡直打鼓,雖說我知道天牛蠱號稱蠱中王者,是很多蠱蟲的剋星,但是我並不能很好地養蠱,也不會真正的御使天牛蠱,全靠天牛蠱的自發自覺,而這傢伙給我的感覺……一言難盡,遠遠稱不上是個靠譜的傢伙。
而眼前這黑衣人如果是個養蠱老手的話,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再說我旁邊還有馮姐與丁斯,他們可都是真正的普通人,我可不能坑了他們倆。
接下來我的表現令馮姐與丁斯有些意外,他們看到我站起來,謙卑地站起身,朝那四人恭敬地一彎腰,然後說,「不好意思,打擾了各位吃飯的雅興了,真是對不住,我們這就會安安靜靜地吃飯,對不住了。」
馮姐與丁斯的眼裡充滿了疑惑不解,這還是那個腳劈大飛哥的高手嗎?
當然,疑惑不解的可不只是這倆人,還有鄰桌的四個人,他們臉上也是目瞪口呆,顯出啞火的表情,不是說這傢伙很囂張嗎?不是說這傢伙一句不合就開幹嗎?結果怎麼來這一出?接下來我們還要怎麼找茬子?
那個豎線金毛就跟我面對面,我們雙目自然而然地對視,他的心裡話我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豎線金毛將目光投向黑衣人,到現在為止,黑衣人一句話都沒說,一直吃自己的菜,彷彿豎線金毛的眼神他並沒有感應到。
不只是我們盯著黑衣人,現場六桌的食客,以及送餐的兩個夥計,也全都瞪著那黑衣人。這夥人這麼囂張,那黑衣人穿著又是那般詭異,想要不引人注目都不行,這三個金毛加上一個黑袍人,到哪裡都是最吸睛的仔。
雖然黑衣人沒有說話,不過豎線金毛似乎還是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接著吃。於是,他向另兩個金毛使了個眼色,也讓他們接著吃,而他自己則瞟了我一眼,大方地說,「哎呀,算了算了,下次注意點,這是公共場合,不能光顧著自己爽,還要考慮下別人爽不爽。」說罷便低下頭挾菜。
看來他們原本是想找個由頭教訓我們的,結果沒有了借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敢做得太過份,所以就選擇了暫時沉默。
我小聲沖馮姐與丁斯說,「你們兩個現在馬上就走,有你們在我施展不開。」
馮姐還想再說點什麼,但丁斯捅了捅她胳膊,她便也跟著丁斯走開了。
我留下來並不是為了要存心跟他們開干,而是我不敢跑,我一跑這四個傢伙馬上就會跟過來,從豎線金毛的腦海里我已經知道,他們是沖著我來的,但我還不知道他們是受誰的支使而來。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
一直到馮姐與丁斯的身影從門口消失,然後聽到丁斯的車發動了,鄰桌四個人都沒有任何舉動,無聲地吃著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一直到丁斯發動機的聲音從我耳邊砌底消失,我的心裡才長舒了一口氣,不要連累到無辜的人就好,接下來你們要怎麼玩,老子陪你們玩。
你們吃,那麼我也吃。
我左手手指在右手手背上輕輕點了點,暗示天牛蠱淡定點,別著急。我假裝挾起一塊藕片,通過藕皮的孔,暗自窺伺那黑袍人,我運起丹田裡的真氣,催動透視眼,朝向黑袍人,結果不看還好,一看看得我吃下去的東西幾乎快要嘔出來。
他的黑色披風下面,全是紅色的大蜈蚣,最大的足有十厘米長,最小的也有五六厘米,一隻交疊著一隻,密密碼碼,完全搞不清楚哪個頭跟哪個尾是同一隻的,全都爬在他披風的裡子上。
他上衣口袋裡還有一隻淺綠色的飛蛾,那蛾子渾身有毛,毛上麵粉撲撲的。
這飛蛾是什麼蠱?我看不出來,《御蠱通神方》里也沒有記載過這種蠱,所以有什麼樣的殺傷力我並不知道,都說蠱蟲越無害就更有害,這隻飛蛾看起來就很無害啊,甚至還很養眼,想必殺傷力必定很大。
至於那些蜈蚣蠱倒是很好認,好像殺傷力也很清晰,就是毒性大,凡是飯菜只要被一隻這樣的蠱爬過,便有了蠱卵,一旦吃下便立即破卵生長,不到一刻鐘就會啃心懾肺,令人腸穿肚爛。不過無論你再毒我都不怕,我體內可有蠱中之王的天牛蠱。
怕就怕它們鑽入我鼻孔、耳朵……這就太可怕了。毒不死我,但足以噁心死我。
我裝著意態悠然地玩起手機,一邊玩手機,一邊喝酒吃菜,就這樣給玲瓏發了條信息:我在麗日廣場八大碗,讓蕭前輩速來救我。
發了這條信息,我心裡的緊張釋然了一些,在我眼中蕭長天就是無敵的存在,眼前的這個黑衣養蠱人不可能是蕭長天的對手。養蠱畢竟是旁門小技,怎麼會敵得過堂堂茅山長老。
我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拉伸了一下手臂,假裝只是起身運動一下,並偷偷地關注著他們的反應。
就在我站起來的剎那,我看到一個黃毛也站了起來,右手插在口袋裡,口袋裡有一個硬梆梆的突起物,看那輪廓,應當是飛刀之類的暗器。
呵呵,飛刀,我不怕。我怕的是那黑衣蠱師。
果然我感覺到黑衣蠱師也收緊了雙腳,雙腳的指尖抓地,小腿肌肉繃緊,力道隱而不發,如果我不是有透視眼,我可能當著他就真的是在吃菜,很明顯他這是隨時都可以跳起來追我。
我又晃了晃胳臂,然後坐下來,假裝繼續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