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肉身成石
這蠱師功力莫測,我當然不想硬碰硬,三十六計,拖為上。能拖幾時是幾時,最好能拖到蕭長亭到來。
有人說現在是法制時代,為什麼不報巡捕?蠱師在巡捕面前,就是核武一樣的存在,我又何必拖巡捕下水。
其實我還想過要不要聯繫李長亭?
通過他讓鵝城異人局派人過來處理,但自從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后,我便有意識與他保持距離,再加上我對蕭長天幾人的實力有信心,便打消了向李長亭求助的念頭。
旦願蕭長天能早點兒來,從佳兆業到麗日打車的話,最多十分鐘,我一定能等來他們的援助。
我佯裝輕鬆地等了十分鐘,沒有等來人,卻等來了玲瓏的電話,電話一直振動著,我不敢接,怕一接就驚動了鄰桌四人。
就在我被電話震動搞得緊張萬分時,聽到地面上呼呼的聲響,對普通人來說微弱不可聞,但對我來說卻清晰如常,彷彿就在我耳邊。
我低頭一看,我的腳邊爬行著幾隻又大又肥的蜈蚣,油光鋥亮的,有一隻已爬到了我的腳脖子處,被這種東西爬在身上,弄得我渾身的毛孔都站了起來,耳朵里似乎聽到那許多腳一隻一隻落在我皮膚上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想踢腳,想把這隻肥蜈蚣給甩下去,但這時我才發現了被蜈蚣爬更為恐懼的事情——那就是我根本就動不了,不只是腳與腿動不了,而是整個身體都動不了。
身上唯一能動的部位,只有兩處,一個是眼球,一個是小指頭。
對面的三個金毛都看向黑衣蠱師,而黑衣蠱師則是看著我,此時我才能看清他的臉,他臉很瘦,眼框深陷,臉上骨頭突出,眉毛幾乎少到沒有,最讓人恐懼的是他的眼睛,眼白很大,瞳孔很小,如白碗里的一個小黑點。
他的臉宛若屍體,從中看不到一絲血色,看不到怒,也看不到喜,看不到任何錶情,但也正是因為這種表情的黑洞,讓我愈加感到恐怖,彷彿被一隻毒蛇盯著一般不舒服。
他雖然目無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是他搞的鬼。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在發現頭頂上有什麼東西拍動翅膀的聲音,就好像一隻蛾子飛在我的頭頂,翅膀與身休相碰的聲音,在五感被加強的我聽來,清晰異常。
是那隻淺綠色的蛾子!就是我運用透視眼看到在他口袋裡的那一隻。我頭頂上的東西我雖然看不見,但我知道我不能動必定是那隻蛾子搞的鬼。
我努力回憶《御蠱通神方》里關於蠱的文字,努力搜索記憶什麼都沒有,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恨不得那是沒有多認識看幾頁,這才搞得現在這麼危險。可惜,天下可沒有後悔葯吃。
在與我正對著我坐的豎線金毛看來,我這下是死定了。他見我頭頂上飛著一隻巴掌大的淺綠色飛蛾,那飛蛾一邊撲騰著翅膀,一邊在我的頭頂灑下無數的白色粉末。
他雖然聽黑衣蠱師談過,那隻淺綠色的飛蛾叫石頭蠱,石頭蠱在飛行的時候,翅膀會拍出大量的粉末,這些粉末極其詭異,只要被粘上一定的量,就會發生可怕的石化現象,所粘之處便會化為石頭。
但當看到我的額頭變化成灰色的石頭,豎線金毛還是驚得夠嗆,想不到蠱師竟然有這麼大的神通,竟然可以直接將人變為石頭,同時也暗自慶幸,幸虧老子沒有得罪這個長得像鬼一樣的人,要不然變成石像的恐怕就是老子吧!
他到許許多多的蜈蚣從蠱師的黑袍里爬出,這些蜈蚣似乎是有靈智似的一般,每當有別的客人或是夥計走過時,它們便會躲起來,或是鑽到我的衣服里,當這些人過去后,它們才從我衣服里爬出來,爬在我裸露的皮膚上。
他還看到有一隻蜈蚣鑽進了我的嘴巴里,不一會兒,整個身體便消失在我的嘴中,沒一會兒,便有十多隻鑽進我的嘴裡,豎線金毛下意識地緊緊地閉上嘴,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嘴。
他無法想象被十多隻蜈蚣鑽進嘴巴里是什麼樣的感受。
可恨的是,我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十隻蜈蚣活生生爬進嘴裡、再鑽進喉嚨的感受,那種感覺只能說太特么令人難忘了。喉嚨里一陣陣發癢,但是又撓不到,那種癢比在手腕上割道口子還要令人痛苦,身體的疼痛還在其次,心裡那種噁心、恐怖的感覺才是真正致命的地方。
那時,我恨不得老天可憐見,乾乾脆脆地把我小命收了去才好,結束我這樣萬蟲鑽心的痛苦,便是善良的恩惠。
而萬蟲鑽心的感覺還不是最恐怖的!
更恐怖的是,我看到我放在桌面的雙手慢慢變成了灰白色,就跟白色大理石一模一樣,如果有個雕塑家看到我這雙大理石雙手,畢竟會為如此精美的雕塑作品而驚嘆,但我不是什麼雕塑家,而是這雙原本活生生的雙手的主人,我目睹它們如河面結冰一般,一點一點由肉色變成大理石的顏色,心裡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漸漸的,我發現我連眼球的運動都困難起來了,不好,連眼眼都要開始化石了,就在我幾乎絕望時,我突然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我手上的天牛蠱紋身不見了,但我可以確定它還在我的身上,因為我們之間是有感應存在的,我感應到它還在我身上,但現在的我卻無法感應它具體在哪裡。
它必定是鑽到了我的衣服里,或是我的肚子里,因為這些蜈蚣可是它喜歡的食物。我不相信這個小吃貨對這些食物無動於衷,而且……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種雀躍,我確定這雀躍是屬於它的,此時此刻的我,有什麼可雀躍的。
到此時此刻,我已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我無法預估過去了多少時間,就知道彷彿過去了很久很久。
蕭長天他們怎麼還不來?
就在焦急之時,我看到黑衣蠱師的面容發生了變化,不再面無表情,而是臉上顯出了疑惑之色,眼球不停地入往右上方轉動,而且還以右手托下巴,這是人思考時典型動作。
很明顯他在思考什麼問題,並且始終想不到答案,他眉頭越皺越深。
豎線金毛問,「前輩,怎麼了?」
黑衣蠱師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撲的一下吐了半張桌子的血,黑衣蠱師的血濺落在飯菜與桌面上,濃重的血腥味我都能聞到。
這是怎麼了?不是好好的嘛,怎麼會突然吐血?
我的疑問當然得不到回答,但是黑衣蠱師接下來吐出的幾個字卻間接地回答了我,「反噬了。」
與黑衣蠱師同桌的三人金毛,顯然不懂反噬是什麼鬼,臉上滿是問號,三個人站起身要去扶黑衣蠱師,黑衣蠱師揮了揮手,在披風裡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往口中倒了幾粒葯,一仰脖子吃了下去,便閉上眼睛調息。
然後我就看到有黑衣人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手不再戰抖。
我看到有兩三隻蜈蚣爬回了黑衣人的袍子下擺。黑衣人從披風裡摸出一個黑色的小棺材,長不過十里米,他將這棺材蓋打一工,我就看到我頭頂一團淺綠色的東西飛過,哦,是那隻飛蛾,它直衝那棺材飛去,非常迅速地飛進裡面去,黑衣人迅速地蓋好蓋子,並將它塞進了披皮里。
就在飛蛾離開我頭頂的同時,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可以動了,先是我的眼球靈活,再然後就是手指……那些原本如大理石般的灰白色,如融冰般慢慢變成了肉色。
我的心裡一陣狂喜,終於可以動了!終於可以動了!
就在我狂喜之時,那黑衣蠱師突然刷地一下站起來,撲通一聲沖我跪下。